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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絕佳掩體

  這就說明了,有了手槍護衛的士兵,那些手持長刀的普通步卒,根本就近不了他們的身!

  也就隻有擅長遠距離進攻的弓箭,可以給手槍隊造成一點點傷害。其他的近身兵器,根本對手槍起不到作用。


  這種態勢看起來很奇怪,實則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與近代的熱兵器戰爭不同, 那個時候的士兵們早就已經對熱兵器的威力有了很深刻的了解。


  他們深知熱兵器的巨大優勢,同時也對它的劣勢心知肚明,比如,手槍步槍之類的兵器,他的進攻效率也時刻受到彈藥量和槍械耐用度的製約。


  槍卡殼了,沒子彈了,隻要能堅持到這個時候, 近身格鬥就有機會了!

  可惜的是,這樣的作戰經驗並不屬於晉末的氐人。


  他們甚至還比不上早就用火器對衝的宋元時期的古人, 更不要說已經使用進化版本火器的明清士兵了。


  晉末士兵對這種神奇的兵器,可謂是一無所知。於是,初級的火銃也一樣能對秦軍造成了碾壓式的打擊。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就先用箭手和步卒攻城試一試。”


  “步卒在前?”劉裕又懵了。


  放著兵器強大,戰鬥力強悍的騎兵不用,偏偏要讓裝備最差的步卒先上,某人不會想用步卒先去送死吧!

  給手槍隊開路?


  “這怎麽行!”


  “楊定他們又不是瞎子,一旦他們從城上放箭,或是使用投石車等重器,步卒不就成了他們的活靶子!”


  不同意!

  劉裕說什麽也不同意!

  雖然他現在當了個將軍,自從步入行伍也沒有正經的當過幾天步卒,但是,農戶出身的他,還是對軍隊中最普通的步卒充滿了同情。


  不論戰勢如何,一隻軍隊中,受損最厲害的, 永遠都是步卒,隻要往戰場上一衝,步卒往往就好像是小蟲子一般成片的倒下。


  自從騎兵這個兵種出現之後,他們就承擔了先期衝鋒的任務,他們依靠著自己精良的裝備,戰馬的巨大衝擊力,為步卒開辟一條衝擊的道路。


  隨著騎兵的戰術越來越精進,相對的,步卒的損傷也減少了,這本來是一件大好事,可是,並非不通軍事,也親身打過幾場惡仗的王謐,居然要反其道而行之。


  讓步卒衝在前麵,騎兵押後,劉裕實在是搞不懂,他的這種念頭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寄奴,你誤會了!”


  “我這樣做,都是有目的的, 絕對不是為了去讓步卒送死!”


  “大晉境內, 不管是北府兵還是荊州兵, 也不管是什麽樣的兵種, 都是我的同袍兄弟,上了戰場,便不分你我,我怎麽會這樣陷害他們?”


  小王簡直是冤死了,他想幹的事情,不是步卒,他也確實做不了啊!

  要是騎兵能上,他還能不讓騎兵上嗎?


  “那你的計劃是……”劉裕也終於意識到,王謐是另有安排,小王輕笑道:“不說攻城如何,我們總要先渡河吧!”


  “你看那湍急的白水,就守在南陽郡城樓的前方,要是不能順利渡河,便無法動搖南陽城的根本,這也是你們提醒我的。”


  “確實,渡河加攻城,一直是奪取南陽郡的難點。”


  渡河肯定會浪費時間,浪費人力,而且,一旦守軍沿河設埋伏,進攻的一方就極其容易被伏擊。


  待到進攻一方僥幸登上了岸邊,恐怕也是十不存五。


  這也就是為什麽,江南的那些城池對於秦兵來說,總是久攻不下,如此困難了。


  以襄陽為界,江南江北境況完全不同。


  嚴格來講,北方也不乏大江大河,近的白水,遠到長安城附近的渭水、鄴城附近的漳河,都是水量豐沛的大河。


  更不要說我們的母親河了!


  但是吧,北方的這些大河,往往水係都沒有那麽的複雜,分布也沒有那麽的廣泛。


  而到了江南,河網密布,到處都是水,別說是行軍打仗了,就算是居民日常出行,沒船都不成。


  因為大小河流的阻隔,使得北方豪族憑恃的強悍騎兵,在這裏威力大減。


  不管是人還是馬,等到你們衝上了岸,人家守軍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守株待兔就可以把你們全都殲滅。


  如今,情勢完全反過來了!

