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兩線出擊
大晉撿到一隻戰神正文卷第七百零五章兩線出擊當話題落到劉牢之個人的仕途之上,劉牢之的心情就沒有那麼淡定了。
濃眉皺起,心中的不暢快,明顯的表現了出來。
孫恩當下決定再接再厲。
走上前來,就面對面的向劉牢之持續輸出。
為什麼孫恩的話可以撼動劉牢之的心意呢?
並不是他多麼有口才,也絕非因為他熟悉朝堂政治,極具戰略眼光,完全是因為身為大晉子民,深諳大晉的社會形態而已。
孫恩的話,正中了劉牢之的下懷。
身為武將,在大晉目前的格局之下是沒有前途的!
世家子弟看不起武將,卻還要在軍中佔據要職,壓武將一頭,也不只是為了打壓,更多的考慮,是不能將軍中大權交到平民寒族起家的將軍手中。
這樣看來,譙郡桓氏的存在還是很有必要的,這也就是為什麼,這麼多年,朝廷雖然也厭惡桓氏一族把持荊州的軍務,但是也還是容忍著他們。
畢竟,像桓家這樣,堂堂一等世家出身,卻願意一直從軍的家庭,實在是少之又少。
有桓氏一族鎮守,至少,大江中游的防守就不必朝廷操心了。
而寒門將領,即便是能力超群也很少能夠獨當一面,就像劉牢之,按照他自己的設想,以他的戰功,他早就可以更進一步了!
「老夫就算是想更進一步,也會依靠自己的力量,多打勝仗,用不著天師照拂!」
劉牢之怒而起身,他越生氣,孫恩的把握就越大。
嘴裡這樣說,其實,正是驗證了劉牢之心裡也清楚,在大晉,以他的出身,只憑戰功,根本不可能獨掌一支軍隊。
「將軍對朝廷的忠心,我們都看到了,只是,陛下不一定能看到,再者,即便朝廷重用將軍,將軍的出路又在哪裡?」
「將軍的根基在北府,這些年,北府兵驍勇善戰,全都是將軍的功勞,將軍怎可把這支軍隊拱手讓人?」
「換到別的地方,將軍的根基就斷了!」
「可是,在北府,將軍想再進一步,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聽此一言,劉牢之頓時慌了。
「此話怎講?」
在北府,他的晉陞之路確實困難重重,但是,劉牢之卻從來也沒有想過,他會不能再晉陞。
這些年,謝玄待他不薄,把他從普通的隊主層層擢升,速度非常快。
在他這個年紀,坐上鷹揚將軍的寶座,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這是前兩年的事情,這兩年,隨著劉牢之在軍中的戰功越來越多,威望越來越強,他已經不再滿足於只當個鷹揚將軍了。
再加上,謝玄也時不時的給他透露一些心思,總是勉勵他跟著他好好的干。
這讓劉牢之不禁產生了某種期待,這種期待,原本就不應該屬於他,不應該萌生!
可是,人的慾望是難以根除的野草,明知不應該,卻還是越來越旺盛。
他劉牢之也能更進一步!
大有希望!
誰知,現在孫恩卻言之鑿鑿,說他沒有希望,這不是生生的給他潑涼水嗎!
「將軍心裡其實都明白,就是不敢承認罷了。」
「那王稚遠現在又升了官,都已經是虎賁將軍了,官位幾乎與將軍相當。」
「他是謝將軍的乘龍快婿,再過兩年,必定要接謝將軍的班,看朝廷對他的器重程度,大約也是這個意思。」
「到時候,這北府的大帳里,還能有劉將軍的位置?」
劉牢之心尖一顫,登時跌坐在地。
王稚遠那小子,竟然又陞官了!
雖然不服氣,但似乎又是應該的,南陽城那樣的硬骨頭都被王稚遠啃下來了。
不管王稚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是高尚還是卑劣,只要把城池奪下來了,就算是有不世之功。
要是王謐在別的軍隊,劉牢之說不定還會佩服他,稱讚他是難得的猛將。
可惜,他就在北府!
「哼!」
「這個王稚遠,既然投靠了謝公,就老老實實的呆在北府,為什麼又要和桓沖攪在一起?」
這才是劉牢之最不滿意的一點,這些世家子弟也太狂妄了!
