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杜林森的後手
明明看到劍向自己刺來,卻根本無法反應,閃躲已經是奢望,更無論反擊。
傳聞,藏梅劍神曾一劍浮光天下寒,僅僅是看上一眼,就被其中的劍意刺傷。
說是劍法,實則劍意,用劍意籠罩四周,形成一個好似連時間都會扭曲的領域,其中奧妙難以捉摸。
這臧官健不過雙十年華,能有此番造詣,實屬難得啊。」
僅僅是這麼個說話的功夫,在場的人除了他和辛無謂,都已經倒在了地上。
此時李廷的識海的那一片漆黑之中,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就在此時,猛男暗道一聲,不好!
他身形一頓,眼瞅著那劍已經來到了面前。
「你怎麼這時候醒了!」
猛男感覺到了李廷的醒來,身體猛地一沉,絲毫不聽他的使喚。
說時遲,那時快,劍鋒快要刺穿李廷腦袋的時候。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臧官健也察覺到了李廷的不對勁,他想要收劍,可是卻已經收不住了。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起,佛光乍現,李廷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到了客棧門口。
臧官健手中的劍也停了下來,臧官健看著客棧門口那個一聲藍灰色僧袍的和尚愣了一下。
隨後他也收了劍,不著痕迹的看向李廷一眼,確定李廷沒有受傷后,他暗自鬆了口氣。
「六神通的漏盡通?
你是無升和尚?」
妙僧無升雙手合十,面帶光華,雙目低垂,肌膚皙白:「阿彌陀佛,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位施主未曾出劍,您卻咄咄逼人,這樣不好,不好。」
臧官健冷眼撇著無升和尚說道:「好啊,把這些人放了,我就停手。」
無升和尚點點頭:「自然。」
說著無升和尚看著地上那些麻衣軍士,微微張口道:「一切有為妙法,心中有苦,怎能入眠。」
說話間,好似無數星點墜落,星點落在那些麻衣軍士身上。
麻衣軍士紛紛睜開眼睛,一個個雙眼迷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彷彿痴傻了一般。
臧官健和麻衣老漢頗有些忌憚的看向無升和尚:「六神通之中的他心通?
用心中之言,調動百骸之力,讓他們在無意識中任你指揮。」
無升和尚微微合目:「貧僧只是讓他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罷了。
至於離開……」
無升和尚沒說下去,而是看向了李廷。
此時李廷才剛剛接管身體,還有些迷糊。
「猛哥,你不靈啊!」
「我也沒出去過,鬼知道時間這麼短,還不到半柱香,你就醒了。」
「卧槽,這時候你特么演我?」
「那我換個說法,我沒出去過,好像不是很成功。」
「我特么謝謝你還貼心的告訴我一聲啊!!」
「不……不客氣……」
「等等,這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個拿劍的是藏梅莊園現在的莊主,藏梅劍神的兒子,臧官健,你別和他對線,晚上我再告訴你原因。
這個和尚是當世唯一修行六神通入門的禪門大師,無升和尚。
剛剛的事情很複雜,等會跟你說。
你只要知道,無升和尚是來幫你的,臧官健是幫搜寶監的就行。」
李廷真的懵了,人怎麼又全都倒下了?
「李家軍是被臧官健的劍法影響,兩刻鐘后差不多就醒了。
我剛剛消耗很大,要休息一下,我先撐住,如果有問題我再出來。
如果沒問題我就直接沉睡了,晚上估計醒不來,過兩天你再來找我吧。」
「好。」
李廷深深的吐了口氣,才算是回過神來。
可是他倒是情願自己沒回過神,四個人,八道目光都盯著自己。
兩道如劍,兩道如電,兩道如刀,兩道如水。
李廷看著這四周站著的四個人,頭皮感覺有些發麻。
喂,你們該忙忙,該打打,看我幹什麼?
