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何方妖孽?
府裏的針線師傅不負眾望,在第三上,便照花千樹的授意,終於將她需要的東西趕製了出來。
用許多張兔子毛皮縫製的一件套頭連體衣裳。黑白相間的毛色,結合了那隻肥兔嘰的憨態可掬,頭部呈現不對稱圖案,一隻眼圈是黑色的,就像是扣了一隻黑色的獨眼龍眼罩。眼珠子用了兩片打磨得圓潤的紅水晶,兩隻耳朵耷拉下來,遮住了毛茸茸的臉,就連兩側胡須都栩栩如生。
衣服四隻爪子都是密封的,為了體現效果,裏麵還加了一層厚實的棉花內襯,使得這隻兔嘰看起來就肥碩了許多。開口就在脖頸的位置,加了扣袢,係死之後,被皮毛遮掩得嚴絲合縫。
完美!
鳳楚狂摩挲著下巴,表示十分滿意。
花千樹則愁眉苦臉,好像吃了整根的苦瓜。
要知道,現在是什麽氣啊,不穿衣服都能悶出一身的熱汗。這兔嘰皮毛一體還夾棉的外套往身上一套,連頭都蒙起來,自己豈不是要被悶熟成紅蝦了?
雖然鳳楚狂一再保證,明日會將皇帝安排在大殿裏,四周鎮滿冰桶,但是這蹲蒸籠的滋味也絕對不好受。
這個主意真餿,餿不可耐。
自己怎麽就嘴欠,非要多嘴跟一隻死了的兔嘰比跳舞好看?
鳳楚狂不懷好意地盯著花千樹:“試試吧,看看效果怎麽樣?”
花千樹艱難地扯扯唇角:“分明那隻兔嘰你吃得比我多,卻讓我受罪。憑什麽你的老虎外套不用虎皮?”
鳳楚狂輕哼:“你咋不,世子爺我替你擔了多大風險呢?那位主子脾氣可不好,一個不喜歡,我的腦袋都要搬家了。”
花千樹想想,也的確是這麽一回事,認命地抱起那一團毛茸茸,回了自己休息的房間。
愁啊。
她翻來覆去磨嘰了半晌,也沒有套進去的勇氣。雖現在已經色昏黑,褪去了白日裏的燥熱,但是,對於苦夏的她來,也是要命的。
她忽然有些可憐起那些長毛的畜生來了。
最終一咬牙,破釜沉舟地脫了外麵裙子,打濕了帕子降降溫,伸進腿兒去,將外套套好。
原本就是可著自己的身材做的,穿在身上,伸胳膊蹬腿自然合適。
再將頭套套在頭上,試著係合了扣袢,裁縫倒是細心地留了喘氣的鼻孔,但是仍舊那叫一個悶,喘氣都費勁。
尤其是這兔嘰眼睛,雖是清透的水晶片,但是哈上了一層熱氣之後,擦又擦不著,又是在昏黑的夜間,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
她摸索著想將頭套先摘下來,結果悲催地發現,這扣子藏在一堆厚實的絨毛裏,係上容易,目不能視的情況下,想要解開有點困難。越是著急,就越煩躁,隻能作罷,打算出去找鳳楚狂幫忙。
她摸索著打開房門,沿著鵝卵道往外走。
半路之上,影影綽綽的,看到一個黑影向著自己的方向走過來,在前麵不遠處停下。
她以為是鳳楚狂等得不耐煩,所以尋了過來。就立即向著他氣勢洶洶地撲了過去,想要先踹他一腳解氣,再問問他尋的是哪個腦殘裁縫。
簡直就是坑爹!呸,坑娘!也不對,坑死他姑奶奶了!
還沒有走到跟前,就聽到“嗆啷”一聲響,好像是拔劍的聲音,對麵的人一聲怒斥:“何方妖孽?”
她頓時就嚇出了一聲冷汗。
不是鳳楚狂,分明就是閻羅王夜放!
他什麽時候回府的?這是跑來檢查自己的功課來了?
而且一見麵就拔劍相向,還是這暴脾氣。
堅決不能被他發現啊,否則自己將功贖罪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轉身就跑,夜放的劍已經徑直向著她心口處刺了過來。
花千樹慌忙躲避,接連接了他三招,被他逼得連連後退。
原本穿著這衣服就笨拙,再加上目不能視,一腳踩中了一塊光滑的鵝卵石,“吱溜”一下,就結結實實地摔倒在了地上,四腳朝,慘叫了一聲。
夜放一回王府,顧不上洗去滿身風塵,就立即跑來練功房,想要看看自己不在的這些時日,這個女人是否安生,功夫有沒有長進。
練功房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影。他以為,花千樹一定是去偷懶去了,便悄悄地轉過練功房,進了後院,打算出其不意,試探一下她的功夫。
剛剛轉彎,就見到夜色裏,一隻白花花的怪物向著自己這裏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肥碩的兔嘰,黑白相間,憨態可掬,閃爍著一雙赤紅的眼睛,跑動的時候,低垂的耳朵一翹一翹。
夜放頓時就淩亂了,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兔子成精了?
這麽大的個兒?還會直立行走?
那片刻,他是呆若木雞的。就算是此刻有千軍萬馬向著他衝過來,他發誓,也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震撼,震撼到懷疑人生。
他的心顫了兩顫,然後就毫不猶豫地拔出了腰間長劍。
竟然有妖孽在自己王府出入,為非作歹,怎麽可能讓她逃脫?
為了掩飾他堂堂七皇叔的心虛,給自己壯膽,他還暴喝了一聲:“何方妖孽?”
堅決不給這隻兔嘰精逃脫的時間,他手中長劍直愣愣地刺出去,誰知道那隻兔嘰竟然身手相當敏捷,輕而易舉地就逃開了,接連避開他淩厲的三招。而且就地打了一個滾兒,就四爪著地,連滾帶爬地想要逃。
兔嘰精會武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隻兔嘰還爆發出了一聲驚慌慘叫,不是兔嘰受驚時候“嘰嘰嘰”的聲音,而是人的叫聲,還是隻母兔嘰。
他堂堂七皇叔再次被嚇到了,手都忍不住一個哆嗦,差點長劍都拿握不住,脫手而飛。
那個女人講的那些鬼靈精怪的故事難不成是真的?
畜生真的能成精?
不僅有狐狸精,還有兔嘰精。
這個念頭在可憐的七皇叔心裏一閃而過,幾乎就根深蒂固地駐紮下來了。
他突然想起,那個女人可就在這後院裏,可別被這隻兔嘰精給吃了!
他一個愣神的功夫,那隻母兔嘰就已經飛一樣地逃了,並且驚慌失措的時候,一頭撞在了欄杆上,身後的尾巴也疼得顫了兩下,不楞不楞的。
原來兔嘰即便成精,還是這樣笨,仍舊會在倉惶逃竄的時候自覺地撞到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