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貓被毒死了
第二起得晚。
而且又是被爭吵聲吵醒的。
都三個女人就相當於五百隻鴨子。
五百隻鴨子聚在一起是怎樣的陣仗花千樹不知道,但是三個女人這一台戲有多麽精彩,她是領教了。
爭吵不休的,還是吟風與鸞影,感情是昨夜裏迫於嚴婆子的威風,暫時休戰,今一早起就開始繼續了。
霓裳館裏無聊,大家蜂擁著去看笑話,吟風與鸞影相鄰的院子就熱鬧起來。
花千樹與核桃也被越來越高的聲浪給吸引了過去。
吟風雙手掐腰,氣得臉色漲紅,堵在鸞影的院子門口:“裝得柔柔弱弱,好像多良善似的,沒想到心思竟然這樣惡毒。有什麽火朝著我來,有本事到王爺那裏告狀也好。那些無辜的畜生招你惹你了嗎?你竟然下這黑手,你還是不是人?”
鸞影眼窩裏淚水直打轉,氣得話都語無倫次:“你你憑什麽就是我幹的?我,我哪裏有這本事?”
“不是你是誰?讓大家夥全都評評理,昨夜裏是我看不慣,吵了兩句,你就懷恨在心,暗中使這種陰損手段。缺德,毒婦!”
“你血口噴人!”鸞影用帕子抹一把眼角:“我是厭煩這些畜生不假,但是,我何曾想過害它們?怕不是你有意毒死了它們,故意尋釁找我麻煩?”
核桃尋別的丫頭打聽了兩句,回來悄聲告訴花千樹:“一大早起,吟風姨娘院子裏的丫鬟就發現,她院子裏養的那些野貓被毒死許多隻,角落裏,有幾塊吃剩的糯米甜餅,正是鸞影姨娘平日裏最喜歡吃的,上麵裹了砒霜。”
花千樹不由大吃一驚:“即便是討厭這些畜生,盡管轟趕走了不就得了,犯不著下這樣的毒手吧?”
“可不是?吟風姨娘這炮仗脾氣當時就急了,直接掂了兩隻死貓,氣勢洶洶地闖進鸞影姨娘的院子裏,一把丟到了她身上,將鸞影姨娘嚇得魂飛魄散。這不,就吵起來了。”
嚴婆子也聞聲趕過來,問清了發生的事情,一臉嚴肅:“這幾隻畜生不是什麽大事,扔了埋了就可以了,但是咱王府裏,竟然出現了砒霜這種害人的東西,可就不能不了了之了。鸞影姨娘,這事情你可必須要清楚。”
嚴婆子不待見鸞影,又怕吟風的厲害脾氣,所以立即蓋棺定論,賴在鸞影身上。
她一發話,一旁晴雨等人也紛紛落井下石:“就是呢,萬一這甜餅被人誤食,出了人命呢?鸞影你也太過分了,這豈是兒戲?”
鸞影委屈得珠淚漣漣,偏生又是百口莫辯:“我怎麽可能這樣不知輕重?若果真是我想要報複,又怎能做得這樣明顯,授人以柄?更何況我足不出戶,到哪裏找這砒霜?”
“你足不出戶,別人難不成就能大搖大擺地自由出入?這是你失算了,因為砒霜太毒,野貓來不及吞吃完立即斃命,否則不就絲毫不留痕跡了?”吟風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嚴婆子還是柿子撿著軟的捏:“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今證據就在跟前擺著,鸞影姨娘,你若是不肯交代,那婆子也保不得你,隻有將你交給老太妃那裏去,家法處置了。”
鸞影麵對著許多人的指責,急得身子直顫。她一直依仗著自己出身高人一等,看不起吟風等人的粗俗與野蠻,何曾受過這種侮辱?
若是被府裏那些下賤婆子們用刑,傳揚出去失了臉麵,一輩子也就抬不起頭來了。
她一狠心,顫著聲音道:“你們全都冤枉我,不相信是吧?拿那甜餅來,我將它全都吃了給你們看!就算是死了,也要證明我的清白!”
花千樹不理解,一個名聲究竟有多麽值錢,她背負著世人的謾罵與鄙薄,以這樣狼藉的身份,拚命活下來。而這個鸞影卻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爭執就要死要活。
難道這就是那些所謂的文人誌士的風骨?即便是死了,這冤屈就撇清了嗎?
她不想再多管閑事,可見鸞影哭得半死不活,又略有心軟,分開眾人上前:“這些野貓其實也未必就是吃了這糖餅中毒的。”
這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是立即就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嚴婆子見又是她,就是一聲冷哼:“又是你,你又想出什麽風頭?”
花千樹無所謂地聳聳肩:“我隻是想,這幾隻野貓吟風見好魚好肉地喂著,嘴早就刁了,又怎麽會稀罕幾個糖餅?更何況,這貓兒生對於甜食就沒有味覺,糯米之類粘糯的食物更不能消化,壓根就不喜歡吃這種甜點。”
鸞影麵上驟然一喜:“真的嗎?”
吟風被花千樹橫插一杠子,心裏滿是不服氣,一撇嘴巴,輕哼一聲:“果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家兩個大家閨秀自然而然就惺惺相惜,一個鼻孔裏出氣。就連貓兒喜歡吃什麽都一清二楚。”
花千樹並不想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徑直走到她二人近前站定,轉身吩咐核桃:“去取一把剪刀過來。”
吟風與鸞影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滿懷戒心:“你想做什麽?”
“自然是看一眼這貓兒昨夜裏究竟吃了什麽東西。”
核桃對於自己的新主子那是言聽計從,立即飛跑回院子裏,將剪刀取過來,遞給花千樹。
花千樹彎身撿起地上的死貓,也不嫌汙穢,操起那把鋒利的剪刀,三下五除二就給解剖了。
鸞影麵色慘白,一扭臉就幹嘔了兩聲。
血腥加汙穢,誰也不敢看,倒是吟風膽子大,眼巴巴地盯著她手裏的動作。
剪刀不夠鋒利,也不趁手,但是也很快就將野貓胃裏的東西給呈現在大家跟前。
她用剪刀尖撥了撥:“食物還沒有來得及消化完,並沒有糯米糖餅,隻有魚肉?饅頭?”
吟風繃著臉,極不好看,卻坦然承認:“魚湯泡的饅頭是我昨夜裏喂的。”
鸞影顯而易見地鬆了一口氣,鼻端輕哼一聲,意味不言而喻。
花千樹略一思索,從頭上拔下一支銀簪子,探進那些穢物裏,疑惑地微蹙了眉頭:“食物好像並沒有毒,這隻貓兒壓根就不是被砒霜毒死的。還用剖開其它幾隻驗看麽?”
吟風輕哼一聲:“惡心死了,你若是願意剖便剖,反正我是不敢看了。可如若不是毒死的,那這些貓好端端怎麽就突然全都死了?”
花千樹直起身,將剪刀與簪子一並遞給核桃,擦擦手:“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吃了糖餅。”
眾人全都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