所謂的那些朝廷上的規矩,竟然對他們毫無作用,王稚遠雖然領受了一個將軍的稱號,可是,他的行動卻並不會被限制在北府的框框里。只要他有需求,哪裡有仗他就可以出現在哪裡。
要不是王稚遠拚命蹦躂,主動到新野去助戰,也就不會和荊州兵合成一股,更加不會有機會接近南陽。
說到底,這還是朝廷不肯重用他們這些寒門將領的過錯!
像劉牢之這樣的將領,他只能聽從朝廷的調遣,朝廷讓他去哪裡助戰,他就去哪裡,絕對不能主動請纓。
機會就是這樣喪失的!
劉牢之越想越恨,饅頭大的拳頭,越攥越緊。
「可是,即便你們說服了我,又有何用?」
「世家大族根深蒂固,力量廣布,不是我們能輕易撼動的,依我看來,那王稚遠小子雖然打仗都是靠著小聰明,但也確實有幾分能力,他現在人就在建康,一旦你們有任何的異動,他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我就算答應跟你們合作,建康城的局勢也得靠你們自己維持,你們能行嗎?」
劉牢之雖然是用的假設的語氣,但是,顯然他已經動了心思。
孫恩拍著胸脯,大言道:「劉將軍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在局勢還未定下之前就拉將軍出手。」
「今天我到這裡來,也是奉了叔父之命,提前和將軍通個氣,希望等到不久之後,真的要起事的時候,將軍能助天師道一臂之力。」
雖然孫恩並沒有說明現在就要合作,但是他的發言仍然很危險。一旦被朝廷發現劉牢之與天師道有勾結,甚至陰謀作亂的話,天師道還沒有倒霉,最先倒霉的,必定是他劉牢之!
牢之陷入了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孫恩適時說道:「將軍,我今天站在這裡,和你說這番話,也並不是一味的要拉攏你支持天師道,同樣也是為了你著想。」
「據我們在建康得到的情報,謝將軍這次回建康恐怕要休整一段時間,不會立刻返回北府。」
「謝家的人已經有意要推舉王稚遠來京口暫代謝玄之職,到底是暫代,還是以後就要把軍權逐漸移交到王稚遠的手中,我們是揣測不到。」
「但是,一旦王稚遠來到京口,便會直接踩在將軍的頭上,到時候,將軍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危言聳聽!
但卻有用!
明明毫無根據,連個影子都沒有的事情,孫恩張開大嘴就是一通吹,雖然言語很拙劣,劉牢之卻信了。
「豈有此理!」
「老夫辛辛苦苦為謝家賣命,他們居然還要提攜那小子!」
「他們根本就沒把老夫放在心上!」
你看,不必孫恩再引導,劉牢之自己就朝著正確的方向思考了。
「轉告天師,你們放手去做,只要你們能穩住建康的局勢,老夫一定相助!」
娘的!
最恨那小子!
絕對不能讓他踩在頭上!
…………
孫恩很忙,他精明的叔父也沒閑著。
司馬曜和司馬道子分崩離析,對於天師道來說,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幸運的是,他們可以尋機搞事了,不必再等待機會,不幸的或許是,原本他們的計劃是想以某種較為不引人注意的方法,推動司馬道子這個草包上位,取代司馬曜。
等過個幾年,再把司馬道子藉機除掉,這樣既可以達成天師道控制大晉朝政的目的,又可以保存力量,不必大動干戈。
在他們的計劃中,司馬道子是個必經的一步,並不是說司馬道子有多麼重要,而是有了司馬道子,天師道的奪權大業就會輕鬆許多。
天師道徒從眾多,確實可以做到一呼百應,但是,劣勢也是很明顯的。這些人雖然聽話,但是戰鬥力太弱,根本無法和大晉的正規軍長期抗衡。
正是因為對徒從們的實力了解的清楚,運籌帷幄多年的孫泰,才會趕到建康,介入朝堂爭鬥。
司馬道子是個有野心卻沒有才能的正宗大草包,找到這樣一個身居高位又容易操控的草包,絕對不是容易的事。
正因如此,孫泰才不捨得放棄司馬道子,大天師不能做賠本的買賣,他擁戴上位的人,這個位子絕對是坐不穩的。
只是一個過渡的性質,到了最後,這個位子當然還是屬於孫天師的。
孫泰要充分利用道子在位的這個短暫的時間,清除異己,將世家子弟的根鏟乾淨!
看似是亂國之人,但是,孫泰的眼光也絕對沒有那麼短淺,他這樣做,並不只是為了一己私利。
他是為了整個中小世家,為了大晉的寒門子弟!
