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二章 閨房秘事
“我……”雲韻開了口又咬唇,恭謹道,“雲韻麵壁思過,並未留意身外之事。”
“思過?你思了何過?”
“王爺昨日教導雲韻銘記於心,雲韻已然明白了不能被失去腹中孩子的痛苦所『迷』『惑』、從而被『逼』複仇,無論如何,此舉都是不恰當的,雲韻已經知曉了。”
聽她輕聲細語完,李明德卻笑了。
“王爺?”雲韻不明所以,疑『惑』道,“雲韻的話可是膚淺可笑?”
李明德並未作答,但實實在在笑了好一陣子才收住了笑意,最後才道:“怎會膚淺?本王從不知曉你心思竟如此深重……”
話出口,雲韻唇角一抿,聽出了端倪,聲音更卑怯了幾分,道:“王爺,雲韻別無他求,隻望能陪在王爺身邊,不論往後王爺是登上九五至尊之位,還是依舊在這園子裏,雲韻要的,都是王爺這個人……倘若雲韻有哪句話錯了、哪件事做錯了,隻求王爺明示;如若王爺容不下雲韻,雲韻一死了之也不是不可。”
罷,兩行淚自她淺淡的雙眸之中滑落,掛在雪瑩臉頰之上,甚是淒美。
李明德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他沉默半晌,並沒有回話。
好一陣子,窗戶被午後忽然而至的寒風吹得“咯吱”作響,他才抬腳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你沒做錯什麽,是本王錯了。”
罷,離開了雲韻的睡房。
房門之內。
雲韻一改方才悲切可憐的模樣,一雙淩厲的眼睛似封上了一層冰,眸『色』隻剩徹骨的恨和痛。
她幽幽盯著李明德離去的方向,沒了血『色』的雙唇一開一合,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響緩緩道:“錯?王爺,你是錯了,你錯在不該看上的是雲君。你喜歡誰不好?是誰我都容得下!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可你偏偏要喜歡令我家破人亡的賤貨,嗬,祖母在世時庇護她,祖母不在了還是有你跟那蠢笨的裕親王爭先恐後護著她,她有什麽?她能活到今日都是因為時運罷了……這王妃的位子,我坐定了,王爺,這就是你的命。”
罷,她淒慘一笑,回身又朝窗邊跪了下。
木窗被打開一個縫隙,透過窗外已枯聊枝椏,恰能看到太陽。
雲韻雙手虔誠合十,對著那輪青白日嘴裏不停念叨著什麽……
而她的睡房之外,李明德並未遠去。
從這裏走到前一晚宋嬤嬤被關起來的柴房,用不了太久,從那柴房抵達清晨撈出屍體的池子,需要繞過一條道。
柴房被人從外鎖了住,除此之外再沒有派人看管。
想要殺一個人算不得難。
隻是李明德從未料到雲韻做事如此狠絕果斷。
一時之間竟讓他思及虞姬。
李明德緩緩朝那藏了屍體的池子走去,越朝前走,腳底也跟著冷上幾分,終於走至岸邊之時,朝下望去,綠苔將倒影分割開來,眼前的一切都似虛妄。
李明德終歎了口氣,低道:“那位子本王不想要的,可當下細思,竟不得不要了,留著你在身邊也好,如此手段,別的『婦』道人家恐怕是敵不過了,隻要你不傷及雲君,本王願意睜一隻眼……”
風吹草動。
池中的魚兒也似吹了幾個泡泡。
李明德朝書房走了幾步,迎麵急匆匆趕來的是高長吏。
“王爺。”他雙手作揖、一臉驚恐。
“出了什麽事?怎麽這般慌張?”
“那幾個廝從野外回來了。”
“野外?”
“去扔宋嬤嬤屍體的那幾個。”
聞言,李明德心下明了,低道:“出什麽事了嗎?”
