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怪的她
兩天之後，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閉著眼睛感受陽光的炙熱，手機傳來聲響，「恭喜你，你的申請已經被我們店審核通過，如看到此消息，請儘快和我們聯繫吧！」呃，不是就他一個人審核嗎，「我們」還包括誰啊？之前留下的電話派上了用場，那位店長用著幾乎詐騙簡訊的口吻向他訴說這份工作多麼地來之不易，結尾處甚至還用上了聖誕噴雪表情符號，就差Mariah從屏幕那頭被他請過來歡唱聖誕快樂歌了。不過表情符號倒是蠻契合現在這個季節的氣氛，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懷著怎樣的心情發了這條簡訊。總之，事情到了這麼一個地步，他沒得選擇，既然已經快身無分文了，那就接唄，反正便利店也不錯啊，就是工作辛苦點，工資少一點，熬夜多一點，貨物重了點，夏天熱一點，冬天冷一點……說這麼多負能量還讓不讓人好好上班了？
第二天，整理好自己，看著鏡子里稍顯憔悴的自己，他有點茫然失措。不過說起來其實也沒啥整理的，他也不怎麼護膚，就是愛健身，不過那是從前工作的時候，來到這個城市起初他也是懷抱著對生活的熱情，堅持運動堅持有氧，但是討生活太累了，再加上工作長時間沒著落，他沒那個心情舉鐵推拉。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天氣越冷他的皮膚越發地顯白，像是冬天山泉里的岩石水落石出，太陽從山谷里出來后風吹日晒，岩石表面像打了一層霜一樣層層漸白。
走出地鐵，看著街面的人來人往，有人在看他有人只顧著行路匆匆，他嘆了一口氣扭頭就進了便利店。
進來有點不好意思，他跟值班店員說明了來意，店員也趕忙收起招牌式攬客假笑朝天大喊一聲：「店長，新招聘的店員到了，你出來一下。」店長戴著一副復古式粗黑邊框眼鏡走了出來，依舊是一副老學究打扮，店長看了他一眼讓他進辦公室。「呃，你的簡歷通過了，剛好最近店裡走了一個，年尾了很多事情要忙，你願意在我們這裡上班嗎？」他機械地點了頭。「那好，外面的那個女生來這裡工作有一段時間了，你待會跟著她一起學習如何做一個便利店店員，有很多需要學習的。今天就算實習上班了。」他出去和前輩打了一聲招呼，重複了剛剛店長說過的話。女生也點了點頭，看著他笑了一下，「好啊好啊，正好我一個人也無聊，我先帶你介紹我們這裡的一些功能區吧。」
女生從儲物室拿出一套服裝，他第一眼還以為是病號服，心想這裡還有這？該不會這個女生白天便利店上班晚上還要兼職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吧？「喏，這是新的店員服，之前那個店員穿了沒幾天就走了，我又拿回家洗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新主人，我看你們倆身材差不多，你先試試看吧。」他把包放下，關上門開始換衣服，之前總覺得制式服裝看上去很專業心裡還蠻羨慕，但是今天這穿的乍一看還以為萬聖節延期結束今年流行療養院主題咧？更讓他有點傻眼的是，這裡也沒鏡子，他看不到自己穿上這身衣服是什麼樣。不過想一想，外面那個女生穿著還蠻可愛的，可是因為她身材嬌小臉蛋圓圓的就算是真的病患也會讓人更加憐惜吧，這樣想下去的話憑此遇到難搞客人的機率都會降低吧？要是客人脾氣大又看到他一副不太好欺負的模樣，應該只想朝他胸膛打上一拳然後迅速拉門逃出便利店吧。
「嗯，還挺適合你的。」女生圓圓的臉笑著對他說。「來喔，你看，這裡是店裡最大區域-零食區，各種各樣的零食都在這裡，承擔著店裡很大的銷售額佔比。這裡是飲料區，有常溫有熱飲有冰櫃，不過現在是冬天冷飲不大賣得出去，這些來自日本、香港的熱飲最近在店內很受歡迎哦，像我的話有時候下班了就買一瓶帶回去，還可以幫助一點業績，雖然微不足道但也是一舉兩得呢。」接著，女生帶著他到了熱食區，關東煮的熱氣像是單獨為他而開似的，撲面而來像是在歡迎他，如果此刻女店員的口若懸河換成是洗髮水廣告，可以想像女主角的髮絲順著熱氣方向娓娓道來，稍一轉頭，慢鏡頭對準女生漂亮的側臉，他倒是可以暫時忘卻那一鍋關東煮，只是女店員可能要暫時換上林志玲的姿態，再不濟蠟筆小新媽媽也是可以稍微出鏡一下，而不是像她一樣現在滔滔不絕地可以從她嘴裡像製作棉花糖一樣裹出一包燕窩。女店員看到他有點在出神的樣子意識到自己好像講太多，用手捂了一下嘴，「哎呦，不好意思啦，最近上班太無聊沒人跟我說話，稍微把你當成收聲筒了你不要介意。」
這時，店長從辦公室探出半顆頭出來喊了他一聲，他走過去才發現店長坐著滑輪椅呲啦一下又滑回去了。「正好超市補的貨送到了，她一個女孩子畢竟力量薄弱，這些貨物你待會跟著她一起熟悉擺放，哪些在哪裡也好方便你學習。」店長說著就指著對面倉庫室一包包牛皮紙裹著的貨物，乍一看還真以為是一堆堆棉花糖燕窩。女生走過來清點貨物，手上拿著一張貨單，安靜地伸出手指從頭開始計數，眼睛在貨物與清單之間快速仔細核對，他也看看貨物再回頭看看貨單，就是一些咖啡牛奶絲襪之類的日用品，做便利店店員不僅僅負責理貨、收銀結賬時多問聲需不需要購物袋而已，辦事的小心，核對的認真，做服務業做任何事情都需要這樣的態度。女生安靜下來也蠻可愛的。過了幾分鐘，女生雙手攤下來轉頭對著他一笑：「好了。」說完從旁邊推來一輛小推車，「不好意思啰，剛來就讓你幹這種事，接下來辛苦你啰。」他和女生一起把貨物一箱一箱往小推車上堆放，他搬重的，女生搬小的，你來我往兩個人搬著東西都要放在同一個位置，手沒注意碰了一下，女生瞬間愣了一下，小臉在冬天的暖氣里一下漲紅了，他倒是沒在意把貨物放到其他位置繼續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