藉由司馬道子的皇權,除掉不聽話的權臣,把世家中還算有能力的子弟盡數剷除,這就是他的目標。
孫泰很清楚,一旦他開始扶持司馬道子上位,甚至從後方控制道子的行為,朝堂上的那些人一定不會坐以待斃。
那就太好了!
他就等著他們出手呢!
不管是朝堂上爭鬥,還是在地方上挑起戰端,他都有足夠的時間去解決。
除了司馬道子,劉牢之這樣的猛將當然也是不可或缺的。
或許就連劉牢之都還搞不清楚他對孫泰有多麼重要,畢竟,他現在還並不清楚孫泰的真正目的。
他只知道孫泰想要奪取天下,有了這個心思,但是具體什麼時候實行,有什麼具體的計劃,並沒有人告訴他。
孫泰想要奪權,在朝廷上,他需要一個聽話好用又無腦的君主,這個人選,司馬道子已經佔住了。
而下一步,就是能征善戰的將領,世家子弟雖然廢,但是他們在大晉境內的號召力還是很大的。
一旦司馬道子攪亂朝政,傷害世家,這些子弟必定會在地方上掀起反叛的浪潮。
這個時候,就需要能夠平定各方叛亂的將領了,劉牢之就是孫泰看好的人。
他能力出眾,又官居北府,地位特別有利,只要把他拉攏過來,不愁控制不住局面。
孫泰攏袖而坐,皎潔的月光之下,他的小算盤是越撥越響,那種美好的情緒,簡直是趕都趕不走。
窸窸窣窣……
一陣細微的聲音,伴著一道消瘦的身影,闖入了孫泰的府邸。
入夜,熱鬧的大市也回歸了平靜,不一會,房檐上,身影輕巧躍下,噹噹正正的就落在了孫泰的眼前。
「姣兒,你還是這樣大膽!」
孫泰露出了喜歡的神情,裴姣兒一身黑衣,打扮的好像一個女刺客,一身殺氣,好像隨時都敢動手。
「在宮裡呆著實在是憋悶,再不出來走走,就該瘋了。」
裴姣兒當然不是突然造訪,孫泰早就向宮裡傳了消息,希望見面,只是,時間上無法確定。
孫泰倒是一直都很清閑,隨時可以奉陪,裴姣兒就沒有這樣的好命,宮裡束縛太多,眼線太多,想抽身出來,簡直就是撞大運。
「要不是今天元寶私自出宮,我恐怕也找不到機會。」
既然裴姣兒到了,那就要進屋說話了,孫泰眉頭一跳,警覺道:「元寶?」
「就是那個司馬曜身邊的大太監?」
裴姣兒點點頭,對元寶,她倒是沒有多大的厭惡,雖然她進宮不久,卻從沒和元寶有過任何的爭吵。
這就證明了,元寶至少是個不愛惹事的人。
「最近一段時間,陛下走到哪裡都帶著他,我記得,我剛進宮的時候,他們兩個的關係似乎並沒有那麼親密。」
「但是,現在情況好像有些變化。」
裴姣兒眼明心亮,又十分警惕,她察覺到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卻又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帝陛下寵信身邊的首席大太監,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
「元寶出宮做什麼?」
「有線索嗎?」
元寶這個太監,還是比較守本分的,不是那種天天把建康宮裡的寶貝倒騰到宮外賣錢的那種人。
也就是說,沒有司馬曜的恩准,元寶是不會輕易出宮的。
裴姣兒思忖片刻,搖了搖頭:「可能是去處置楊定了。」
楊定?
不就是那個氐秦的降將嗎?
看來,果然還是要殺。孫泰早就有這樣的想法,大晉朝廷本來就不富裕,司馬曜更是一個摳門不打折扣的男子。
兜里有錢都捂得嚴嚴實實的,不肯給別人花一個銅板板。這個楊定不過是個敗軍之將,對於大晉來說也沒什麼用處了,幹什麼還要好吃好喝的養著他?
「我聽說是楊定招惹了司馬道子,陛下為了替他出氣,才派遣元寶出宮的。」
原來又是因為司馬道子!
這是好事啊!
難道,司馬曜竟然還能原諒道子?
看來,血濃於水,誠不我欺,孫泰感覺,他的過渡計劃又有實施的可能性了。
那還等什麼?
趁著朝廷上的人還沒有準備,就立刻執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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