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顧廬一
趙安帝元興6年冬,護國公西勁夫趁著大雪封京,篡位趙氏王朝孤兒寡母,強娶高太後為淑妃,建立大西王朝。
號‘始帝’。
之後經過了11年漫長而血腥的立國戰爭。
大西王朝終於在大西曆1年,通過割地,妥協,和親,賠款,血戰和殺戮。
恩威並施,陸續完成了和國內外諸方勢力的媾和。
從而結束戰爭。
這場戰爭使得新建國的大西王朝,直接喪失了原趙氏王朝近百萬平方千米的領土。
人口總量銳減1/4。
超過1千1百萬人死於戰亂,以及由戰亂引起的饑荒,瘟疫,猛獸毒蟲的襲擊。
大片城池毀於戰火,匪盜遍布縱橫四野。
人命賤如草芥。
王朝實際控製的近千萬平方沃土,千萬民眾和野民,在滿目瘡痍的戰爭廢墟裏,困苦掙紮,百業待興。
而後,隨著王朝軍隊部分抽離戰場,在各地大力稽匪,驅殺凶獸毒蟲。
輔以大幅降稅,取消大量國內沿途抽稅關卡。
大力發展覆蓋整個王朝的驛站通信係統,鼓勵農資生產,商業流通和對外貿易。
與之同時,西始帝在和各方的妥協中,兌現有限承諾,將近百萬被豪族官府諸侯控製奴役的野民,脫賤籍轉為村民。
隻是在這短短4年的時間裏。
大西王朝就出現了四海升平,城池街市重新沸鬧,百姓穀糧滿倉的盛世景象。
經過了11年的血腥戰亂,無論是民眾,野民,以及士族,都渴望安定,不願活在整提心吊膽的殺戮之中。
於是,各種不甘和仇恨,野心,都被壓在貌似祥和平靜的海麵下。
暗流湧動。
——
大西曆16年月,大西王朝境內冰雪融化春江水暖,向陽桃李次第開放。
正是草長鶯飛野花爛漫,王孫士族公子佳人的踏春時節。
而在王朝唯一一處地處海邊,苜蓿花江出海口衝積草原,因為常年在海洋溫暖潮濕的海風的吹拂下,更是四季如春。
苜蓿花江北,近5萬平方千米的紫苜蓿花草原。
1萬平方千米的野馬山,黑馬堡,攔江口軍鎮。
以及江南近6萬平方千米的火苜蓿花草原,苜蓿花江東出海口南岸,近千平方千米的赤龍山,赤龍軍港。
都是春意盎然,野花料峭。
尤其在這個初春時節,放眼望去更是花海連綿無盡,空氣中充盈著各種混合的花香。
聞之,讓人心醉。
“噠噠噠噠——”
在江北無邊的紫色苜蓿花海上,一隻十一騎的馬隊在草原花海縱馬奔馳。
“唳!”
騎隊的頭頂高空,正懸雙日的淡橘色藍下,一隻鷹隼迎著初春月的海風展翅掠飛。
“聿!”
當先一騎通體皮毛烏黑,泛著油亮光澤彪健如龍的戰馬。
在高速狂奔中猛然收蹄。
為了對抗這一人一馬高速衝擊下的巨大慣性,戰馬的一對後蹄在草地上麵,硬生生的拉出兩道近半米長度的深溝。
前蹄帶起大片的草屑和泥土,在嘶鳴聲裏高高揚起。
戰馬的脊背,在後仰之中,筆直豎立到和大地成90度的垂角。
如同隻靠兩條腿行走站立。
而此時由於還有一個華服青年,穩穩的端坐在馬背上麵,身體和大地呈現水平位置。
這樣一來,一人一馬的重心,就完全偏離出了戰馬的馬腹。
甚至離開了脊背。
而落在這個華服青年的腹周圍。
“聿!”
