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貴婦的選擇（上）

  就這麼緊趕慢趕，時針分針轉過一圈又一圈，他拍了拍打哈欠的嘴巴，心想，今晚應該也就這樣了，除了那兩位不速之客之外，晚上的節奏還算順風順水，一方面他希望業績好一點工資也可以高一點，而且深更半夜凌晨電台聽了叫人昏昏欲睡，多走動走動和顧客講幾句話還可以趕趕盹，這個時候你說幹啥不是干啊，反正也不能睡著。但是另一方面吧，人到了深夜就跟那北極圈雪糕熊冬眠似的，看到被子，別說被子了，哪怕看到窗帘桌布也想往裡鑽，困啊扛不住啊，人之天性使然，啥也不想動。沒有祛困特飲，就算點了冰島紅茶旁邊又沒有創作同盟－－哭嘰幾聲文化人都能給你整出一首詩歌來，那叫情感流折現，買了醉至少還是別人的詞曲繆斯，咱這靠不住別人，當然自己本身也不是啥稀有貨，整個也不靠譜不著調的，指望別人可以給自己提供多大幫助，再不濟自己給他人提供靈感諮詢，他人照貓畫虎簽下協議合作雙贏，一個伯牙一個子期，也許佳音易得伯樂還難尋，但是現實生活中大家都這麼情感浮躁，三分鐘酒盅下肚就要問你後背文了什麼圖形，太失禮。你給別人提供多少幫助別人就回你多大能耐，誰也別太指望誰。

  話扯得多了，這都哪跟哪啊，也許一杯咖啡就能解決的事為什麼非要提到長島冰茶，戒酒甚至滴酒不沾不是該慶祝嗎？人要是真困了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就算這時口袋裡的幾張鈔票被人偷走也只會在心裡擺擺手表示罷了罷了明天再說，所以就算來客人了上頭有業績壓力，但還是不希望動彈，不希望客人來了還要保持微笑服務不露疲憊姿態。

  夜難熬，錢難賺。「叮」的一聲，他一激靈，門口又來了一個，女人，穿成這樣應該是《紅樓夢》給予她的靈感，王熙鳳給她的勇氣，雖然她是獨身一人，但其實還是感覺後面應該有一堆僕人還沒進來，想到這他就把頭往前勾了勾，但外面只有更黑更濃的霧，啥僕人啊，連輛保姆車都沒見著。頭轉回來想立馬跟這位貴婦笑臉相迎，結果貴婦根本沒看他直接轉彎走到貨架最裡層，奇怪欸，今天大家都喜歡躲在裡面是不是？那就回家啊，幹嘛外出進別人家店，有考慮過便利店老闆的感受嗎？話說便利店老闆應該蠻喜歡別人來這裡的，隨便來，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最好空著手來滿載而歸，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嘛，最好再捎個伴三五成群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介紹過來。想到這裡他都能想像到店長看到這一幕的表情，接到電話應該立馬丟下手頭事情眼鏡都不帶直接打個車就趕過來一起迎客，可惡的資本家啊。

  貴婦在裡面挑挑選選，他也站在櫃檯張大眼睛，想要看看這位渾身珠光寶氣的貴婦到底能在平均價10塊錢的便利店裡翻出什麼花兒來，難道她還能現場表演一個點石成金？想到這裡他「撲哧」笑出聲來，難道他能期望自己從一個兩元店裡挑出一棵翡翠大白菜出來？土青菜都未必有更別談翡翠大頭菜了。不知道貴婦是不是沒逛過平價商店，她的姿態應該像平民偶爾去Prada逛逛，試試看那裡的標籤擁有多少能讓人想飆高音的威力，哪怕走出店外都會驚魂未定順手即興表演一下愛德華名作，當然了，貴婦是驚奇，平民是驚嚇。挑來挑去貴婦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難道是剛打完針還需要消腫處理？有錢人有的是錢，窮人有的是時間，有錢人的世界用錢抵抗時間，窮人的世界花了時間還要往外吐錢。

  眼見著貴婦左逛逛右轉轉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就快要逼近凌晨兩點了，他看見貴婦伸出了一隻手抓了門口的一個購物籃又消失在貨架後面，所以……她剛剛是在幹嘛？購物預熱嗎？這只是個開始是不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很好玩是不是？想想大半夜一個女人不擱家裡呆著非要來便利店而且還沒有速戰速決的意思硬要擱這磨豆腐，該不會脾氣很怪很難搞吧？真是城市之大女人的心思你別猜。他不由得替下一個值班的女生捏一把汗－小紀好像和Peter調了班，所以下一個來接班的應該是小紀，這樣的話應該是不需要為她擔心，畢竟小紀也是資深前輩，至少不會在外人面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