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回 侯卿歸
她又一次親眼看到自己化作光點，最後消失不見。
正如許多麵前，她的魂魄化為飛灰，再也不會出現了。這次不過是更徹底了些，也沒有任何觀眾，倒是冷清了許多。
索性她在最後的日子裏，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所能想到的。她知道看到她再一次經曆這種事，若是被別人看到了，是怎麽樣的不可忍受，她便沒有打擾其他人。
或許在滾幾萬年，十幾萬年，他們都忘記她了，也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最後看到這熟悉的一切的瞬間，她心中竟是最不舍那人難過，淚水劃過臉龐，她第一次嚐到了眼淚的滋味。卻不是旁人說的那般苦澀，而是甜甜的……
千寒徹月滿意的看了看托盤裏的粥，露出了一個足以讓三界女子瘋狂的溫柔表情。他往回走的時候，不知為何心裏突然痛的很厲害。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一下便出現在寢宮之中。可是床上早已空無一人，而他最後似乎看到了一些纏繞不去的光點，可就在他來了之後，他們也消失了。
手中托盤直直的摔在地上，他幾乎是魔怔一般的，走到了方才傾顏還在的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表情十分可怕，
在他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衣袖掃落了什麽，他撿起來一看，竟是他隻見過一次，屬於傾顏的“暗夜”……
幾乎就在他拿起“暗夜”的同時，右手上的“星辰” 突然出現，也就是那一瞬間，“星辰”暗淡。而在他身體忍不住搖晃狼狽的墜落在窗前之時，看到了那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上麵還纏繞著微弱的屬於傾顏的靈息，他幾乎是立刻伸手握住它，可是即便如此，那上麵冰涼的溫度也在慢慢消失。
這一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第二日，幾乎是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魔宮。就連好不容易才讓傾顏和千寒徹月同意讓他和無念回修羅界一趟的慕兒也在。
隻見他搖搖欲墜的被無念摟在懷裏，臉色蒼白猶豫死人。
“慕兒，你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
“無念……你……你不知道的，我感覺到母後，母後她……”
“別胡說了，一定是你太累了才會這樣的。”
“嗯。”
千寒徹月狼狽不堪的出現在眾人麵前，無念便知道昨夜慕兒突然暈倒，醒來之後又極度不安或許真是……
“哥，他們都說來看看嫂子……”
“……”
千寒徹月沒說什麽，隻是愣愣的坐下，有些失魂落魄。
慕兒推開無念，搖搖晃晃的走到千寒徹月麵前，猶豫又好像沒有猶豫的開口，“母後，母後呢？父皇。”
“她……她走了。”
一聲“父皇”喚回千寒徹月的神誌，便是在回答這一句之後，他就這麽昏倒在王座上。之後如何混亂，怕是沒人記得可。
無念擔心慕兒傷心過度，便出手把他打暈了。看著他這樣，無念突然想到不久前傾顏答應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為何那麽突然了。
他抱緊慕兒，和他一起回到了曾經慕兒在魔宮的宮殿裏。
之後的好幾天，千寒徹月都閉門不出。雅姨和千寒希陽擔心得很，於是闖進傲宇宮，就看到他手握一顆玲瓏剔透的珠子，手上多了一串珠子。
無論別人做什麽，說什麽，他都充耳不聞。若不是他還有呼吸像活人一樣，他們都要以為他已經不在了。
“神尊，求你救救小徹那孩子吧。”
“雅夫人，不是我不願意，而是……”
暗夜星辰已經失去了光彩，就算他在不願意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認傾顏已經不在了。萬年之前或許還有生還的機會，如今傾顏不告訴他們任何人便離開了。
她大抵是沒辦法在回來了。
不是她不願意，而是……
她已經沒辦法在回來了。
“難道……”
“雅夫人，我也很想讓小顏回來，可是……”他沒辦法，任何人都沒辦法，“她真的是走了。”
“小徹那孩子那樣，我……我了怎麽和姑爺小姐交代。”
涳泫也一言不發，他感應到什麽趕來，看到弱水和安秋容，便知道他來晚了。
現在他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麽傾顏最近經常和他們待在一起。她大概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若非無可挽回，她是不會不告而別的。
