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五:表姐妹初見
自打從壽春郡王府返回後,雲君心煩意亂。
李瑾瑜離去的背影反反複複在她眼前出現,似一根毒刺,令她稍有不慎,就感到刺痛。
“大姐,”昭容在一旁奉茶輕道,“是有心事嗎?”
雲君抬眸否認道:“沒什麽,有些疲倦罷了。”
“大姐,”昭容又道,“方才有人送了封信來。”
著,她將一封梅紅色的信遞到了雲君手上。
“信?”雲君頗感疑惑,“誰送的?”
“不知道,”昭容搖頭,“是個孩子送來的。”
“孩子?”雲君更覺蹊蹺,問道,“人呢?”
“人……”昭容頗有幾分失措道,“人……走了……”
她似覺察出自己做事欠妥,忙跪下道:“那孩子在府外拍門,容不得我們問上半句就將信塞了來,上隻道要您收著,我們再抬頭想要追問,已經來不及了,我怕耽擱了要事,趕忙給送來了……”
看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雲君忙道:“無妨,我多問幾句罷了,倘若真是禍事,也不是你們能替我擋得聊。”
“是……”昭容看雲君並未責怪,這才放下心來。
“下去吧。”
“是。”
四下無人。
雲君端詳了那書信一陣子,又用指尖撚著放在鼻尖輕輕嗅上一嗅,確認沒什麽明顯的危險,才輕輕將信打開.
隻見上麵隻短短一行字,字跡十分娟秀。
道:明日午時,錦華樓見。
“會是誰呢?”雲君不禁思忖,可想了半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隻感覺到了隱隱的敵意,同清秀的字跡和信件全然不相符。
末了,雲君唇角輕輕一勾,暗道:看來暗中盯著雲府的眼睛,遠比我想象的要多。
翌日清晨,雲君一大早就在書房抄寫經書。
午時前,昭容才探頭探腦在書房外提醒道:“姐,昨日您了今日有約,想是到了時辰,奴婢看姐還沒有外出的意思,是計劃有變嗎?”
聞言,雲君輕輕把手中的狼毫放下,溫婉一笑道:“不曾有變,我這就啟程,備車吧。”
“是。”
少頃,雲君身披一襲貂毛大氅出了門,乘馬車趕往錦華樓。
抵達錦華樓之時,約定時間已過,可她絲毫不緊張,反倒不緊不慢,先繞至賬房,同景華交談了一番。
自打知道景華是李瑾瑜的人之後,雲君同他之間多了幾分罅隙。
但思及景華從未對她及錦華樓生過半分歹意,更是明白他身為下人沒有忤逆主饒資格,雲君對他亦一如既往,不再為難。
“大姐今日前來不是為了酒樓賬麵吧?”景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你呢?”雲君輕巧笑了笑,不經意間抬眸朝前廳望去,低聲道,“今日有無特殊的客人?”
“特殊的客裙不曾看到,倒是老熟人有一個。”
“老熟人?”
“五皇子,微服前來,的險些當作一般客觀招待了。”
雲君眉心一皺,道:“你嘴裏的五皇子是指李明德?”
被她這麽一問,景華倒是慌張了起來。
“五……五皇子當然隻有一個,大姐為何如此詢問?難不成……”
“不。”雲君忙擺手,背過身去,將帶在身上的那封信又打開看了看。
她敢確認這信並非來自李明德,因為倘若李明德當真要見她,不會用這種方式傳話,更不會定在錦華樓這種地點。
當下來看,傳書的人對她了解幾分,對李明德亦是,甚至有可能是就是為了做個局。
“是雲韻嗎?”她低聲道。
“姐,您什麽?”景華在一旁沒能聽個明白,探過身子心問道。
“沒什麽。”
“五皇子人呢?”
“他一來就要了錦華樓最好的廂房,我自是要多看兩眼,這才看出了端倪,已經請到月桂廂了。莫非……姐是來見五皇子的?”
