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可能!!
此時客棧里已經靜了下來。
麻衣軍士們也已經倒在了地上。
只有無升和尚的那一句句《往生經》依舊在客棧之中響起。
大約半個時辰后,臧官健已經離開了這裡。
辛無謂也被包紮好,被李家軍的人安置在馬車上快速回京城救治。
唯有無升和尚還坐在那裡,繼續一遍又一遍的在誦讀經文。
李廷坐在那裡,老喝著茶,好似還在回味剛剛發生的事情。
不多時,一個李家軍拿著一個滿是油污,似碗似鉑,兩頭掛耳,底帶一個單足頂托。
李廷第一眼看上去,差點都忍不住喊道:「這特么不是神光棒嗎?!!」
的的確確,除了沒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紋路,加上兩耳扁平,這玩意活脫脫跟大骨熬成湯的神光棒幾乎一樣。
俗話說三足為鼎,四足為尊,可是這方東西,怎麼說呢?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算是真的,卻也不是真的。
畿鼎是畿鼎,卻不是傳說中的那件。
這是大約一千五百年前,一位巧匠根據那時候的傳說,自己製作的。
不過……也算是當世最為古老,最為傳神古時傳說的一件東西了。
看著好似一個不怎麼顯眼的燈盞,卻暗藏玄機。
燈油附著,可是拿著個布錦罩著,用幾滴香油沾著乾淨抹布罩著布錦的紋路擦拭下去。
從頭擦到尾,紋路留在鼎上,先別著急慌神。
三炷香一點,香灰往鼎上一吹。
一道道鮮活的紋路從畿鼎上浮現了起來,和布錦上的絲綢紋路一模一樣。
手摸上去,還有麻麻賴賴的手感,閉上眼細細的感受,紋路和布錦的紋路一模一樣。
換個布錦,用香油再跟著擦一遍,只要是手工足夠細,鼎上的紋路一天換個十次八次都行。
「好東西啊,好東西啊,可惜啊,為了你死了這麼多人啊。
東西找到了,李京一你帶著東西先回去,把這東西給爺爺。
就說……」
說到這裡,李廷嘆了口氣,不經意的瞥向了杜林森的屍體一眼,又嘆了口氣。
「就說這是送給先帝陪葬的,是杜林森的孝心。」
「是。」
說完李廷走出客棧,望著天邊,夕陽西下,不知何時火燒雲爬上了天空。
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他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向著京城的方向緩緩走去。
「少爺,少爺!!!」
李京一看李廷獨自走去,急忙追了上來。
「少爺,我趕馬車去,您慢著點啊。」
李廷搖搖頭:「不趕了,走著,走著回去。
陛下罰我的三百里,還沒走完呢。」
「???」
李京一有些疑惑了。
這是怎麼了?
平時走兩步就嫌累的人,現在要走三百里?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突然魔怔了?
……
兩天後,李廷真的沒有乘坐馬車,而是一步步的走回了京城。
每一步其實他都不想走,可是當想到杜林森的二十年。
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要把欠下的徒步流放走完。
無升和尚則是留在客棧里一遍又一遍的誦讀《往生經》。
……
洛塵看著從內閣抄回來的奏摺,一邊吃著點心,窩在太常宮裡。
「來喜,來喜!!」
喜公公急忙端著茶盞走到他邊上。
「陛下,老奴在。」
洛塵拿著邊上的熱毛巾敷了敷眼睛。
「廷兒那邊傳回來消息了嗎?」
喜公公急忙端著熱水,給洛塵換了個熱毛巾。
「陛下,南崗那邊傳來消息了。
說是已經全都死了。
而且,外圍的搜寶監,也全都掃乾淨了。
刑部,大理寺,全都等著請功呢。」
洛塵將手裡的毛巾往桌上一砸喊道:「請功!
朕還沒追究他們的罪責呢!
本分里的事情沒做好,還想請功!!