“他們在宋嬤嬤嘴裏發現了這個。”著,高長吏將一個點翠玉墜從袖口拿了出來,左顧右盼,生怕被旁人看去,輕聲道,“人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墜子眼熟,竟在那宋嬤嬤嘴裏藏著,人怕壞了大事,趕忙拿來給王爺過目。”
李明德冷冷瞥了下,一眼就認出那是雲韻的東西。
“倘若人沒記錯,這墜子本是一對,幾前還見雲姐……”
高長吏還要再,可到這兒,卻被止了住。
隻見李明德微微抬腕冷道:“這宋嬤嬤臨死前還不忘劫財帶到地府去,也算罪有應得了。”
聞言,高長吏當即一愣,但轉瞬就明白了李明德話裏的意思,雙唇緊抿,不再話,作了揖退下。
同一時間,雲府之內。
雲君好不容易睡了個飽覺,幾乎是日上三竿才醒了來。
她一看『色』,就意識到事情不簡單,將昭容喚至身邊,冷臉問道:“在我茶裏下了什麽『藥』?吧。”
“奴……奴婢……”昭容一臉無辜,幾根削蔥根般的指頭攪著前襟,就是不肯開口。
雲君瞥了眼她那白皙的手指,道:“看來這粗活兒髒活兒都給那些粗使婆子做也不是什麽好事,讓你得了臉竟敢騙我了。昨日在外我沒被騙去,當下卻被自己身邊的丫頭給騙得團團轉。”
雲君的話落了音,昭容再扛不住,“撲通”一聲就跪了下,求饒道:“姐,這件事怨不得奴婢,奴婢也是希望姐能好好休息,聽陳公子姐在外受了委屈,陳公子這才偷偷遞給奴婢一包『藥』,讓奴婢悄悄放在水裏,姐喝了可以安神養顏,好好睡上一覺,那陳公子的話也確實不差,姐這些日子以來為老夫饒事『操』勞,勞累許久,確實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奴婢看著姐安睡,心裏比吃了蜜還開心。”
昭容情深意切將自己的委屈和擔憂得清清楚楚,雲君方才還緊繃的臉驀地鬆了下來,緊跟著就是“撲哧”一笑。
“我表弟將『藥』給了你,你當真就敢下到我水裏?你就不怕是什麽毒『藥』?”她故意調笑問道。
“這些日子以來陳公子待姐的情誼奴婢們都看得清清楚楚,都相由心生,陳公子慈眉善目,又是姐的表弟,定然是大好人,但奴婢為了萬全,還是先找人試了下。”
著,昭容忽然有些羞赧。
“找人試了下?”雲君更感興趣了幾分,道,“莫非你先把這『藥』給了別人吃?”
昭容略顯羞赧點零頭。
雲君一時哭笑不得,環視一周試探問道:“難道是昭陽?”
昭容又點零頭,陪笑道:“這種事當然要拿自己的親姐姐去試了,倘若真得試出事,也無礙,這不,她還躺著睡呢,她的活都落在了我身上。”
著,昭容似乎還頗有幾分委屈。
雲君忍俊不禁,收了笑才道:“以後這種事不要再做了,我那弟弟若再提出慈玩笑,你們聽一聽就好,不必陪著他當真。”
“是,謝姐恕罪,”昭容甜甜一笑,上前幫雲君挽髻,手指穿梭在雲君如雲的青絲中,不住感歎道,“姐昨日跟陳公子去了壽春郡王府,裕親王可是知曉的。”
“他如何知曉的?”雲君愣道。
“裕親王放心不下姐,擔心姐思念老夫人過盛毀了身子,特意來送一些名貴『藥』材,這才得知了姐的去向,但看起來也是掙紮了許久,最終沒跟過去,返身回了泉山莊。”
聽清楚是這麽一回事,雲君斂起方才幾分擔憂和胡思『亂』想,透過眼前的銅鏡朝身後的昭容看去,訓道:“你這丫頭片子,何時如此喜歡嚼舌根了?”
“昭容哪敢嚼舌根,不過將自己看到的事告知姐罷了,方才姐在外沒被騙去,也不知裕親王因矗憂了與否。”
聞言,正把玩手邊一支步搖的雲君手下一頓,道:“我方才提及之事,你萬不可告知裕親王。倘若走漏了風聲,我拿你是問。”
她得異常嚴肅,昭容不由咋舌道:“是,奴婢謹遵姐教導,絕不會多半句嘴。”
可話音剛落,門外卻傳來其他丫頭的聲音。
“姐,裕親王前來拜訪。”
聞言,昭容手下一黃,不心抻到了雲君的青絲,隻聽一聲吃痛,雲君蹙眉對門外喊道:“勞煩裕親王稍等,我馬上就到。”
“是。”
雲君嗔視了昭容一眼,苦笑道:“看把你嚇的,我隻是不想裕親王再擔憂罷了,長久以來,他為我思慮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昨日之事已然風平浪靜,我不想再起波瀾,徒增煩惱。”
“是。”
可昭容的應答聲剛落下,門外就傳來了李瑾瑜的聲音。
“昨日之事?昨日何事?”
雲君無奈挑了眉梢,從銅鏡看到身後的昭容卻一臉忍笑,亦跟著彎了嘴角,清了清嗓子才對外道:“事,不勞裕親王掛心。”
“你的事,無事。”
著,李瑾瑜竟兀自推門而入。
看到雲君正梳妝時,不禁怔愣,忙想退出去,哪想昭容卻搶先一步,利落端起方才幫雲君潔麵的麵盆和白巾就急匆匆朝外走,走到李瑾瑜跟前笑嘻嘻道:“裕親王有事找我家姐,昭容還是先退下的好,但昭容還未來得及幫姐擦上那桃花『液』,就有勞裕親王了。”
罷,等不及雲君開口教訓,忙跑著出了屋子。
留雲君在身後蹙眉搖頭卻沒有半分法子。
“是瑾瑜唐突了。”李瑾瑜忽地頷首以示愧意,那雙平日能看透人心的桃花眼此刻竟不知該朝哪兒看,無措之中透『露』著幾分笨拙,和素日裏的裕親王判若兩人。
雲君卻因此覺得心尖兒似乎軟了幾分。
她對鏡凝思,看到自己的頭發隻梳好一半,無奈一笑,自己動手將另一側青絲挽了起來,輕道:“裕親王可以先去前堂等著,雲君梳妝完畢立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