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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夜放的前世(三)

  “是又如何?”柳江權看我的眼神裏多了輕蔑,他應當是看出我已經是強弩之末,走到離我三步遠的地方,怒聲道:“三年前,她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甚至為了你開始修習心法,廢寢忘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早就郎情妾意。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離我越來越遠,怎麽也無法挽回。我得不到的,我寧肯毀了她!我已經暗中籌劃了三年,費盡心思令她對我深信不疑,對你恨之入骨。今,你夜放死了,她仍舊還是我的,我就要看著她,一輩子生活在你的陰影裏,卻婉轉在我的身下。”


  我這時候才發現,這個男人豈止是陰險狠辣,他長期寄人籬下,生活在花府,怕是已經養成了扭曲的心理。他的想法已經異於常人。


  他對於千樹瘋狂的占有欲已經到了一個偏執的地步,甚至不惜以毀滅,折磨來加強自己在千樹心裏的位置。


  他與那個瘋狂的女人真的很像。


  對愛人的占有欲,對權勢的渴望,如出一轍。


  她讓我進宮,封我為攝政王,讓我助她一臂之力。


  她瘋狂地追權逐勢,想借助我的力量,獨攬朝政,誅殺周烈,擺脫謝家。


  我拒絕了她的要求,所以,就如柳江權這般,必須要毀了我。


  我慘然一笑:“你憑什麽認為,千樹得知真相之後,會繼續苟活在你的身邊?你還是不了解她的性子啊。”


  柳江權麵上色變:“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她即便是死,也不會讓你得到她,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仍舊會與我一起。”


  “不可能!”


  柳江權放聲嘶吼:“慕青會攔住她的。”


  夜幕青?那個處心積慮想要將千樹置於死地的郡主大人?

  我笑得暢快,甚至於一口鮮血直接噴湧出來,濕了我的衣襟。


  “你竟然奢望她會善待花千樹?她為了嫁你,背後不知道害過千樹多少次。柳江權,你也如我一般,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簡直好笑!”


  柳江權沉不住氣了,凶狠地揮手:“給我殺,殺了他!”


  他急著去救千樹,但是肯定是見不到了。


  如蝗的箭羽向著我射過來,我的身體已經覺察不到疼痛。


  我看得到,王府裏漫的火光閃爍。


  花千樹就是我的一個劫。


  我發誓:“假如有來世,花千樹,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否則,我定然讓你生不如死!”


  你傷我,萬箭攢心,不過如此。


  我沒有想到,我竟然真的有重活一世的機會。


  當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是我在南詔戰場上九死一生撿回了一條性命的時候。


  算算時間,離花家被滅門,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我知道,這一次受傷,完全是謝家人借刀殺人,想要除掉我。


  因為,我手裏掌握著一樣他們畏懼的東西。


  我若是想活命,就必須要步步籌謀,與他們抗衡。


  我裝作因為這次負傷,經脈受損,落了頑疾,武功也為此被廢了一半,成了一個廢人。


  並且為此,我自暴自棄,成為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完全沒有了當初的鬥誌。


  我回京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除夕夜宴之時,親手燒了王府,裏麵的所有東西全都毀於一旦。


  這樣,我才有得以喘息的時間。

  我搬入鎮國侯府,與鳳楚狂一同暗中開始養精蓄銳,企圖改變現有的局勢,可惜,勢單力薄。


  我所擁有的,也不過僅僅隻有一個皇叔的名頭,他人見了我,敷衍而又不屑地磕個頭罷了。


  更何況,我身上還背負著別人的懷疑,時刻生活在刀光劍影裏。就連生存下去,都要如履薄冰。


  我什麽也改變不了。


  許多事情,仍舊會按照前世裏的軌跡進行,比如,花家的滅門。


  我重生之後,再也沒有見過花千樹。不想再與她有什麽瓜葛。


  但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慘遭滅門,落入柳江權與夜幕青的手裏,生不如死。


  即便不是為了她,花將軍一生戎馬,精忠報國,隻要有他在,謝家與周烈就不能完全地掌控長安,花家人不能有事。


  我鬥不過周烈。


  我試圖改變,旁敲側擊地提醒花千樹的大哥心提防柳江權,以免前世的悲劇重演。他不信我,以為我居心叵測。


  我不知道,前世裏栽贓花將軍通敵的罪證從何而來,是誰偽造,我又應當如何力挽狂瀾。


  日子一一逼近,萬般無奈之下,我潛入皇宮偷聽柳江權與周烈的密謀。卻因此被周烈的混元罡氣所傷,差點命喪。


  我昏迷了好幾日,鳳楚狂對外是我頑疾複發。


  周烈完全沒有懷疑到我這個廢物身上。


  當我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禍事已經再次鑄成。我終究是敗了。


  霍統領告訴我,花家已經被滅門。


  我一驚而起,有片刻的掙紮。


  救,還是不救?


  不救,她這一生就完了,勢必萬劫不複。


  救,就代表著,我與她的命運將再次糾纏到一起。最終,我可能仍舊會死在她的手裏。


  前世的誓言言猶在耳:“假如有來世,花千樹,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否則,我定然讓你生不如死!”


  可我違背了我的誓言,我仍舊是去了。


  就算是有朝一日,我死在她的手裏,也希望她這一世,能活得安穩。


  我在柳江權的手中救下了她。


  柳江權勢必是要毀了她,當著那麽多士兵的麵,告訴我,她與別人歡好,被捉奸在床了。


  我來晚了。


  名聲,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比性命還要重要。尤其是眾目睽睽之下,她落入別人設計的陷阱裏,被**之後,還要被扣上水性楊花的帽子。


  我當時頭頂就像是有雷滾過,閃電晃得我眼前慘白。


  我心裏揪痛,滿是愧疚,恨不能一劍殺了那個畜生不如的男人。


  看向癱倒在地上的她,麵上並沒有我所想象的麵如死灰,悲痛欲絕,有的,隻是失去至親的悲慟,還有望向柳江權的時候,使勁掩飾的刻骨恨意。


  原來,她比我想象的更加堅強。


  我毫不猶豫地提出帶她回府,但卻是拴在馬後拖行。


  一路之上,馬蹄踏在我的心上,一陣一陣的令人窒息的疼痛。我雖然不回頭,卻能聽到她的身子拖行過滿是砂礫的長街,那種被摩擦的痛苦呻、吟。


  我不能心疼,我必須裝作冷酷無情。


  我不能再像前世那樣放肆而又張揚地疼她寵她,以至於給她招惹來殺身之禍。


  隻有這樣,那個蛇蠍女人才不會將她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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