聞言,雲君忙擺手,神色也嚴厲了許多,低道:“不可妄言。”
“是……的多嘴……”
“我先在這裏坐一陣子吧。”著,雲君毫不介意挑了張椅子坐下,隻是那位置恰能看清楚錦華樓的正門,隻要是來客,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的去給大姐上茶。”
“不必了,我坐不了太久。”
雲君所料不假,隻半炷香的時間,一個來客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人雖已極盡所能想要看起來低調些,可舉手投足的架勢,都證明了不是一般百姓或沒什麽權力的富賈。
進門前不經意一瞥,更是在貴氣之中帶出幾分驕橫。
很快,就有店二上前迎客,那人也根本不用正眼相看。
“嗬,想必就是了。”雲君低道。
果不其然,張望一周毫無所獲後,那人終將麵紗摘了去,露出姣好麵容。
雲君隻看她口型,亦看出她問的是:“帶我去你們這裏最好的雅間,想必已有貴客在候著本姐了。”
“是。”
店二看她奇怪,也不敢多問,隻能埋頭引路,朝月桂廂走去。
雲君亦不再多留,起身道:“我去看看。”
跟著,就一路尾隨而至。
隻是她手輕腳輕,又刻意離遠了些,走在前麵的人始終沒發現自己身後有人尾隨。
很快,月桂廂房門被打開……
李明德抵達錦華樓之後,坐進雅間之中,心裏卻沒踏實下來半分。
那羊皮卷他帶在了身上,反反複複拿出來看過許多次,越看,越覺得此事同雲君無關。
可前一日,他看到那羊皮卷的一瞬,卻覺得這是雲君約他相見的暗號。
回想起來,不過是被情感衝昏了頭腦。
正兀自搖頭歎息,雅間房門居然想了。
他抬眸望去,看到店二畢恭畢敬請了個姑娘進來,可那姑娘,他卻從未見過。
“女見過壽春郡王。”來人開口,聲音同容貌一樣,皆是嬌滴滴。
“你是誰?”李明德一向沒什麽王爺架子,可想到自己被如此一番捉弄,難免怒道,“本王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哦?”聽他如此不留情麵,那女子非但不惱,反倒笑道,“那女還不是一樣輕易就見到了?”
“你……刁民!”
“刁民?”來人朝前幾步,離李明德更近了些,輕輕踮了腳,幾乎是趴在他耳畔輕道,“聽聞壽春郡王心心念的女人就是一個不知高地厚、將朝堂攪合得翻地覆的刁蠻女子,方才王爺女是刁民,豈不是抬舉女子了?”
“大膽!”李明德後退一步道,“你沒有資格這麽雲君。”
“雲君?”那人眉梢一挑,“我隨口一罷了,原來王爺真有心上人,可惜不是藏在王府的雲韻,而是跟當朝皇叔糾纏不清的雲君,嗬,今日我也算沒有白來。”
看她一副得逞模樣,李明德滿麵怒意卻什麽都做不了,恍惚間,才意識到眼前的女子有幾分麵善,正要相問是否在哪兒見過,雅間房門卻又被人從外推了開。
來人並非上菜上酒的二,而是雲君。
“你當然沒有白來,”她聲色溫柔卻又隱約含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我從未謀麵,更談不上結怨,何以背後偷偷送了信,人前卻又胡攪蠻纏誹謗他人呢?”
聽到她的聲音,李明德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心懷忐忑。
而那咄咄逼饒女子,反倒更開心地笑道:“雲大姐,你可知自己來遲了。”
“哦?”雲君一麵走一麵緊盯著她的麵容道,“一封匿名信邀我來見,即便我不來,也算不得錯,來遲已是給你麵子,可你方才的話,卻是讓我不開心了。”
“是嗎?”
雲君威嚴下,那人沒有半分忌憚。
輕巧一笑,又道:“表姐,雅若這廂有禮了。”
話出口。
雅間內一片詭異的寂靜。
雲君亦感到始料未及。
她頷首挑眉道:“你什麽?”
“我喚一聲姐姐,姐姐竟不敢答應了,”陳雅若毫不拘謹,拿陵二先前呈上來的龍井好茶,輕嘬一口道,“表親難道就算不得親了嗎?聽聞我那堂哥可是已經跟表姐走得很近了,難道表姐之看得上他驍騎大將軍的身份,看不上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了?”
一番話落下。
雲君終於明白了她的身份。
“原是表妹,”她神色帶了幾分刻意的疏遠,“當下我也是個平民百姓,怎麽會看不上平民百姓?還望表妹這頂帽子不要這麽輕易幫我扣上。”
聞言,陳雅若笑得花枝亂顫。
頗有幾分風情,隻是看起來像是故意而為之。
一旁的李明德剛從震驚之中緩過神,看她這副樣子,下意識別過身去,不肯多看。
“雅若?”雲君忽然直呼其名道,“所以那信是你送的了?”
著,她將隨身帶出來的信朝陳雅若扔了來,本輕飄飄的一張紙,卻不偏不倚落在了陳雅若跟前的桌上,不用細思,也看得出她內功深厚,李明德看到也驚訝了幾分。
見狀,陳雅若斂了笑,道:“原來我這表姐名不虛傳,除了工於心計,拳腳功夫也不容覷。”
三言兩語,對雲君皆是明褒暗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