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書生和女鬼
梁嬤嬤扭臉去看花千樹。
花千樹聳聳肩:“昨夜裏我們都在吃酒,夜半方才散了。”
眾人點頭,證明她所言非虛。
鳳九歌一攬花千樹的肩膀:“我昨夜裏吃多了,就睡在她的床上。”
鳳九歌的話可是金口玉言,誰敢質疑?
挽雲第一次感到這樣孤立無援,所有的人望著她,竟然沒有人為她求情,也沒人相信她的話。甚至於自己的丫頭都一臉冷漠,著不利於自己的供詞。
她不敢指證鳳九歌,否則,她可能會死得更慘。
自己算計了花千樹許多次,而花千樹隻主動出手這一次,就像是孩子的惡作劇。
自己就已經萬劫不複。
一陣的旋地轉,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霓裳館,她即便是留下來,也沒有立足之地了。
都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被眾人唾棄的花千樹,如春雨潤物,悄無聲息地征服了這個霓裳館裏的每一個人,上到主子,下到仆人,就連隔壁侯府的兄妹二人都偏向著她,被她所感染。
而自己,早已經是四麵楚歌。
挽雲被送走了,整個霓裳館裏安靜下來。
氣真正地熱起來,晚間的時候,大家仍舊喜歡坐在園子裏閑聊,一片歡聲笑語,祥和而又安寧。
花千樹得了許多話本,心情上來,還會眉飛色舞地講給大家聽。經常帶著調侃,妙語連珠,將大家逗得捧腹大笑。
偶爾,懷了捉弄人的心思,就特意挑選那月黑風高的夜裏,將極恐怖的鬼怪故事幽幽地講得陰風陣陣。
一群丫頭縮著脖子,後脊梁處一層白毛細汗,卻又忍不住鬆開捂著耳朵的手,被嚇得驚叫連連,夜裏連個茅廁都不敢去,必然呼朋引伴,還難免疑神疑鬼,大驚怪。
可講到緊要處,塞了耳朵便心眼裏癢得猶如鼠撓,隻能向著花千樹連聲求饒,讓她嘴下留情,將那恐怖處省略了去。
今日花千樹講的,也是個鬼怪故事,書生,荒廟,女鬼。
聽調調,就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纏綿愛情。
這種故事極受情竇初開的丫頭們喜歡,瞪著眼睛,聽得津津有味,眼睛裏都能閃爍出星星來。
花千樹咽下一口唾沫,沉著聲音,就給大家帶來了緊張的氣氛。
“書生手裏捧著書卷,就見案上燭火搖曳,地上的影子忽長忽短,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吹來的涼風,令人無端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吱呦一聲,門就在這個時候,毫無征兆地被打開了,門外月光流瀉一地,門口處俏生生地立著一位眉目含情的姑娘。
地上光禿禿的,連個影子也沒有,書生就知道,這荒郊野外的,哪裏會有什麽良家婦女,分明是孤魂野鬼前來作祟,吸取自己的陽氣修行白骨。
書生坐懷不亂,那女子不請自來,輕移蓮步,徑直走進廟裏來,竟然就沒羞沒臊地對著書生寬衣解帶。”
丫頭們一起捂臉:“羞死人了,這妖精鬼怪的,果真就不知道個廉恥。”
花千樹抿抿嘴,狡黠地眨眨眼睛,繼續道:“書生不是好色之人,目不斜視,對著那女鬼一臉正氣凜然:‘非禮勿視,姑娘請自重,這種術法對在下沒有作用。’
女鬼又向前走了兩步,香風陣陣:‘你不看一眼,怎麽知道沒有用?我保證你看一眼就絕對移不開目光,而且迫不及待。’”
周圍又是一片唾聲:“沒羞沒臊。”
卻一個個支楞起耳朵,熱血沸騰,恨不能那書生立即抵擋不住誘惑,將那女鬼撲倒,大戰三百回合。
“書生的臉色沉了下來,不耐煩地轟趕那女鬼,女鬼隻歪頭嘻嘻一笑,輕描淡寫地了一句話,書生就立即束手就擒,餓虎撲食一般扒下了女鬼的衣服。你們猜,女鬼了什麽?”
“以身相許,私定終身!”
花千樹搖頭不語。
“別賣關子,快些!”眾人連聲催促。
花千樹微微一笑,模仿著女鬼嬌滴滴的聲音:“我這衣服裏藏的可都是今年會試的題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偷盜出來的,隻賣紋銀九兩,你,確定,不看嗎?”
吟風第一個“噗嗤”笑出聲來,前俯後仰:“又亂扯!”
費心營造出來的曖昧氣氛瞬間消失殆盡,眾人笑得花枝亂顫。
“快些講正經的!”鳳檀焦急地催促。
花千樹抬手一指旁邊的屋頂:“有男人偷聽,那些羞人的情節還是忽略了去。”
眾人扭臉,見鳳楚狂正盤膝坐在屋頂上,聽得津津有味,咂摸著嘴一迭聲地催:“就當我不在,趕緊講!重點。”
鳳檀與鸞影等人趕緊站起身來,向著鳳楚狂福身行禮。
“女人家的故事你也偷聽,簡直沒羞沒臊。”花千樹撇撇嘴。
“你見城中哪個書館像茅廁一般,標示男女了?”鳳楚狂有點意猶未盡,嘬嘬牙,不耐煩地催:“快講,正到關鍵時候呢,勾得心裏癢癢。”
花千樹“嘿嘿”一笑:“今日到此為止,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眾人一片噓聲。
鳳楚狂從屋頂上一躍而下,徑直上前,拽起花千樹就走:“走!”
“做什麽去?”花千樹慌忙掙紮。
“去我侯府書。今聽不完這個故事我心癢得睡不著。”
花千樹不禁啞然失笑:“世子大人,你已經不是孩子了,還用我哄你睡覺嗎?再了,大半夜的,我跑去你侯府裏,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吧?”
“有什麽不合適的?”鳳楚狂拽得花千樹腳下踉蹌:“有九歌在呢,我又吃不了你。七皇叔不至於那麽氣。”
花千樹無奈地退讓一步:“我把書送給你行不?”
“九歌書上沒有你講得好。”鳳楚狂頭也不回。
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鳳楚狂與鳳九歌絕對是一個娘親生的,這脾氣簡直如出一轍。
自己今要是相跟著去了,絕對見不到明的太陽,上次夜放掐住自己脖子,差點讓自己見了閻王的狠厲勁兒,還就在眼前呢。
花千樹不得不暗中使勁,驟然反手,將手腕像遊蛇一般,從鳳楚狂的鉗製中掙脫出來。然後腳下微錯,便離開了鳳楚狂丈餘。
鳳楚狂驚愕地頓住腳步,扭過臉來:“七皇叔竟然將鳳舞九教給了你?我就你今耳朵怎麽這麽靈,我剛到了一會兒,竟然就被你發現了。”
花千樹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有什麽好大驚怪的?”
“姑奶奶,花姑娘!花婆娘!”鳳楚狂誇張地瞪瞪眼:“你可知道七皇叔為了尋這個鳳舞九的秘籍費了多少的心血?你竟然得這樣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