被這八道火辣辣的目光看著,李廷感覺自己醒的有點早,就該多睡會,一覺醒來啥事都過去了,他不香嗎?
李廷硬提著一口氣說道:「剛剛聊到……哪了?」
無升和尚說道:「他們,要走。」
麻衣老漢喊道:「我們不走。」
李廷:「????」
啥玩意啊!!
你們唱雙簧呢?!
李廷稍微冷靜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來這裡就是為了畿鼎。
東西就在客棧里,但是你現在拿走,不拿走,還有意義嗎?
你們現在已經動了身,世上已經沒有你們的容身之處了!
陛下饒不了你們,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全都要把你們封口。
你們沒活路了啊!
聽我一句勸,找個僻靜地方置辦點東西。
以你們的身手,絕對可以活的自在。」
麻衣老漢看著無升和尚說道:「大師,把這些孩子們弄醒吧,以您的能耐,他們翻不起什麼風浪。」
臧官健冷哼一聲說道:「用不著他來,我的劍法,我自然會解開!」
說完臧官健身如一陣清風,在數十個麻衣漢子之中來回遊走一番,這些人紛紛雙目帶有清明,紛紛醒了過來。
「大人!」
一個帶頭的麻衣漢子喊了一聲。
麻衣老漢伸伸手阻止了他們繼續說話。
麻衣老漢伸手撕下自己臉上的黑布,就這麼坦然的坐在李廷的對面。
「小子,有過有下輩子,希望能和你交個朋友。」
李廷看著麻衣老漢的面容,笑著說道:「別這麼喪氣,說不定還有機會。」
麻衣老漢搖搖頭:「我沒有機會了,咳咳咳……」
麻衣老漢捂著嘴,口鼻之中帶有絲絲血跡,他好似明白了什麼,眉頭一皺,語氣裡帶著些許婉柔,不似剛剛的銳利。
「老夫已經年近八十,也算是喜喪了。」
李廷仔細的盯著麻衣老漢說道:「您是左都御史,杜林森大人?」
李廷本來對這個老頭子沒什麼印象,可是耐不住他左臉額頭上的一道柳絮似的疤痕實在是太顯眼了。
這是他曾經在前線作戰的時候留下的,李越曾經講過杜林森和李家的故事,所以他有點印象。
杜林森點點頭:「是的,當了十幾年左都御史了,說起來,咱們還有一段淵源。
我和你爺爺,還有大爺爺是一同參軍的。
那時候我是粗人出身,武功都是你的幾位爺爺手把手教給我的。
你叫我一聲杜爺爺,也不虧。」
李廷:「杜爺爺。」
杜林森笑著點點頭:「好,好孩子。
你剛到京城的時候,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小禮物。
這個玉如意是老早給你備下的,在京城沒機會給你,就隨身帶在身上,等有機會就送給你。
別嫌棄寒顫。」
說著杜林森從懷裡拿出一個手指大小的玉如意,玉似綠水,清澈透亮,水頭很足,色澤濃郁均勻,一看就不是凡品。
「老頭子一輩子沒攢下什麼東西,就留下了一批陛下看不上,我們用不著的寶貝。
這個算是老頭子假公濟私貪墨下來的吧,反正以後也沒機會了。
孩子們,把面罩都摘了透透氣吧,最後這截路,咱們爺們走的敞亮點!」
數十個麻衣軍士霎時間將手搭在臉上,一個個面紗丟在地上。
一個個年輕的面龐出現在李廷的眼前。
「這個孩子叫木思良,九年前因為官吏無能,致使冤假錯案而誤入歧途,被老夫拉入搜寶監。」
「這個孩子叫厲寸心,善良,多愁,因為家境殷實引來賊人窺覬,走入歧途,被老夫拉入搜寶監。」
「這個孩子叫衛忠……」
「這個孩子叫……」
……
杜林森看著那些人,一個個的念出他們的名字和來歷。
這些麻衣軍士一個個都好似感懷一般,低下頭雙目通紅。
「他們都是好孩子,每個人身上都有上天安排的苦難。
所以他們每個人都理解那些百姓的苦,百姓的難。
李廷,搜寶監從未做過作姦犯科的事情,先帝也不是嗜寶如命的人,對百姓也不是對圈養的畜生那樣,為所欲為。
李廷,我希望這件事能到此為止,搜寶監的罪惡,到我們這裡就畫一個句號,好嗎?