唉~~~
說來左都御史杜林森,還是個很得用的人吶。
可惜了呀,可惜了。」
喜公公搖搖頭說道:「倒也是,這幾天內衛搜羅了不少資料。
全都查了一遍,竟然都沒從他身上找出蛛絲馬跡。」
洛塵點點頭:「老內衛的底子了。
你懂的東西,都是人家玩剩下來的。
說起來,父皇還真的幹了不少違背祖制的事情啊。
祖制上說了,內衛不許為官。
沒想到竟然還有漏網之魚,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竄了二十年。
廷兒這事乾的好啊,一下子把父皇的爛底子全給翻起來了。
就是動靜大了點,十六萬大軍,說動就動。
氣勢倒是足足的啊。
杜林森死的倒是痛快,給朕留了個爛底子。
督察院的鐵杆,得用的,有本事的十去其三。
一下子督察院就變成了空架子了。
倒是不得不說,父皇的眼力可真沒的說。
內衛的底子去督察院,名字換了,乾的活一點沒變。
學的那些技術倒是一點沒糟踐,全都鋪開了用。
杜林森是個帥才,可惜啊,不是朕的人吶。」
喜公公笑著說道:「像杜林森這樣的人,內衛多得是,只是放的地方不一樣而已。
內衛里不稀罕的人,朝堂上有一個,那就顯得特殊了。」
洛塵搖搖頭說道:「如果真有這麼容易就好了。
杜林森是邊軍出身,武功底子是跟著武國公哥仨混的時候學出來的。
打完仗立了功,就入了學堂。
在進學的時候加入內衛。
他就有了進士出身,和內衛的底子。
他並沒有在內衛直接服役,而是先出任了地方官。
連任之後,才秘密在內衛服役。
全能型的人才啊。
大型戰役的排兵布陣,以及攻守布防,從武國公他們身上學了不少。
小型戰役,以少克多的點子從內衛也學了不少。
當官的那些條條框框,也心中有數。
武功也從未懈怠過,竟然不下於江湖之中甲榜上的高手。
這麼一個人才,朕竟然從未注意過他。
藏得可真深啊。」
喜公公想了想說道:「那杜老的屍身怎麼處理?」
洛塵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傳旨吧,左都御史病逝於宮內,為防止其病傳染宮人,將其火化。
屍骨奉還家人,另追賜其忠勇候爵位,追封其,廣明大將軍,內閣參議之位,配享皇陵於父皇陵內。」
「尊旨。」
洛塵嘆了口氣問道:「內閣擬了廷兒他們封賞的奏摺了嗎?」
喜公公點點頭:「擬了。
刑部尚書忠心可嘉,清理民間組織搜寶監有功,賞玉如意一對,以資嘉獎。
大理寺卿與刑部沆瀣一氣,共同辦案,賞半年俸祿。
戶部尚書雖無功,但當機立斷,給李廷行動提供經費,口頭嘉獎一番,以資鼓勵。
另外有幾個辦案出力較為突出的人,擬了個名冊,等您親自過目后再另行嘉獎。
至於李少爺,他是領了聖旨辦差的,內閣沒敢過問封賞的事情。」
洛塵想了想擺擺手說道;「駁回,全部駁回!
除了戶部尚書的口頭嘉獎,你去傳個口諭說一聲。
其他的全部駁回!
至於杜林森的事情,雖然事辦錯了,可是忠心沒錯,忠於皇室的固執,足以抵罪,密封檔案,從戶部抓個侍郎頂罪。
廷兒的獎勵,朕再想想。」
喜公公笑著說道:「其他人的嘉獎都駁回了,只是戶部尚書得了口頭嘉獎。
這下子,那個錢袋子估計又要鼓出來兩圈了。」
洛塵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朕不養個錢袋子,能怎麼辦?
這些錢不落在他的手裡,也會落在別人手裡,不如都屯在一起,讓他看著朕的錢,也省朕自己防著一個個伸出來的手了。
而且到關鍵時候,例如這次戶部侍郎不就是個很好的替罪羊么?
