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路到盡頭
明月皎皎，微風拂過夜色中的紫苜蓿花海草原。
空氣中充滿了混合著海腥，花香，苜蓿草汁液的揮發，以及淡淡的血腥氣息。
此時，淹沒腿肚高度的草地上麵，躺著五具逐漸冰冷的屍首。
‘汩汩’的流血，還在滋養著這片草地。
“既然已經決定殺掉，何必還讓我帶出來？就算我們野民的命在你們這些上流人的眼裏再卑賤，可對我們自己來那都是最珍貴的東西。”
趙大海望著‘柳’思怡的屍骸，嘴裏苦澀，死死壓製著怒氣道：“不過來，指不定還能活下去。就那幾頭龍，隻是號撿海點就有上萬人，我就不信它們一個個的搜尋殺光殺盡。”
“唉，我都好人難當麽；好心幫人掃垃圾，結果不但不領情，反倒還落下個埋怨。——，哼，果然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柳幽幽在月光下白皙俏麗的臉蛋兒，露出一副嬌怯怯，女人一般的哀怨。
趙大海看得直發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嘴裏很‘真誠’的道：“嗬嗬，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你了，我謝謝你八輩兒親戚。”
這句話在苜江原還沒有成為一句罵人的名言，所以柳幽幽雖然感覺趙大海這個瘸子的話，似乎很別扭。
卻也找不到什麽把柄，來找趙大海的麻煩。
“啪！”
鬱悶的揮著手裏的長繩，在夜空中甩出一道清脆的氣爆。
繩子尾翼的兩片鱗片，‘叮’的炸出一團火星。
發發心裏不爽的脾氣。
“不要懷疑，號海灘，你是唯一一個幸存者；號海水沒有淹沒區域，應該會好很多。”
柳茳楠皺眉道：“不要拿自己的無知，自以為是的去揣測強者的能力。你想不到隻是因為你的愚蠢和局限，並不是強者做不到。”
“一個一個的用嘴巴叼，用爪子抓麽？嗬嗬，六頭龍一萬多人，就那一點的時間，它們——”
趙大海不服氣。
“閉嘴，音波，海水！”
柳茳楠冷著臉，不耐煩的打斷趙大海的嘰嘰歪歪。
於是，趙大海懂了。
紅著老臉，老實閉嘴。
雖然他還是不明白，柳幽幽為什麽突然出手，殺掉柳誌凡，‘柳’思怡五人。
但是就像他對龍殺的理解一樣，她們也一定應該有著她們自己的道理，是自己的眼界和局限，或者立場，看不懂而已。
“走吧，幽幽，咱倆共騎。”
“能不能等一會兒？”
趙大海還是想把‘柳’思怡草草埋葬。
“你就是挖三米深，那些草原狼，食肉蜥，今晚也能把她刨出來；除了自欺欺人而已。”
柳幽幽走向紫血馬，回頭對趙大海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雖然你的傷口覆蓋了淤泥，不過在中途不要輕易減速，或者是離馬下到草地。草原深處的夜晚，要遠比你想得可怕。”
“咯咯，也許我是多此一舉了。苜江原購買奴隸始於大西三年，你今年應該三十多了吧。就算是你大西三年被買進來，那時候也有十七歲。”
柳幽幽突然轉身，眼眸亮晶晶的帶著的嫵媚，麵向著趙大海：“屯是什麽城市？你的體知識，都是在當奴隸之前學的吧？”
“屯不是一個城市，就像是一個山村；我這個身體還年輕著哩，哪有三十多歲！”
趙大海沒有細想，反駁著柳幽幽他認為不正確的事實。
“那就是了；嗬嗬，星球先哲，神一般的存在！”
柳幽幽頓時有著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火苗呼啦啦的燃燒起來：“我還真以為是一個野民觀日出月落，輪船渡海，——我還是太真了！”
“這重要麽？你不還是下令打斷了我的腿，死瘸子，我就嗬嗬了！”
趙大海頓時也怒了。
“死瘸子？假如不是我傻，你就不是一個死瘸子，現在墳頭的樹都有幾丈高了。”
柳幽幽怒極。
“你是真傻，”
趙大海很認真的望著月光下柳幽幽的嬌豔俏臉，惡意的道：“很傻很真！”
“你——”
“啪啪啪啪啪！”
“叮叮叮！”
一道道清脆的長繩炸響，伴隨著留在半空中一蓬蓬閃耀的火星團。
“一個卑微低賤的野民，真以為自己的命多貴重，殺你並不比踩死一隻螞蟻麻煩！”
柳幽幽兩眼噴火的盯著趙大海斥道：“不是看在你是生電脈衝免疫身體，值很多錢，我現在就切了你生吃！”
“卑微？低賤？究竟誰卑微誰無恥誰低賤！什麽生電脈衝免疫？老子三年前捉那條電鰻，他麽的被電得渾身焦黑脫皮！生吃，好呀，這就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士族的本質！來來來，你的嘴伸過來吃啊！要不要給你準備點大蒜芥末醬油醋？”
兩人飛快對話。
然後，這片草原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而柳茳楠更是兩眼震駭，睜得圓滾的望著火冒三丈的趙大海。
許久——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柳幽幽嘴唇顫抖，身體哆嗦著道：“姐，讓紫電死他，用高壓電弧。”
這是終於要走到頭了麽？
趙大海的心裏麵，突然輕鬆起來。
對這個陌生而奇怪，令人厭惡的世界，他早已厭煩，更無任何一點的念想和留戀。
雖然還有著很多未知的疑惑。
比如那個‘幽靈農場’究竟是什麽意思，為什麽這裏會出現他能聽得懂得他來自星球的英文發音。
還有翼龍的形態和地球發掘出來，恐龍時代的翼龍，外形居然是如此的相像。
當然，還有很多——
不過，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趙大海放棄了徒勞掙紮的打算，閉上了眼睛。
“爸，媽，周瑾，你們還好麽？”
兩滴眼淚，從趙大海的眼角，慢慢的流了下來：“我想你們，我真的很想你們！”
“滋滋~”
一直在柳茳楠背著的大江射月弓上麵，盤繞睡覺的那條電鰻，在滿臉無語的柳茳楠的撫摸下，有些暴躁的從睡眠中蘇醒。
嘴裏發出‘滋滋’的抗議，責怪的聲音。
慢慢的仰起腦袋，不耐煩的望著趙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