所有搜寶監的外圍,我都已經安排人清除了。
以後搜寶監只是傳說,再也不會有這個組織的存在了。」
「良民無過,乃朕失德,百官無功,乃朕無能。
朕予以天下為己任……」
一個麻衣軍士開始讀了起來,而後七八個,十幾個,幾十個都開始張口朗讀了起來。
李廷聽著這一句句自勉的話,忍不住跟著念了起來。
杜林森喃喃說道:「這是陛下寫給自己的自勉書。
同樣,我們搜寶監以陛下的聖意為己任。
但是我們辱沒了先帝的聖明,做下了不少錯事。
可是襲擊你的事情,絕不是搜寶監做的。」
李廷點點頭:「我知道,這件事我已經查清楚了。」
杜林森點點頭:「好,那就好,我們最後的誤會也都解開了。
老頭子託大,叫你一聲廷兒,可以嗎?」
李廷看著這個為先帝奉獻了一生的老人,點點頭:「杜爺爺。」
杜林森:「好孩子,好孩子啊。
孩子,藏梅劍神三十五年前欠了老夫一個人情,死前讓他們還上這個人情,也算是圓了一樁心愿,不用他們挂念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別追究行么?」
李廷看著手裡的臧劍:「您放心,我還欠他爹的人情。」
杜林森點點頭:「臧莊主,你的事辦完了,我們兩清了,你回去吧。」
臧官健緊緊盯著李廷說道:「談好的條件是畿鼎換人情。
事情沒辦完,我是不會走的。」
杜林森盯著李廷說道:「孩子,聽我一句勸,把畿鼎交出來,帶著李家軍的人逃吧。
就像是你說的,陛下,百官,都不會放過我們。
可是同樣,你也是這件事的知情人,你也有危險。
左都衛出兵,看似困住了我們,其實也是困住了你們。
朝廷從不是講理的地方,皇室的名聲不能玷污。
雖然你是武國公後裔,但你是私生子,況且你還是後來者。
你覺得自己和皇室名聲孰輕孰重?」
李廷聽到這話,眼神來回閃爍了一番。
杜林森潺潺說道:「孩子,李家軍口風很緊,只要他們不鬆口。
我們離開這裡后,誰都沒有證據,或者說誰也不知道你到底查到了多少東西。
我們死,但是我們的職責已經結束了,死得其所,你還年輕。」
李廷聽著杜林森的話,以及杜林森那有些渾濁的眼神,他感覺自己有點迷迷糊糊的。
李廷稍稍想了想,有道理,說的有道理啊。
他下意識的說道:「畿鼎在……」
「吒!!!」
無升和尚一聲爆喝,李廷猛地腦袋清明了起來,他急忙後退兩步,站在無升和尚身旁滿臉警惕的看著杜林森。
他有些驚魂未定的看著自己剛剛的位置。
自己剛剛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坐在了凳子上,和杜林森只有一步之遙。
一想到剛剛自己迷迷糊糊乾的事,他驚出了一身白毛汗。
「你蠱惑我!」
李廷瞪著眼前這位看似慈眉善目,剛剛還在跟他套近乎的老人。
杜林森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唉~~我只想平和的解決這件事,為何非要連老夫最後這口氣都要用在打架上?」
話音剛落,杜林森的雙目慢慢開始變得凌厲了起來,一道道肉眼可觀的罡氣在他身邊開始匯聚了起來。
整個客棧的木屑,灰塵,全都開始了飄蕩,臧官健都被這股罡氣逼退了後退了好幾步。
臧官健好似看著怪物一般看著杜林森:「這股罡氣起碼有周神棍的兩分水平。」
無升和尚當即站在李廷的身前,有些警惕的看著杜林森:「能打。」
李廷手中的臧劍在劍鞘之中來回顫動,好似受到了什麼刺激。
現在他只要還沒傻,就肯定看出來杜林森的強大。
這特么是武俠,這是仙俠吧!!
