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討說法
曦雅把我從床上拉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我一夜沒有合眼,臨到黎明之前,雨停了,天色黑的看不見天花板了,我才昏昏睡了過去,一直到這個時候。
“起來洗漱,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我們去顧憲樊公司。”
曦雅道,把為我準備好的衣服遞到我手上,都是新的,還有一件是今年流行的名牌款式。
我苦笑,曦雅,其實我們不用這樣的,我多狼狽的樣子顧憲樊都見過,現在即便穿成一個名媛,也無法改變我在他心裏的印象,沒有必要的。
吳曦雅又扔給我一條裙子,皺眉,道:“什麽叫沒有必要,人靠衣服馬靠鞍,再說你現在這個氣色,如果沒幾件好點的衣服撐撐門麵,會被人當成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病人,哦對了,你不是說顧憲樊身邊多了一個女人嘛,那你更應該穿的好些了,蓬頭垢麵的正室跟外麵的妖豔賤貨相比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同樣讓人討厭,趕緊去洗漱,等著我親自動手嗎?”
臨出門,曦雅又鄭重其事的撈起防狼棒裝進我的包裏,拍了拍,“如果顧憲樊真的讓你很生氣,並且不知悔改,我來拖住保安,你把他弄暈,給他幾個耳光,要用力,最好能讓他破相那種,看他以後怎麽用那張臉坑蒙拐騙。”
“……”我無奈的搖搖頭,明知道曦雅是想讓我開心一點,扯了扯嘴角卻還是無法笑出來。
一直到上車,我都沒有想好要怎麽去問顧憲樊,是直接跟他說我們根本沒有可能,以後不要再騷擾我了,還是問他是不是他跟林越說了我的地址,讓林越去找我發瘋。
果然如同曦雅所說,昨晚我想打電話的舉動還是衝動的,隻是想要發泄,卻並不是要解決問題,因為在正經要解決問題的時候,我根本手足無措,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什麽樣的話來麵對他。
真是可笑,分明我才是被欺負的那個,怎麽到了當麵對峙的時候,我倒這麽緊張。
以前曦雅曾經說過我在感情麵前太過善良,我還跟她頂撞,說如果有人對不起我,我一定讓他後悔,現在看來,我在感情上根本就是個懦夫,一點解決問題的能力都沒有。
如果能讓我把對待工作的一點能力挪到感情上,我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喂,那個是不是顧憲樊。”
剛到公司樓下,吳曦雅一把抓住我的手指著門口一個背影對我喊道。
用了一路的時間思考,,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顧憲樊的背影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我到了嘴邊的話還是瞬間潰散。
在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女人,應該就是那晚接電話的人,果然很漂亮,身材高挑,氣質高雅,看起來就跟他很登對。再看我,即便是已經很精心打扮了,氣質上的差異,還是讓我完全沒有跟她相比的可能。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吳曦雅拉著我下了車,不顧我越來越沉的步子,一路拉著我追到了顧憲樊麵前,推開突然圍上來的保安,擋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顧憲樊看到我,神色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緊接著眼裏閃過一道很明顯的光亮,雙眉倒豎,立刻將保安喝退,一把擎住我的肩膀,“你終於願意見我了。”
您這話真是高抬我了,我這種身份的人,見您怎麽能用“願意”一詞,“朝拜”也許會合適些。
我不動聲色地掙脫顧憲樊的手,笑了笑,“顧總,好久不見。”
顧憲樊神色寒了下來,“顧總?”
我笑得更加禮貌,“是啊,顧總,您不打算給我介紹一下夫人嗎?”
這麽美麗的女人在身側,藏著掖著有什麽意思。
聽到我主動提到,一直站在顧憲樊身後的那個女人笑了笑,輕車熟路挽住他的胳膊,“我叫白夢瑤,你是許枝雅嗎?”
果然是那晚的聲音,若不是聽過了她說那些惡毒形容,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還真的會被她的溫文爾雅端莊大方給迷惑。想不到這樣的一副皮囊之下掩飾的竟然是一個跟普通的市井沒有什麽區別的靈魂,人的根本果然都是一樣的。
我點頭,笑了笑,極盡禮貌,“是我。”
這才幾天,應該不用我再多做介紹。
話音剛落,吳曦雅終於看不下去我們這邊皮笑肉不笑的相互介紹,雙眉一豎,對被冷落在一邊的顧憲樊道:“顧憲樊,你帶著這位一起出現是什麽意思?”
顧憲樊皺眉,沒有回答,但是眉目間的煩躁還是異常明顯的落在了每個人的眼裏。
我趕緊將吳曦雅拉了回來,“人家情侶一同出現有什麽問題,我們一個路過的,過來打聲招呼就好了。”
吳曦雅似乎沒想到我會在此時說出這句話,氣的擰了一下我的後腰,“誰是來路過,我們……”
“對了曦雅,我們不是要去買東西嗎,正好這裏距離商業街很近,走吧。”
我強忍著疼,硬生生把吳曦雅從顧憲樊麵前拉走了,剛轉身的時候我看到顧憲樊伸手過來似乎想要拉住我,結果被白夢瑤一把抓住。
白夢瑤看了看時間,柔聲對顧憲樊道:“阿姨不是要我們今天回去吃飯嗎?你快去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好,今天早些回去,別讓阿姨等太久。”
一句話的時間掐得剛剛好,她說完了,我們也走遠了。
回去的路上又下了雨,嶄新的衣服被淋濕,緊緊貼在身上,用來掩蓋自己落魄的一身遮蓋,就這麽被雨水毀為一旦。
曦雅被我氣得恨不得給我一個耳光,“那個女人就在顧憲樊身邊,你竟然還能無動於衷,許枝雅,你是有病嗎?腦子進水了嗎?還有那個顧憲樊,表情糾結,痛苦有什麽用,你若是真的不喜歡她就把她打發走就好了,留在身邊是什麽意思,還想要左擁右抱,江山美人,魚和熊掌?”
雨越下越大,曦雅的聲音在雨水中漸漸變得不再清晰,像是在遙遠的天邊傳來的細細碎語。
眼睛被雨水剮蹭,清晰又模糊,像是老舊的電影屏幕,我能看到行人急匆匆從眼前走過,卻看不清那人的臉。
像是很熟悉,也像是很陌生。
明明近在眼前,為什麽,看不清這個人。
終於,不知道在曦雅說到什麽時候,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一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片刺目的白,牆壁,窗簾,床單,一個圓滾滾的瓶子懸在頭頂。鼻子裏灌進了一股消毒水味道,有那麽一瞬間,我恍惚覺得我現在像是在天堂。
像是古老的典籍中記載那樣,這裏沒有痛苦,沒有疾病,沒有所有煩惱的事情,我可以在這裏安穩度日,平靜祥和。
不過這種感覺也隻是存在一個恍然的瞬間而已。
護士過來給我換藥時發現我醒了,對我笑了笑,問道:“有沒有什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