  晉軍即將在南陽城外麵對和氐人同樣的困境。


  一條白水,在南陽城外蜿蜒流過,幾個方向都照顧的周全,要想不涉水攻城,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涉水,便必定會被對麵的秦兵發現。


  到時候,箭如雨下,步卒衝出,就算是有手槍隊做突擊,晉軍也將受到很大的打擊,甚至是占不到多少便宜。


  那怎麽辦?

  “困難像彈簧,你強他就弱!”忽然之間,王謐想到了這一句至理名言。


  “狹路相逢勇者勝!”


  “兄弟們,我們難道還懼怕那些豺狼一般的秦兵嗎?”


  “還需要躲著他們的箭鋒?”


  雖然王謐嚷嚷的那些好似詩句一樣的說辭,屬下們一個字都聽不懂,但是他後麵的解釋,眾人卻是領悟了。


  王謐這是在鼓勵他們,迎著困難衝上去!

  “兄弟們,膽子大的,就站到我這裏來,隻要到了南陽城下,我們就涉水,衝過去!”


  在王謐的眼前,那些從襄陽城匆匆趕過來的,還有那些一路從建康城跟隨王謐,來到這南陽城外的,年輕氣盛的士兵,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但是,他們的目光卻又是那樣的炯炯有神。


  “有沒有人?”


  “誰敢來?”


  王謐提高了嗓門,然而,他的身邊目前還是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不會吧!

  不會一個膽子大的都沒有吧!

  心裏有點慌,看看這些少年的眼神,明明是清澈又威武,根本不是懦弱之相。


  “王侍郎,就這麽一點點事,難道,還需要我們站出來嗎?”


  “要做什麽,侍郎盡管吩咐就是了,我們全都照辦!”


  “自從襄陽一戰以來,我們早就看出來了,王侍郎你是真心把我們這些小兵當兄弟的,侍郎既然看得起我們,我們又有什麽怯懦的道理。”


  “這個南陽城,不管是白天去,還是晚上去,我們一定能攻打下來,侍郎就請吩咐吧!”


  不愧是將作坊裏出來的高徒,這一番慷慨激昂的回答,便是那鐵匠魏師傅的徒弟李寬說的。


  有了他的帶動,在場的所有士兵們,包括還在一裏地以外,正在源源不斷向南陽郡趕的襄陽守軍,全都和王謐站到了一起。


  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


  說的就是這種情況了。


  這些襄陽的守軍,原本也都屬於荊州序列,想當年,桓老爺子帶領他們的時候,他們全都是望風披靡,掉頭就跑的作風。


  可到了王謐的手裏,老實說,這些士兵從襄陽之戰與他結識,最多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卻仿佛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膽氣十足,說到殺敵,便興奮的嗷嗷叫。


  為什麽同一支隊伍,人員也沒有太大的改變,不長的時間裏,就完全大變了一個樣?


  原因當然不是出在士兵們的身上,而是在於統領他們的主將,以前是樂嗬嗬,得過且過的桓衝。


  現在呢?

  是鬥誌昂揚,機智勇敢的王謐,王稚遠!

  主將都沒有膽怯,士兵們又怎能輕言放棄?


  更何況,站在這裏的王謐,相比其他將軍,對於這些普通的士兵有更強的號召力。


  別忘了他的身份,他可是堂堂琅琊王氏的子弟!


  建康城裏,冠蓋豪族中最高的一頂冠子!

  一等豪族中的翹楚!

  在以身份地位論英雄的晉末,不隻是冠蓋豪族在意自己的身份,那些最普通的百姓,也敬畏著這些豪族。


  什麽時候琅琊王氏的子弟能如此身先士卒,把他們這些大頭兵當成真正的兄弟呢?

  能不對他們頤指氣使,把他們當成人看,就已經是大恩德了。


  現如今,王謐對待他們如此的慷慨,小兵們怎能不感恩戴德,誓死效命?


  士兵們戰意十足,王謐也很欣慰,如果他們選擇白天攻城,那就確實需要充足的勇氣。


  眾位兄弟圍攏在他的身邊,他把幾位主將召集到一起,將他的計策一一道來。


  雖然白天涉水攻城,確實很危險。但是,他們越是膽大,就越是容易打氐秦一個措手不及。


  為了能夠一擊即中,小王也豁出去了!

  …………


  白水的另一頭,從新野城出發,一路順流而上的晉軍船隻已經行進了好幾個時辰。


  秦軍有樓船,而善於水戰的晉軍,當然也不可能沒有樓船,他們不僅有,而且還有很多!


  不隻數量多,做工也更加精良!

  五條!


  小小的新野城,大手一揮就湊足了五條樓船,浩浩蕩蕩的向著南陽郡駛來!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碾壓級別的!


