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拔出蘿卜帶出泥
趙大家的大驚失色,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綢緞早就脫手而出,手忙腳亂地抄起肩上褡褳就向著那狗撲打。
黃狗鬧騰得挺凶,“汪汪”吠叫,一口就叼住了趙大家的袖口,搖頭撕咬。
狗吠聲立即將花千樹與吟風挽雲等人吸引了過來,見黃狗今日凶悍,七嘴八舌地喝止,卻誰也不敢上前。
趙大家的嚇得魂飛魄散,閉著眼睛褡褳亂揮。裏麵裝著的冊子,尺子,繩子散落一地。扯著嗓門喊救命。
隻聽“啪嗒”一聲,從她的袖口裏飛出一樣東西,用帕子包裹著,掉落在地上,“叮”的一聲脆響。
挽雲一見,麵色微變,兩步上前,就要撿起來。
花千樹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撿起了那帕子,當著眾人的麵就打開來。
是一副赤金手鐲。
核桃的眼睛頓時就直了:“這就是淺月姨娘丟了的那副金手鐲,如何會在趙大嬸這裏?”
趙大家的剛剛虎口脫險,麵臨著核桃的質問,不知如何回答,眼神遊離,飄來飄去。
花千樹微微一笑:“既然這手鐲已經露麵了,核桃,去把嚴嬤嬤叫過來吧,也好還你一個清白。”
核桃痛快地應聲,唯恐錯過什麽好戲,一溜跑地去了。
嚴婆子聞訊立即趕了過來,鳳檀等人也湊過來看個熱鬧。
嚴婆子核對過花千樹手裏的手鐲,頓時就沉下臉來:“趙大家的,你是自己主動坦白呢,還是我們將你送去官府裏?這可是我府上姨娘曾經的貼身物件,怎麽會跑去你那裏?”
趙大家的渾身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大汗淋漓:“嚴嬤嬤饒命啊,就算是借給婦人一百一千個膽子,婦人也斷然不敢手腳不幹淨。這,這手鐲是府上姨娘親手交給我的,托我去府外典當成銀子。”
“是誰?”嚴婆子開門見山地問。
眾人也全都支楞起來了耳朵。
趙大家的略一猶豫,猛然抬起手來,直愣愣地就指向了花千樹:“是她!”
眾人全都一愣,花千樹頓時就哭笑不得。
嚴婆子譏諷一笑:“好啊,真好啊,花姨娘這一招可真能收買人心。自己偷了淺月姨娘的手鐲,還假作大方地自掏腰包給核桃贖罪,讓核桃死心塌地地跟著你,還在院子裏搏了一個仗義的好名聲,我手底下的這些婆子丫頭們可對你讚不絕口呢。鬧了半,是自導自演的,賊喊捉賊。”
吟風等人看向她的目光就全都變得意味深長。
花千樹無奈地撓撓頭發:“趙大嬸啊,我承認,適才我給了你一兩銀子做衣服,可這金手鐲我怎麽不記得這個茬兒了?”
趙大家的一咬牙:“你這手鐲不太好脫手,所以才請我幫忙,讓我下一回來府上送衣服的時候,將銀子給你,這一兩銀子裏就有二百文當辛苦費的,難道你忘了?”
這睜眼瞎話的本事,有些人那就是與生俱來的,比如,這趙大嬸。
從她紅口白牙指控自己的那一刻起,花千樹唯一的一點點內疚也頓時煙消雲散。
她“嗬嗬”一笑:“做幾身衣服,給你一兩銀子的確有點多,可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痛快就給你了嗎?”
趙大家的見她不急不慌,也不辯駁,不由一愣:“自然是為了堵住我的嘴。”
花千樹淡然搖頭:“不對,是我害怕萬一冤枉了你,讓你受到驚嚇,所以就沒有跟你討價還價。”
“你,什麽意思?”
花千樹一抬手,那條黃狗顛顛地跑到跟前,搖頭擺尾。
“你袖子裏的那一兩銀子其實是這條狗的,所以適才它才會拽著你的袖子不放。換句話,是我故意放狗嚇唬你。你,我會那麽愚蠢,將手鐲交給你帶出府去典當,然後再自己打自己的臉?”
趙大家的頓時啞口無言,不知道如何分辯。
“若是你老老實實地招認了,這手鐲是誰交給你,讓你典當的,此事不知者不怪,你原本沒有多大的責任。可是你若是不識抬舉,再胡八道,那就直接將你交到官府裏去,判你一個偷盜的罪名,到時候,就算是你的手藝再好,看看這京城還有沒有人敢用你?”
花千樹緩緩摩挲著大黃狗頭心的毛,它就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趙大家的麵紅耳赤,仍舊有些猶豫。
這讓花千樹心裏有些納悶,不知道那人究竟拿捏了趙大家的什麽短處,怎麽趙大家的一直諱莫如深,不敢坦白?
挽雲向前一步站出來,咬牙道:“不用逼問了,那手鐲是我交給她的。”
眾人紛紛扭過臉去,看著挽雲,有些驚詫。
趙大家的這才哭抹淚地訴苦:“真的跟我沒有關係啊,的確是挽雲姨娘交給我的。我怕其中是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原本不敢接這個差事的,可是挽雲姨娘她逼我,我也無可奈何。”
挽雲雖然實在沒有辦法,自己坦誠了,但是臉麵上的確不好看,強撐著道:“那手鐲是淺月生前就送給我的,她走了以後,我睹物思人,覺得心裏不舒坦,就委托給趙大家的帶出去典當了。”
“不可能!”核桃頓時脫口而出。
花千樹一個眼神勸阻了。
挽雲原本就是睜眼瞎話,大家夥都是心知肚明,但是淺月已經沒了,死無對證,核桃再怎麽,也沒什麽用。
她清冷一笑:“淺月姨娘與你交情好,我們不得什麽。但是前兩日裏,核桃被冤枉,差點給打發出府去,大家人盡皆知,挽雲姨娘明明藏著手鐲,可是卻一聲不吭,讓她一直背負著這個罪名,可就有點太不地道了。”
挽雲一張臉漲得通紅,仍舊嘴硬道:“我哪裏就知道你們的手鐲就是這一副呢?”
這就叫強詞奪理。
花千樹眨眨眼睛:“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挽雲姨娘不知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心虛,警告趙大嬸不得將實情張揚出來,甚至還栽贓到我的頭上呢?今日這是我提前有了疑心,有意讓這癩皮狗試探,若是別人發現了,我是渾身一百張嘴都不清了。”
“這”挽雲紅著臉支吾道:“一個王爺府姨娘卻要典當首飾,傳揚出去多難聽,自然是要叮囑她口風緊一些,誰讓她誣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