第四百六十章 借東風
果真,第二西涼再次緊鑼密鼓地發動進攻時,他們不僅出動了鐵甲軍隊,有了盾牌等防護措施,也同樣出動了大型攻城器械。
進攻一波比一波更猛烈,剛剛挖開的戰壕也已經被西涼軍隊填平,投出的巨石幾乎擁堵了城門。而臥龍關的城牆上也插滿了對方的強弩,攻城的士兵踩著強弩而上,狼牙拍上的血漬從未幹涸過。
顧墨之與花千樹都恨不能生了三頭六臂。
而顧墨之在這樣的戰爭洗禮下,愈加穩重與從容果敢,指揮著一次次的反擊,愈加贏得了眾將士的肯定與尊重。
這僅僅隻是戰爭的第二,就已經有了不的傷亡,照此下去,城破不出四五日。
第三,西涼就開始了無休止的車輪戰術。
花千樹命人在距離城牆三裏之外連夜埋伏下了機關,西涼兵馬衝上來的時候,觸動了腳下埋伏的弦,立即萬箭齊發,破土而出,給他們造成了第一波的巨大傷亡。
這樣的埋伏,令西涼人感到畏懼,衝鋒陷陣的時候,士兵們明顯膽怯起來,草木皆兵,不得不派出先頭兵心翼翼地試探,失去了進攻的氣勢。而且他們不敢停止戰鬥退兵,唯恐一旦退兵,花千樹會在城牆之前繼續設下第二波,第三波埋伏。
這樣的進攻不像昨日裏那樣勇猛,但是卻源源不斷,分作數撥,前仆後繼。
長安守城士兵少,必須要全力以赴才能阻擋西涼人的輪番進攻,得不到休養生息,甚至於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顧墨之與蔣彪等人亦是不眠不休,一直守在城牆之上,擊退了敵軍的一次又一次攻擊。
半下來,就是精疲力盡。
西涼的主帥還未曾露過麵,僅僅一個“拖”字決,就可以令長安軍隊精神崩潰。
下午的時候,西涼的戰鼓敲響,進攻的軍隊潮水一般退去。
顧墨之等人終於可以略作喘息。
花千樹背靠在城牆之上,合攏了眼睛,呼吸勻稱,就像是睡著了一般。接連數日的勞累令她麵色很不好看,嘴唇有些幹裂。再加上城牆之上的漫塵沙,她已經不複初見時候的嬌豔,就像是太陽炙烤下,失去了水分的花朵。
顧墨之不忍心打擾她,解下身上戰袍,輕輕地披在她的身上。
她猛然間睜開眸子,難掩的疲憊,卻仍舊有光芒璀璨。
“朝廷派來的信使走了已經十來了,若是有旨意,也應當在半路上了。”
顧墨之在她身邊坐下來,接過一旁士兵遞過來的水,遞到她的麵前:“我們要有兩手準備,我對咱們的朝廷並不樂觀。”
花千樹點頭:“我隻是想給自己一點希望而已。”
接過水碗,呆呆地出神:“饞酒了。”
端著一飲而盡,抹抹嘴巴,咂摸咂摸嘴,寡淡的沒有味道,卻嗆了風,咳嗽起來。
顧墨之將空碗接在手裏,體貼地幫她拍拍後背:“今日轉了風向,你恰好迎風坐著,心涼風灌進肚子裏。這邊關的風可不及上京溫柔。”
花千樹一怔,暗自沉吟。再抬起臉來的時候,眸子裏一片清明。
“我們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了,必須要另辟蹊徑,尋一條活路。否則,即便不敗,士兵們也會承受不住這壓力。”
顧墨之點頭:“我也正有此意。今日風大,又是初月,夜間必然昏黑。我打算夜裏潛入西涼陣營,刺殺對方主帥金格爾。希望能亂了對方陣腳,拖延一時。”
“不行!”花千樹斬釘截鐵:“刺殺主帥雖然的確是個緩兵之計,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自己也是主帥,怎麽可以以身涉險?對方守衛重重,即便刺殺成功,也難全身而退。你若是有什麽不測,這臥龍關群龍無首,將不戰而降。”
顧墨之輕笑,溫溫柔柔:“你也不要忘了,這臥龍關還有沈岩和蔣彪,他們才是士兵與百姓心目中的主心骨。我不過是剛來十餘日,無關緊要。”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此乃下下策,得不償失!”花千樹堅定反駁:“不若,我們巧借東風!”
“借東風?”顧墨之疑惑挑眉。
花千樹瞬間恍惚,突然就想起那一句略帶調侃的“東風夜放花千樹。”
她眸中一黯,篤定地點頭:“對,今夜風向正是助我長安,我們可以借風勢采取火攻。我父親……我聽以前就有這種先例,利用蒼鷹潑灑桐油,然後讓一群受過訓練的猴子攜帶火種,引燃了敵方營地附近的野草,瞬間燎原,焚毀了對方的糧草營地,迫使對方退兵數十裏。
關外野草漫相連,現在正是幹枯易燃,而西涼人珍惜野草,要以枯草飼養戰馬,安營紮寨之處,正是幹草最為茂盛之所。等夜間,差遣武功高超者,攀援城牆而下,潛入西涼營地附近,火燒野草。到時候火借風勢,席卷到對方陣營不過眨眼之間。
這場大火若是放得好,可以迫使對方後退數十裏,不利於對方頻繁進攻,他們就不能繼續使用這車輪戰術。我們也能得以休養生息。”
顧墨之聽花千樹此計,激動得渾身熱血沸騰,一把就捉住了花千樹的手,雙目灼灼,眸中的清輝驟然升溫。
“簡直太好了!”
男人的氣力大,花千樹忍不住蹙了眉頭。
顧墨之這才覺察自己失態,忙不迭地放開她的手,瞬間語無倫次,失了平日裏的淡定從容。
“對,對不起。”
花千樹抿唇一笑:“可行?”
顧墨之“噌”地站起身來:“我即刻去與沈副將他們商議。他們熟悉地形,一定能給出最合理的建議。我派出我手下的燕雲十八騎,相信依照他們的身手,一定能夠勝任。你好生休息。”
花千樹微微一笑點頭,卻在他轉身離開之後也艱難地起身,離開了城牆。
黑之前,西涼又發動了一次極為猛烈的進攻,遭遇了長安軍隊奮不顧身的反擊之後,逐漸退去。
月黑風高。
燕雲十八騎的勇士換上一身夜行衣,趁著夜色攀援下城牆,悄無聲息地向著西涼人的陣營方向而去。
顧墨之等人不解戰甲,枕戈待旦,心裏緊張萬分。就盼著能看到滔的烈焰在對麵營地之上升騰而起,那樣,一切將會有新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