  北人不善水戰,你就是把南陽郡這種靠近大江大河的城池讓給他們,他們也一樣無法像江左的水軍一般將船這種交通工具充分利用。


  建造難度巨大,耗費資財無數的樓船,我們都準備了這麽多,小小的蚱蜢舟還會少嗎?


  那楊定一個氐人,根本就沒有見過世麵,不懂得小型蚱蜢舟在江水上的便利性,這樣長的一條白水,居然就放五條蚱蜢舟在上麵巡邏,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他們是不是以為,隻要在白水上放幾隻眼睛,就足夠防備晉軍了?

  真是太天真了!


  很快,他們就要受到懲罰了!


  “來了!”


  “王侍郎,劉將軍他們來了!”


  小心躲避著南陽城派出來的眼線,王謐他們從開闊地來到了白水沿岸,曾靖爬上了樹,遠遠觀望著江水上的情況。


  隨著暮色來臨,他終於有了收獲。


  手裏的果子輕鬆扔掉,王謐一個健步就奔到了河邊。


  來了!


  他們真的來了!

  老子的計劃,終於可以施行了!

  白水沿岸,當然不是一片風平浪靜,隻王謐坐在岸邊的這一會,就已經看到了好幾撥來探查的氐秦士兵了。


  那凶神惡煞的樣子,不必刻意隱藏身份也一樣能被別人一眼看出,這些騎在馬上的壯漢,都是氐秦的探子。


  “稚遠,小心些,氐秦的探子又來了!”


  劉裕背向王謐,兩隻眼睛,鷹隼一般,緊張的盯著白水兩岸的動靜,那自以為穿了漢服長衫就可以隱藏行跡的氐秦騎兵,還沒走近,就被劉裕發現了。


  “寄奴,不必如此緊張,我們都已經到了氐秦的眼皮子底下了,你總不能奢望人家還不會發現吧。”


  “我還巴不得被他們發現呢!”


  “這是何意?”劉裕震驚的發現,每每到了戰場上,王謐的一些想法,就開始讓他捉摸不透。


  別人都是恨不得隱藏行跡,最好等到了城門下都不要被敵人發現,可他王謐倒好,不但不思躲避,反而還恨不得趕緊被發現。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你就不怕楊定派兵出來,提前向我們挑戰?”劉裕提點道。


  不管怎麽說,南陽郡現在也還是屬於氐秦的,隻要掌握著城池,毫無疑問,氐秦的軍隊就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這一點,任誰也不能否認,信心十足,自稱有神器護體的王謐也是一樣。


  手槍隊又如何?


  要是有兩千人的規模,或許還可以吹上一波,所到之處,皆望風披靡而去也。


  可現在隻有兩百人,而南陽郡裏的氐秦守軍,可是有三萬人!

  就算是把秦兵都綁住,不讓他們動彈,一槍一個,一天一夜也打不完。


  如果真的放任楊定他們收集消息,早做準備,晉軍真的要陷入被動。


  劉裕將他的擔心一一講述,這些顧慮王謐也都理解,但是本著敵人也不是傻子,再聰明機智的人,也不可能事事都考慮周全的原則,王謐隻能選擇先把自己這邊的事情都安排好,至於氐人怎麽想,目前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寄奴,我們的優勢從來都是水上作戰,不論如何,這個優勢一定不能丟。”


  “我們先把氐秦的水麵部隊全都清理幹淨,以白水為跳板,源源不斷的向城樓下輸送士兵,攻城之戰便容易的多了。”


  “原來,你是揣著這樣的心思。”劉裕感覺,他又學到了一招。


  劉裕眼中一閃而過的那種情緒,全都被王謐捕捉到了,老劉是不是在竊喜?


  王謐卻並不在意多傳授一招,在大局掌握在他的手中的時候,讓劉裕多長些本事,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


  要想鬥倒謝家,他還少不了寄奴這把利刃,總要讓小刀變大刀,越來越鋒利才是。


  “如此看來,寄奴,你想先送哪股士兵渡河?”桓伊探問道。


  “這還用問,當然是手槍隊了!”


  某人的眼前忽然閃現了一個畫麵,麾下的手槍隊,躲藏在樓船的各個角落,向著企圖衝到岸邊襲擊晉軍的氐秦惡畜,連連射擊。


  他們時而瞄準,時而躲避,機警的應對,將氐秦惡畜的勢力穩穩拖住。


  就在王謐看到那高大樓船的一刻,他忽然想起樓船對於手槍隊的一個重要的作用。


  在南陽城下,這幾乎是無可取代的重大優勢!

  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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