隻靠著兩條後蹄支撐一人一馬重量的戰馬,再次猛烈嘶鳴,高高彈起的前蹄猛然下壓,想要重新奪回重心。
卻不料因為前蹄的重重下壓,更使得豎立的馬體加速後仰。
長長的馬鬃都因為高速的圓心力,而緊緊的貼在馬頸上麵。
眼看著戰馬就要繼續順時針狂暴翻轉,連著馬上的青年一起,重重砸向長滿紫苜蓿的堅硬大地,稍有不慎則是馬毀人亡!
“啊!”
“公子!”
看到這讓人膽寒的一幕,其餘十名男女騎手都是紛紛變色驚呼。
同時拉韁,試圖快速停下胯下戰馬。
而其中一個手長腳長,瘦竹竿一般的玄衣男子,更是從戰馬上倏然躍起。
兔起鶻落一般的朝著那匹失控的戰馬飄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位凝坐在黑馬之上的華服青年,右手控韁,左手流暢的從右腰間抽出一柄折扇。
“唰!”地一下子展開。
然後朝著身後的虛空,似乎漫不經心的的輕輕一扇。
“呼——”
一道強風在扇子的揮動中爆發,朝著一人一馬身後席卷而去。
“聿!”
“咚!”
而已經後仰失控撅蹄的黑馬,則是靠著這股巨大的推力逆時針前壓,一對前足隨即重新重重的踏上草地。
“嘩~”
而那個玄衣男子,則是剛剛進入折扇造成的卷風之中,雙臂陡然展開,如同蝙蝠一般的衣袖翼膜被狂風鼓蕩。
順勢倒飛到將要駐停的馬背上。
“好!”
其餘幾人紛紛喝彩。
隨即,十騎朝著立馬的華服青年緩步聚攏,其中一男一女和華服青年的戰馬,一左一右的處於微微靠後位置並立。
另外五騎三男二女,則是在後麵拉開兩個戰馬的距離。
剩下三騎,放馬遠遠散開,警戒周邊,同時用馬蹄聲驅趕苜蓿花海裏麵可能隱藏的毒蟲。
“茳楠,還有多遠?”
華服青年駐馬望向西北方向,目光盡頭是高聳連綿的群山和無邊的紫苜蓿花海。
人群出現短暫的靜默。
華服青年左邊一騎,是一個身背大弓的年輕裙裝女子。
這女子淡紫色裙下,雖然穿著一條到膝蓋上方的黑色打底褲,不過在打底褲和馬靴之間,則是光潔無縷。
隨著東麵吹來的海風撩起裙裾,裸出一大段晃眼的嫩白。
聽到詢問,這個紫裙女子回頭看了一眼後麵一騎麵色變得微微發慌的中年男子。
“啟稟公子,這個位置沒有建立路標,不過,”
那個中年漢子臉色發紅,心翼翼的賠笑道:“看著北邊的山脈,也應該快到了吧?”
“噗嗤~”
並騎在右側的一個年輕男子,輕佻的笑了一聲。
雖然沒有話,不過裏麵的意思眾人都聽得明白。
“這個號海灘的所有產出,都是集中到1號,然後運送到野馬山。”
紫裙女子惱怒的斜眼看了一眼右邊那個令人厭惡的家夥,忍不住向華服青年解釋了一句。
今清晨,苜江侯四公子突然要求立刻動身去號海灘。
麵見那個整本推斷計算,沒有一個文字,全是數字方程列式的撿海者。
事發突然,所以黑馬堡根本沒有來得及對平日放任自流的號海灘做足功課。
野馬山東山口的管事柳誌凡一問三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無妨。”
華服男子把折扇別回右腰,左手放到嘴邊。
“咻——”
一道尖銳嘹亮的口哨聲,在草原回蕩。
“唳!”
在高空盤旋的那隻鷹隼,發出一記清厲的啼鳴,收縮雙翅,如同一道黑色的利箭,射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