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拳頭比道理好使
你是沒有離開涼亭,但是你的爪子一樣可以伸過來。
花千樹想起她與晴雨適才交頭接耳一臉的陰險,心裏就有數。
她清冷一笑:“想要證據有何難?這種醃臢的玩意兒反正絕對不會是憑空生出來的,又藏不住,掖不下,隻消尋府裏門口侍衛和府裏采購打聽兩句,相信自然就能導出根源來。”
唐修展強忍住嘔吐的衝動,蒼白著一張臉衝著花千樹擺手:“不過是髒了一身衣服而已,我回去清洗幹淨就好,兩位姨娘千萬不要因此有什麽爭執。”
晴雨竟然也難得地想要息事寧人:“不就是一個玩笑嘛,衣服洗幹淨就好,犯得著發火嗎?”
花千樹向著晴雨走近一步:“依照晴雨姨娘的意思,隻要衣服洗幹淨,就一了百了了?”
“那還想怎樣?”晴雨撇撇嘴:“一個玩笑至於麽?”
“就是。”挽雲陰陽怪氣地隨聲附和:“人家唐公子都不做追究了,你反倒不依不饒的,肚雞腸。”
花千樹一聲冷笑。
自從進了霓裳館之後,這晴雨在暗中攛掇,挽雲三番五次地沒少同自己作對,也吃了不少虧。
打過臉,罰過銀兩,臉麵也丟了不知道多少回,可就是不改。
沒別的原因,就是打得輕了,不痛不癢的,所以不長記性。
她猛然就衝著晴雨和挽雲伸出了手,同時鉗製住了她們兩人的手腕。
然後,在她們的驚叫聲裏,兩個人同時騰空而起,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的一片血漬裏。
還有唐修展剛吐出的穢物。
不偏不倚,全都摔了一個結實。
挽雲顧不得叫喊,趕緊掙紮起身,已經一身狼藉。
“我的新衣裳。”她氣急敗壞地跺腳,扭臉義憤填膺地一指花千樹:“我跟你沒完!”
晴雨在寥寥的攙扶下方才掙紮著站起來,緊咬著牙根,麵色蒼白,一扭臉,也如唐修展一般,竟然吐了。
花千樹見她們出糗,樂不可支,一攤雙手:“不好意思,跟兩位姨娘開一個玩笑,回頭這衣裳洗幹淨了就是,希望你們可不要像我這般肚雞腸,斤斤計較。”
一句原話,將挽雲堵了回來。
“你分明是故意的。”挽雲恨聲道。
“那晴雨挽雲兩位姨娘這玩笑,難道是不經意的?”
挽雲這一陣子正是春風得意,受寵的時候,哪裏受得了這欺負?
嗬斥酒兒和寥寥:“你們幾個人都是死的嗎?看著自家主子受欺負竟然無動於衷?還不趕緊給我抄家夥上!出了什麽事情,自然有我在王爺跟前替你們兜著。”
花千樹意味深長地瞥了酒兒一眼,涼涼地道:“出了事情,推你們出來做替罪羊才是挽雲的風格吧?”
酒兒和寥寥立即腳下一頓,麵麵相覷。
唐修展一身狼狽,擋在幾人中間:“幾位全都消氣,此事乃是因我而起,若是有什麽責罰,修展一力承受。大家和氣為貴,千萬別衝動。”
晴雨一直在一旁一言不發,麵色陣青陣白,愈加難看,好像在努力隱忍著身體的不適,衝著寥寥伸手:“我有點頭暈,攙扶我回去吧。”
寥寥還真的對今日的花千樹有點怵頭,立即轉身攙扶著晴雨走了。
這可不是晴雨的風格!
隻剩下挽雲一人,呆愣在原地有些尷尬。花千樹也有些疑惑,覺得今日的晴雨好生奇怪。
唐修展又去央求挽雲,挽雲雖然理虧在先,但是仍舊理直氣壯地跳腳叫罵,委屈得眼眶裏淚珠子直打轉:“這是我的新裙子,你賠我的裙子。”
花千樹笑吟吟地上前一步:“好,我賠你一件就是。”
這也絕對不會是花千樹的做事風格!她為了幾兩銀子都敢得罪嚴婆子,怎麽可能這樣大方。而且這一臉的陰險,反倒令挽雲頓時一愣,滿懷戒心:“你,你想做什麽?”
花千樹慢條斯理地挽袖子:“反正這件衣裙也是要賠錢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挽雲嚇得連連後退,心裏徹底生了畏懼之意。
“你若是再敢動手,我就告訴王爺!讓他狠狠地罰你,趕出霓裳館去。”
“隨便告。”
花千樹呲牙一樂,步步逼近,被唐修展又給攔住了,一直婆婆媽媽地勸。
挽雲更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趁機撂下狠話走了。
果真,這拳頭比講道理管用。
唐修展見戰火終於熄滅,這才長舒一口氣。
核桃忸怩道:“唐公子,適才真的是多謝你。你這衣服已經髒了,不若換下來我幫你洗洗。”
這丫頭還挺會見縫插針套近乎。
唐修展連連擺手:“不必,不必了,多謝核桃姑娘好意,我自己洗就好。”
核桃堅持道:“您這衣服沾了這麽多血漬,還不能使用堿麵皂豆毀了綢緞。您就不用客氣了,隻是順手。”
那殷勤的目光,恨不能當場就將人家衣裳扒了。
唐修展麵紅耳赤,點點頭:“如此便有勞核桃姑娘了。”
核桃就頓時興奮起來,好像給唐修展洗件衣服,有多麽光榮一般。
院子裏的水井在廚房門口,方便用水。
丫頭們洗衣服都聚在那裏。
核桃愁眉苦臉地找上花千樹:“姨娘,唐公子那衣服我都搓了半了,可那血漬還是洗不掉怎麽辦?”
花千樹漫不經心:“我又不會洗衣服,你跟我也沒用。”
“可是您有辦法啊。我在唐公子跟前吹下大來,若是洗不幹淨多丟人。”
核桃這樣一拍馬屁,花千樹還真的想起一樣東西來。
——豬胰子。
當初二哥從工部帶回來的一樣稀罕物件,是南洋來的匠人製作出來的,方法很簡單,但是的確極好用。
俗話,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
對於這些稀罕東西,花千樹一向是喜歡刨根究底,追問製作方法。而且自己反複試驗過許多次,做好之後甩給身邊丫頭,她們都特別好用。
她起身進了廚房,轉悠一圈,很快就盯上了一瓦罐雪白的豬油。
幹就幹,挽起袖子,輕車熟路地將融好的豬油與土堿水倒進淺口盆裏,擱置到冷水裏進行冰鎮。
核桃全程一臉懵,不知道花千樹又在鼓搗什麽東西,親眼見證那香脂一點點凝固,從盆子裏摳出來,滑不留手的一塊。
而且因為裏麵添加了一點香露,還有清雅的花香之氣。
大功告成。
“試試這個。”
核桃屁顛屁顛地拿著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