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朝廷拖北府後腿
「稚遠,沒那麼嚴重吧。」
「架空劉牢之,我可以嘗試,但是決一死戰這種話,或許還應該再行斟酌。」劉裕的想法還是有些保守。
人以和為貴,在襄陽戰場上,北府兵和荊州兵合作良好,關係也融洽,可以說是達到了歷史最好。
這樣的時刻多麼的難得,謝玄似乎也還沒有要打壓京口幫的意思,朝廷上的事情,劉裕雖然不懂,但是,在他看來,就算要撕破臉,也還是要再等一段時間吧。
至少以兩三年為限。
「阿邁,你覺得呢?」
「待我們返回建康朝廷,謝公會如何出招?」
「他會提拔我們嗎?」
何邁沉思片刻,最終肯定的回答:「我看吶,難!」
誒,這就對了。
看來,在面對朝堂上的那些爾虞我詐的時候,何邁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
毫無疑問,不管是不是遠離朝堂,廬江何氏,還算是正宗的年代久遠的大世家。
對於朝堂上爭鬥的經驗,還是相當豐富的。
何邁雖然脫離家族,出來闖蕩天下,人也年輕,甚至連建康城的那幾尊大佛還都沒有見過,卻已經可以嗅到那種勾心鬥角的氣息。
擢升情況,實際上是觀望謝玄甚至是謝安看待京口幫的絕佳途徑。
很簡單,如果謝安他們現在還沒有把京口幫放在眼裡,視作威脅,那他們就會很坦蕩的給予劉裕等人獎賞。
公公正正,該是什麼等級,就是什麼等級,完全的平等對待。如果反過來,在封賞的環節,出現任何的反常情況,那麼就值得王謐提起注意了。
警惕的世家子弟,尤其是謝安,或許會提早預防,在京口幫還未成勢之前,就把他們一個兩個的全都按回到泥地里!
叫他們動彈不得!撲騰不起!
「寄奴,你也不必太憂心,朝廷上的事情,自有我來料理,你只管看管好北府,別讓劉牢之打壓下去就成。」
「至於威信,我想,如今的北府兵,早就已經把你看成是一代戰神,不會有人質疑你的功勛。」
「只要你做好自己,別讓劉牢之抓到空子,我想,待到朝廷上的勢力重新分佈之後,北府也會在你的掌控之中!」
「沒問題,我們都相信你!」
劉裕的能力,毋庸置疑,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北府的日常管理之中,都可以信賴他。
唯一需要惦記的,或許正是謝玄將要如何指使劉牢之等人,給劉裕挖坑設陷。
既然王謐有把握,劉裕也沒有什麼好推辭的,他不像檀憑之,征戰沙場不過是為了在大晉活得體面,他劉裕自從投軍以來,一直都是心懷大志的。
他的目標,也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雲麾將軍而已。
「稚遠,既然你相信我,我定當努力奮發。」
「建康的水深得很,你們此去朝堂,也務必要小心行事,千萬要提防朝臣的暗算!」
王謐拱手致意,就在這京口城外二十里地的地方,同是起自京口的幾位年少英才,達成了共識。
接下來,他們將要兵分兩路,在一潭死水一般的大晉朝廷,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保證讓慵慵懶懶,混吃等死的世家子弟,再也無一刻消停!
「怎麼樣?」
「阿邁,你也不要留在京口了,隨我去建康如何?」王謐提議道。安排好了劉裕要做的事,王謐又把視線轉向了何邁。
這麼一顆聰明的腦袋瓜,留在京口實在是太浪費了,就應該和他一起回建康朝廷才對嘛。
「我一個主簿,回建康有什麼用?」
「再說,我是北府的主簿,要走,也要看謝將軍放不放人。」不知為何,王謐感覺,何邁竟然有一些退縮之意。
按理說,他這般躊躇滿志的少年,不應該啊!
「阿邁,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
「在謝將軍的眼裡,我們幾個本來就是一體的,我去找他要人,他不會不應允,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顧慮倒是沒有,只是,某從廬江出來,正是為了見識廣闊天地的,四處征戰,才是某的理想,若是跟著你回到建康,莫不是又要陷入無休無止的爭鬥之中。」
「那正是某厭倦的。」何邁仰望著清明的月光,忽然語氣沉重的說道。
這並不是他虛偽矯飾,廬江何氏的子弟,要是想混朝堂,也並不是沒有門路。
照樣走那一套蒙蔭入仕的老路就可以了,現在恐怕早就已經節節高升,不至於跑到京口去賣布了。
何邁的擔憂,也同樣屬於王謐,可惜啊,爭鬥就是無時無刻不存在於人們的身邊。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利益。只要有利益,就會有利益的分配,爭鬥就是在所難免的。
「阿邁,你是志氣少年,我很了解。」
「但是,你以為窩在北府,你就能安閑度日了,北府里就沒有爭鬥了?」
「平心而論,我也不喜歡無休止的爭鬥,我大晉從北到南,多年的經營卻只剩半壁江山,追根究底,就是毀在一個內鬥上。」
「有那個精神,去和外敵作戰,不是更好嗎?」
「對啊,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王謐慷慨陳詞,何邁也來了精神,頓時感覺是找到了知己。
「在大晉境內,目前能對外作戰最多的地方,就在北府,我不留在這裡,為什麼要去建康?」
王謐搖搖手指,笑道:「非也,非也。」
「阿邁,只要癥結不解開,北府的發展也會受到遏制,朝堂上的人你爭我奪,怎麼會真心想讓北府好?」
「北府又怎能全心全意的對抗外敵?」
「莫要看我們在襄陽城大獲全勝,就以為北府以後就可以蕩平中原,重現輝煌,沒那麼容易!」
「只要那些內鬥的世家還在,北府的實力就不能集中在一起,要受到各方勢力的牽制。」
「爭鬥的世家,每一方都想把北府拉攏過去,成為自己的擁躉,北府的實力,就會消耗在無休無止的內鬥之中。」
「到時候,外敵趁虛而入,又怎麼辦?」
王謐和何邁兩人討論的其實是一件事,只是他們所持的觀點,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