便是等她的字眼都沒留下，就一個人悄悄的走了。
千陽和寒月回來便看到許多難得見到的人都聚集在魔宮，甚至是神界神主都來了。他們心裏更擔心是千寒徹月出了什麽大事，兩人無視眾人詫異的目光，衝向傲宇宮。
結果便看到千寒徹月好好的在那兒，可他看起來卻不是怎麽好的。
“小徹月，母後和你父皇回來了，你……”寒月泣不成聲，“你到底是怎麽了啊，你別嚇母後啊。”
任憑她怎麽悲痛欲絕，千寒徹月都沒有任何回應。但若是有人想奪取他手上的東西，他便法力突然增高，硬是把對方震飛出去。
千陽接住被震飛的寒月，一狠心，把她打暈了交給雅姨帶回去休息。而他便待著千寒希陽離開了。
“原來如此。”
“父皇，你有沒有什麽辦法救救嫂子，哥這樣……已經很久了。”
“我與你母後在多年前便算出徹月有一天劫，比劫凶煞，乃是死結。”
“父皇和母後突然離開，就是為了找解決之法？”
千陽點點頭，和千寒希陽有六分相似的威嚴肅穆的臉上情緒閃爍。
“近日我們察覺徹月有恙，便立刻趕回來。可……”
若是一般人也就罷了，可那人是天音。別說是他了，就是神主和幽冥帝君一起，也沒辦法改變什麽的。
更何況弱水女神和那個人都來了，他們都沒有辦法，那麽這一次天音是真的不在了。
“那哥怎麽辦？嫂子離開之後他……我從沒見過哥這個樣子。”
“我與你母後也沒見過。”
父子兩歎了口氣，這件事，無論是誰都束手無策的。那個人他見過，所以了解她的法力何等高深，她自己都無法解開的，旁人就更不用說了。
現在隻希望時間能夠衝淡一切，日子久了，或許一切都好了。
可千陽卻十分清楚，那個孩子不動情也就罷了，若是動了心，隻怕海枯石爛都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千寒徹月是看得見周遭的人的，也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做什麽。可是他真的不想在理會了，到後來他身子築起結界將所有人阻攔。
因為來的人多了，她的氣息也就散的更快了。
她說，不用去找她。她說她是厭倦了才會離開的。
所以他不去找，他就在這裏等著，等到什麽時候她厭倦了外界的那些事情。她就會回來了，吵吵鬧鬧也好，是拆了魔宮也好，都隨她了。
那是他們的約定，他不會去打擾，可他會一直等下去的。
除了千寒徹月，最近星辰傲也很不好。他家可愛的小童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任憑他翻天覆地，都沒有在找到那個孩子。
看著他難過得很，也有人開玩笑說風流不羈的神君就這麽栽在一個小丫頭手裏了。那麽多美女他都不要了，竟然偏偏喜歡上一個小丫頭。
若是以往，他定風流一笑，立刻否認了。隻是這一次，他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的轉身離開。
萬物生於荒蕪，滅於歸墟。
這怕是沒人不知道了，可歸墟到底是什麽地方，沒人知道。隻是傳聞歸墟不在任何一方世界，就連天地規則都奈何不得他們。
也有人說，這天地規則便是生於歸墟，用來約束天地的。
到底什麽是對的，至今也沒有人知道。
而真正的歸墟，不僅不是一片荒蕪恐怖，而是繁華世界。歸墟並無生死，因為他本身就是生死。
這裏萬物繁榮，一切似乎都是永恒不變的。可不管在多的子民，歸墟永遠也不會人滿為患。
這裏通往由一人領導，一樣有嚴格的製度，甚至比天地規則還要嚴苛許多。
神皇殿便是這一方世界的中心，是神皇的居所和處理歸墟事物的地方。
“小童。”
“啊，公主，你是渴了還是餓了？”
“你這丫頭，你當我是什麽了。除了吃還是吃？”
“公主恕罪，小童沒有那個意思。”
“你這是怎麽了？皇兄說你從三界回來之後便是褻瀆模樣，可是有誰欺負你了？”
“沒，怎麽會有人敢欺負我呢。”
她臉上明擺著就是一副討厭某人的樣子，可不是被人欺負了是什麽？
“嗯。”
“公主，你方才說了什麽？”
“去三界。”
“公主，真……真的沒有人欺負我，不用勞煩公主……”
“與你無關。”
“那是？”
“暗夜星辰不見了。”
“什麽！公主可有仔細找找？”
“找過了。”
“那也不一定在三界啊。”
小童說這話的時候隻有那麽心虛了。
“皇兄說在。”
“大皇子？”
“嗯。”
“公主可是聽錯了？”
“你若不想去，我便不帶你去了。”
尋回暗夜星辰也不過片刻光景，隻要她找到了它在何處，定能帶回來的。若是一般的也就罷了，可偏偏是暗夜星辰，除了她親自前去，旁人是沒辦法把東西帶回來的。
“我和公主一起去。”
她才不是擔心那個人，她隻是擔心公主此行遇到糾纏不休的人，這才跟著過去的。嗯，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