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舞
白夢瑤同樣身穿一件白色晚禮服，束腰抹胸拖地長裙，連款式都與我的相差無幾，隻是相比於我現在穿在身上的這件微微有些緊的成衣，她的這一身禮服顯然要更加合身，包裹著一身玲瓏曲線，像是個高傲精致的公主。
她這樣的身份，應該是那位設計師親自為她連身定做的吧。
我隱隱有些自卑，下意識想要向後退，顧憲樊卻一點也不給我退後的機會，緊緊摟住我的肩膀，居高臨下蔑視身邊來來往往的每一個人，包括白夢瑤。
白夢瑤是聽到有人喊她才過來的，自然要先跟那人打聲招呼，微微頷首，對那人笑了笑，問道：“能在國內的聚會中看到商家少爺，還真是榮幸，什麽時候回來的？”
那被稱為“商家少爺”的男子摸了摸鼻尖，似乎是想做個靦腆些的笑模樣，但是他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張開了尾巴的花孔雀，還真是不適合這個動作，靦腆沒看出來，倒是有點“欲拒還迎”的味道。
“夢瑤。你這麽說我會不好意思的，我都已經回來一個月了，你隻是太忙沒注意到我而已。”
白夢瑤笑而不語，一轉頭，視線終於落在了我的身上，從尊敬，到不屑，轉個身而已，“阿憲，你怎麽把她也帶來了？老爺子的酒會可是不允許沒有身份的人來參加的。”
這話可真算不上好聽，我眉間一皺，有點生氣，雖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老爺子”是誰，但是她這諷刺也實在是太過露骨了，我是沒有什麽身份，但是我出現在這裏應該也不會髒了地毯，汙染空氣吧，你這是什麽語氣？何況我會出現在這裏，也不是我自己你要來的，還是你這位“男朋友”非要把我架來的！
我在顧憲樊的懷裏掙了一下，既然不歡迎我，那我走好了，誰稀罕參加什麽酒會！
顧憲樊手上力量沒鬆，掃了白夢瑤一眼，沉聲道：“他的身份是我的女伴，你有意見嗎？”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周圍所有進過的人都聽見，也剛好讓過來引路的侍者收起目光中的鄙夷。
白夢瑤的臉色變了變，竟然也沒有惱怒，反而笑了，“阿憲，你看你，人家前幾天不過就是因為一點小事跟你爭執了幾句而已，你還真就隨便找來一個人氣我？我跟你承認錯誤好不好，讓這位小姐回家吧，這種大場合，不是她該來的，女伴又不是女朋友，怎麽能代替我呢？何況老爺子也希望見到我們一同出現。”
顧憲樊目光冰冷，在白夢瑤把手搭在他身上之前，立刻給了她一記警告，“許枝雅是我的女人，女伴，女朋友，還要我再說清楚些嗎？”
“……”白夢瑤的整張臉已經完全隨了她的姓，白的沒了一點血色，精致的妝容都無法掩蓋她此時的難以置信，“阿憲，你，你說什麽？這裏可是老爺子的酒會，如過他看到你身邊的人不是我，他會怎麽樣？”
顧憲樊哼笑一聲，“我能到這裏來，已經是給了他足夠的麵子，他的喜好與我有什麽關係？”說完，摟住我走進了大廳。
酒店大廳正對門口的地方有一麵巨大的鏡子，正好可以看見白夢瑤站在烈烈風中，氣的全身發抖。那商家公子過去扶她，還被她給擋開了。
巨大的交誼大廳，幾百個商界精英聚集在那一片古希臘傳統紋樣地板上，舉著或者紅酒或者香檳的高腳杯，左右逢源觥籌交錯，顧憲樊跟我站在吧台旁，與這樣的一群人相比，顯得特別不起眼。
“你就這麽把你的女朋友得罪了，就不怕她生氣，告到你父母那裏？”
顧憲樊笑了，“我當然怕。”
果然，他今天帶我來這裏的主要原因，也許正像白夢瑤說得，就是為了氣氣她，我不過就是一個工具而已，虧了我剛剛在他對白夢瑤說那些話的時候還有一絲感動。
正想著，顧憲樊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放在唇邊，“可是我更怕不能看到你，阿枝，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剛想的太過專注，都沒有注意到大廳中什麽時候想起了舞曲，還正好是我回跳的那首。在結婚之前我其實是很喜歡跳舞的，但是結婚之後沒有時間沒有精力，我就再也沒有碰過，後來離婚又是各種瑣事纏身，也沒有機會再去跳，今天突然被顧憲樊拉到這裏，還聽到這首舞曲，估計是上天在對我百般折磨之後終於有了一絲同情，讓我可以放鬆一下了。
我沒有拒絕顧憲樊的邀請，搭了他的手，顧憲樊眼中很明顯閃過一絲興奮，揚了揚嘴角，高調的帶我走進了舞池中央。
以前跳舞都是在練習室，或者在學校，這麽大的場合裏跳還是第一次，我難免有些緊張，顧憲樊捏了捏我的手，在我耳邊輕聲道：“有我在，別緊張。”
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了被黑衣人截住的那天晚上，顧憲樊站在我身後，救了我，雖然沒有說“有我在”，可我當時分明鬆了一口氣，潛意識中認為隻要他來了，我就安全了。
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無法控製我的潛意識，我可以在心裏叫囂無數次我不喜歡他，更加不會愛他，我想要離開他，離他遠遠的，但是潛意識中對他的定位卻不是危險，相反，隻要有他在的地方，我就會感受到一種安心。
不會怕，不緊張，甚至不會有什麽拘束。
隨著音樂尾聲到來，我要準備這支舞的最後一個動作，女方背對著男方依靠在他的身上，頭向上看著他，然而我正要轉身，顧憲樊手腕突然用力，把我半轉過去的身體又給轉了回來，背部依靠的動作一下變成了相互擁抱。一個吻，也在此時落在了我的額前。
嘩——掌聲四起，大大小小的誇讚聲潮水一般傳了出來，我瞬間從那舞曲中清醒了，這才發現那些本該在我們周圍跳舞的人早已經退到了場外，整片舞區隻有我們兩個人。
白夢瑤站在人群中央，惡狠狠的看著我，我被她嚇了一跳，那眼神像是想要將我生生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