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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今天又抽風了?

  那本書,好像,一轉身,便給忘在了腦後頭。


  花千樹不忍心“辜負”夜放的好意,更不敢告訴他,自己賭氣差點就給扔了。


  心虛地點頭:“看過了。”


  “可有不懂之處?”


  花千樹看書一向是走馬觀花,不求甚解,隻看個大概故事情節。但是看他較真,唯恐他再像夫子那般考校自己,便信口胡謅:“情節有些晦澀難懂,隻看了個一知半解。”


  夜放似乎心裏已經是了然,鼻端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也不戳破:“你回去再好生看看。”


  “喔,好噠。”她應得格外乖巧,暗自在他這張冰山臉與冰桶之間糾結,想溜,又舍不得這裏的清涼與木裏水。


  夜放好像一時間也尋不到合適的話題,衝著桌麵上努努嘴:“這是你那作坊以前的賬簿,銀錢出入都有標記,你查驗一下可對?”


  查賬?她花千樹不會怎麽辦?

  夜放抬手一指旁邊的桌子:“那裏有算盤。”


  算盤也不會。


  可不會也要硬著頭皮裝,怎麽能讓他輕看了自己?


  她抱起那兩本賬簿,往桌子跟前一坐,裝模作樣地翻開第一頁,手裏的算盤撥得劈裏啪啦作響。


  這算盤可真像糖葫蘆啊,紅彤彤的山楂串成一串,裹上一層晶瑩剔透的糖漿,咬一口,吸溜,肚子好像餓了。


  偷偷瞥一眼夜放,正襟端坐,脊梁挺得筆直,提起筆來,不知道龍飛鳳舞地寫著什麽。偶爾筆尖一頓,略一思忖,再到墨玉硯台之中飽蘸濃墨,手指修長如玉,提筆沉腕,皆蘊含著剛勁的風骨,一板一眼,認真而又端正。


  真是個坐有坐相,站有站樣的好孩子。


  自己這攤扶不上牆的爛泥,真是自慚形穢呢。


  她扭臉繼續研究冰糖葫蘆。


  研究來研究去,餓著肚子會周公去了。


  周公自己抱著雞腿啃,滿嘴流油。她上去搶,周公那張欠揍的臉換成了鳳楚狂,被雞腿噎得直翻白眼。


  她得意地“咯咯”笑,像剛生了蛋的母雞,然後就被自己笑醒了。擦擦口水,慌忙坐直了身子,裝作若無其事。


  “看完了?”夜放擱下手中的筆,輕輕地吹紙上的墨跡。


  跟前條案上擺著一個食盒,香氣肆意。


  花千樹裝模作樣地伸個懶腰:“終於看完了,累死我了。”


  夜放勉強忍住笑:“可有出入?”


  花千樹一本正經地搖頭:“都對都對。”


  夜放臉上的笑更放肆,徑直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跟前,低頭漫不經心地翻看兩眼,驚訝地道:“這管事怎麽這樣粗心,竟然拿錯了別的店鋪的賬簿。”


  花千樹瞬間石化,一張老臉沒處擱。


  他夜放若是敢他不是故意的,她花千樹敢把這一桶冰水全喝了!


  夜放接著無辜道:“他應該不是故意的。”


  花千樹無話可。


  夜放:“如此一來,隻能辛苦你一會兒重新再查一遍了。先用膳。”


  花千樹看一眼色,太陽還蠻高,剛過了午後,這是午膳還是晚膳?


  雖然不是時間,但正是時候。


  人家七皇叔盛情難卻,還客氣什麽?

  夜放提過食盒,花千樹有眼力勁兒地將賬簿算盤收揀起來,轉身放到夜放的書桌上,眼睛頓時就直了。


  自己偷懶睡覺,夜放竟然也是不務正業,他在偷偷畫畫。


  畫上這是……狐狸精?


  少女玲瓏曼妙的身段,慵懶地趴在案幾之上,寬鬆的羅裙下,露出一條誇張的蓬鬆尾巴,撩起來蓋在自己的頭頂上,尾端卻又變幻成絢麗的鳳尾,恰到好處地點綴了一頭如墨的長發。發髻中,俏皮地鑽出兩隻毛茸茸的尖耳朵,和一張嫵媚妖嬈的狐狸臉。


  半人半狐。


  分明是狐狸的嘴臉,可又依稀能看出屬於少女的魅惑與風華,毫無一點違和。


  尤其是眼睛,鳳眸微閉,睫毛卷翹,上挑的眼梢就猶如匠人白描勾勒的隨心一抹,若是睜開來,肯定是勾魂攝魄而又閃爍著狡黠的流光溢彩。


  而尖尖翹翹的鼻尖上掛著一顆紅櫻桃,閃爍著誘人的亮澤,給這張臉平添了一抹嬌俏與嫵媚,令人忍不住有采擷的衝動。


  它的嘴角則在酣夢中微微勾起一個滿足的弧度,用朱砂輕輕一點,與櫻桃相映成趣,分不清,哪一個是櫻桃,哪一個是烈焰丹唇。


  隻是,這嘴角掛著的是……雞毛?

  呃,這是一隻剛偷吃了***的狐狸精。


  這鬆鬆垮垮,稀泥一樣的姿態,怎麽越看越眼熟?它頭下枕的好像是算盤?


  花千樹扭臉看一眼自己算賬的桌子,再看一眼這幅畫,再看一眼已經端坐在桌子跟前促狹地望著自己的夜放,咬了咬牙關。


  發作還是不發作?

  自己主動對號入座,是不是不夠理直氣壯?


  某人一點做賊被捉的自覺性都沒有,從容地將飯菜從食盒裏端出來:“本王的畫工如何?可滿意?”


  花千樹磨磨牙:“極好。”


  “那就好,一會兒我便讓管家拿去裝裱了,懸掛在這最醒目處。”


  然後拖長了尾音,灼灼地望著她:“如何?”


  如何?我想撕了它。


  “我很喜歡,愛不釋手,皇叔可不可以將它送給我?”


  “可以。”夜放極爽快地應下來:“反正我還可以再畫。”


  花千樹決定放棄掙紮。他不嫌堵心便守著好了。


  反正這隻是一隻妖精。


  桌上都是她喜歡的菜式,香氣就像鉤子一般鑽進胃裏。


  她回身坐下,夜放已經將一碗香米塞進了她的手裏:“聽你生本王的氣,兩都沒有吃飯了。”


  兩沒有吃飯是真,但若是因為跟你生氣,那我墳頭的草都割了兩茬兒了。


  她唇角抖了抖,幹笑兩聲:“怎麽會?隻是氣熱,沒有胃口罷了。”


  “那現在呢?”


  “一見到王爺,便立即覺得有點餓了。”她為了證明自己的是真的,低頭扒拉了兩口米飯,狼吞虎咽。


  夜放一本正經地道:“那你這是相思疾,本王是你的藥引,見了本王便不藥自愈。”


  這兩口米飯便卡在了嗓子眼裏。


  “咳咳!”


  米粒差點從鼻子眼裏飛出去,嗆了一個大紅臉。


  他今又抽風了?這是刮的哪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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