整個客棧都彷彿在杜林森這股無比強大的罡氣下,開始搖曳了起來。
臧官健突然起身站在李廷身旁,對著杜林森說道:「喂,你們是要東西!!!
大不了把畿鼎給你們!
阿廷把東西給他!!」
無升和尚則是沒有說話,而是默無聲息的站在李廷的身前。
杜林森雙目如淵,聲音有些沙啞的看著臧官健說道:「你到底在幫誰?」
僅僅是這麼一眼,帶動起的罡勁波動,就讓臧官健有些胸口發悶。
可是臧官健還是咬著牙說道:「莊園欠你人情,我可以幫你要東西。
但是如果是要傷害阿廷的話,這面子本莊主不要了又如何!!
啊啊啊~!!!」
臧官健爆吼了一聲,內力鼓漲全身,他有些艱難的抽出歸鞘的劍,指著杜林森。
辛無謂此時也咬著牙,直接將窮刀戳進自己的大腿之中。
突然窮刀爆發出一股股肉眼可觀的血腥之氣,貪婪的吸食著辛無謂的血液。
「你要吃,我的命都能給你吃!!
幫我,保護,少爺!!!」
辛無謂低聲嘶吼了起來。
他的眼角一道道黑色的線開始充斥了起來,眨眼間,黑色的線已經將他的雙眼佔據了三分之一,幾乎看不見眼白。
辛無謂也終於能抗住杜林森罡氣的威壓,拖著那條傷腿緩緩站了起來,手中的窮刀指向杜林森。
杜林森環視一圈,有些鄙夷的看著辛無謂,臧官健。
手中輕輕一動,罡勁突然化作兩隻大手,直接沖向辛無謂和臧官健。
這罡勁凝兒不散,聚而待發,看起來好似隨手一擊,揮出后卻迎風見長,足足有六七尺大小的罡勁直直的飛了過去。
氣勢恢弘,彷彿天外流星砸向他們兩個。
辛無謂腿上有傷,避無可避只能拿起窮刀,辟出一道刀氣抵擋。
可是在杜林森那凝實無比的罡勁面前,辛無謂的刀氣就像是空氣一樣,直接被撕爛。
罡勁在辛無謂身上炸開,辛無謂撞在背後的牆上,牆直接撞出一個大窟窿,辛無謂被埋在了磚石之中,不知生死。
臧官健有些臉色難看的瞥了辛無謂一眼。
講真的,兄弟,你的表現,有點配不上你剛剛說的話啊。
臧官健這裡,他並沒有像辛無謂那樣直接硬抗,而是后發先至,手中劍輕觸罡勁。
而後運劍渾圓,劍如屏風一般講罡勁裹住,手中劍柄輕輕抖動,將罡勁順著勁導向了另一旁的牆壁。
「轟!!」
牆壁好似紙糊的,瞬間分崩離析。
可是格擋完這一擊后,臧官健的面色有些潮紅,剛剛那舉重若輕的劍法,並沒有看起來這麼容易。
他和辛無謂不同,自小他就有高手喂招,所以戰鬥經驗比辛無謂強得多。
李廷雖然不知道臧官健和自己到底是什麼關係。
可是他卻能看出來,杜林森的罡氣的速度並不算太快,剛剛臧官健明明不用硬抗。
如果非要給他一個硬抗的理由,應該是……自己正站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