一下子鍋也背了,錢也拿回來了。」
喜公公笑了一聲,就要轉頭去內閣傳達聖意,沒等他走出兩步,洛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等等,廷兒就要回京了,你把他的聖旨帶回來。
朕本以為他辦不成事,沒給聖旨蓋玉璽,如果真的鬧出亂子,也能說是你的失誤,導致聖旨無效。
一切罪責也能暫且不追究。
既然事情辦好了,那就給他補上個大印,該賞就賞一下。
朕累了,你去吧。」
喜公公點點頭,可是他咂摸咂摸剛剛洛塵說的話,感覺這話里好像哪裡不對。
如果說是因為我的失誤沒蓋大印?
等等,那萬一出了事,誰扛責任?
一想到這裡,喜公公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他有些幽怨的回頭看了洛塵一眼。
所以愛會消失嗎?
……
武國公在書房裡,喝了點茶,看著屋裡坐著的李越和李越的二大爺,李二正。
「廷兒搜寶監的事情辦的漂亮啊,二哥,廷兒一回來,你們兩個短時間就沒事了。
你們爺倆怎麼說也得見一面。
你怎麼想的?」
李二正換了個坐姿,好似有些拘束一般,他撓撓頭,有些急躁的說道:「我怎麼想的?
我能怎麼想?
自己家孫子,我能怎麼想?
反正我跟他娘的那些破事,都過去了。
孩子就是孩子,不摻雜其他的事情。
都是咱們李家的子孫,老夫一視同仁。」
武國公點點頭說道:「二哥,這份情我記下了。
以後有什麼事,您只管招呼!」
李二正笑了一聲說道:「自己家兄弟,不說別的話。
如果當初不是你讓著我,指不定現在我在這裡當武國公呢。
讓我在京城憋幾十年,我早就憋死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啥事不是商量著過來的。」
武國公滿臉激動的伸出手和李二正的手握在一起。
「二哥!」
「老三!」
「家裡有你這麼明事理的哥哥,真是弟弟的福氣。」
「哎,別別別,我這人一聽好話就上頭。」
「不,二哥,能和你成為一家人,真是老夫上輩子就積了大德啊。」
「自家兄弟,說這麼多幹什麼。
我帶回來幾壇邊關的冽風酒,好多年沒喝過了吧,今天喝過癮!」
「好!」
李越咳了咳說道:「二大爺,那什麼,您都說了什麼都好商量。
其實吧,我還真的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李二正此時也被武國公兩句話捧的有些上頭了,他擺擺手說道:「說,今天高興,什麼都答應你。」
李越一聽這話,笑著說道:「二大爺,那我就直說了,陛下想賜婚給廷兒,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二正不在意的說道:「賜就賜唄,你當爹的都沒啥意見,老夫能有……」
李二正說到這裡的時候,好似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吶。
「洛塵那小子想賜婚廷兒和誰啊?」
「當然是您家的小落落啊。」
李二正當即就蹦了起來:「你特娘的在想屁吃!!!
就你他娘的那龜孫子,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不可能!!
不可能!!!!」
李越被李二正罵的狗血噴頭,忍不住縮著脖子求救般的看向武國公。
武國公撓了撓腦門,轉頭看向了牆壁:「哎喲,這牆不行哦,改天得找人來收拾收拾。」
李越看著自己老爹直接扭過頭去,整個人都不好了。
喂!!我是你兒子啊!!
李二正步步緊逼:「你丫的想對我家洛落做什麼!!
她才十八歲!!你個畜生!!!」
「二大爺,不是我,是廷兒,廷兒也才十八。」
「混賬!!!不可能!!!」
「二大爺,剛剛你說,啥都好商量……」
「沒得商量!!
剛剛我什麼時候說的,誰能作證!!」
李越剛舉起手,可是看著李二正那比自己腿都粗的胳膊,他抿了抿嘴,沒敢吱聲。
「咳咳,那什麼……廷兒已經到京城門口了,城門也快開了,要不咱們先去接一下孩子?」
武國公稍微打了個茬,李二正哼了一聲,扭頭向著城門走去。
「王八羔子的,還想娶我家小落落,我不把他門牙打下來,我李二正三個字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