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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這劇本,眼熟啊

  李越進了書房,眼瞼低垂,懨懨的坐在書桌邊上。

  他手裡拿起早上送來的書文,沒看一眼,都緩緩閉上眼睛,面帶不忍。

  李越嘆了口氣,緩緩放下書文,緩緩開口道:「廷兒,你在災區走了一天,感觸如何?」

  李廷仔細想了想,緩緩吐出四個字:「死去活來。」

  李越聽著這話,雙目之中帶有些失神,喃喃說道:「死去活來?

  死去活來?

  好!

  好啊!!!

  一語中地啊。」

  李廷低下頭,雙目有些泛紅,那些滴著血的屍體,可還在荒野之中埋著呢。

  李越深吸了一口氣,從抽屜中拿起了一個小托盤。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李廷順著看了過去,小托盤上放著兩樣東西。

  一塊巴掌大小的樹皮,還有幾根已經乾枯的草根。

  李越伸手,稍稍撕下一塊樹皮,那連絲帶縷的樹皮,好似牛肉乾一般,被他撕開。

  李廷看到這裡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感覺。

  可是當李越將那樹皮放在嘴裡的時候,李廷猛地眉頭一抬,有些捉摸不定他想幹什麼。

  樹皮嚼了答應三分多鐘,李越艱難的將樹皮咽了下去,又抬起手伸向了草根,他將草根放在眼前,仔細的看了一下。

  隨後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唉~~~」

  李越抬起頭,看向在邊上等著的李廷:「嘗嘗?」

  李廷也不客氣,伸手摸向了樹皮,可是這手剛摸到樹皮的時候,李廷面色就有些變化了。

  這玩意長得倒像是牛肉乾,可是這手感,比鐵皮子差不多啊,這玩意拿起來盤一會,都能出包漿吧。

  李廷稍稍用了點力,可是這樹皮卻紋絲不動,李廷甚至感覺手指頭還有點疼。

  李越看著李廷這樣,無奈的搖搖頭。

  李越伸手將樹皮放在桌上撕了一縷遞給李廷,李廷也沒多想接過來像李越那樣將樹皮塞在了嘴裡。

  剛放在嘴裡,他的臉就突然扭曲了起來。

  苦,澀,酸,辣。

  看著像是牛肉乾,口感卻像是牛皮帶一樣,根本嚼不動。

  不,何止是嚼不動。

  李廷甚至感覺嘴巴里的皮都被這樹皮給劃破了。

  那咸腥的味道,混合著這苦澀,酸麻的味道,讓李廷的臉一下子扭巴了起來。

  他輕輕的閉上眼睛。

  眼前好似能看到一幕他從未見過的景象。

  災民費力的用十個手指,扒著樹皮。

  本來就瘦的僅有骨頭的手指,在樹皮上磨出深深的血痕。

  拼盡了所有的力氣,災民才將那枯槁的樹皮拔下一小塊。

  即使是那樹皮比這塊樹皮,還要堅韌,還要酸澀,還要難吃。

  那個災民依舊是急忙將樹皮塞在嘴裡,生怕有人爭搶。

  一想到這裡,李廷又想起了清晨的劉家村,心裡頓時就是一疼。

  李越含著淚,嘴裡嚼著樹皮:「那些災民每天就用這些吃食,苟活性命。

  他們圖的是什麼?

  不就是想要活下去,想要圖個日子有盼頭嗎?

  兒子死了,還能生。

  婆娘死了,還能娶,只要有一縷希望,那都得咬著牙活下去!

  他們吃著樹皮,草根!

  吃著土!!

  就是想多活一會!

  可是那些王八蛋,怎麼就是不讓他們活呢!!

  為什麼連他們僅剩下的那點希望,還得拿走呢!!!」

  李廷聽著這話,眼淚不爭氣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憋了一天,忍了一路。

  早上的那一幕,好似刀子一樣,在他心頭來回亂刮,可是他都忍得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李越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淚水忍不住了。

  李廷有些哽咽了起來。

  李越閉著眼睛深呼吸了幾下說道;「早上威城發生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

  李廷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是聽說了,是親眼見到了,如果晚一步,可能就是親身經歷了。」

  李越一聽這話,猛地一愣說道:「親身經歷?!

  你受傷了嗎?

  對了,你的那個下人呢?」

  李廷搖搖頭:「我們都沒事,只不過,見到了一些難以接受的事情吧。」

  李越目光有些陰沉的說道;「你想為他們報仇?」

  李廷堅定的點點頭:「是!

  我和辛無謂在外面的時候,劉家村的人給了我們一個窩頭,我們欠下了,就得還!」

  「欠下了要還,所以才回來嗎?」

  說著話,李越整個人站了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蓬勃開來,這才是李總督該有的氣質。

  「我該說些什麼呢?廷兒?

  你離開了總督府,去而復返,一定事出有因。

  你看到了那些災民被殺,你才決定回來?

  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不言而喻,兩個字,報仇!

  如果我是貪官,如果我手裡也沾了災民的血,你是不是還想把刀砍向我!

  我當你是我兒子,我把你當成我最親近的人,你當我是什麼?!

  工具嗎?」

  李越每句話的語氣都不輕不重,可是每個字卻都彷彿千鈞一般砸的人胸口發悶。

  李廷沉吟了一下,說道:「是!

  如果您也沾了災民的血,那我也一定會對您出手!

  大不了,以命相償,咱們一家三口,也算是能在下麵糰聚了。」

  李越聽著這話,突然笑了,他緩緩的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道:「一家三口?

  哈哈哈哈,好一個一家三口啊。

  就憑這句話,我給你一個承諾,災民的仇我來報。

  你到京城等消息去吧。

  等會讓來福收拾東西,你和夫人,進兒,一起去京城。

  肅川的殺機已經顯現了,你們在這裡我會分心。」

  李越說著這話,氣息越來越穩,臉色也越來越紅潤了起來。

  他的氣勢慢慢開始向著四周蔓延,坐在椅子背靠書櫃,面色越來越凝重,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籠罩住了他。

  李廷看著李越這個樣子,也有些驚訝了起來,好似被李越這前後的轉變給驚住了。

  他稍稍冷靜了一下后說道:「我不去京城,我要留下來。

  這次回來,只是因為我是有些事情不懂,想要問您。」

  李越想了想說道:「你是想問為什麼那些兵丁要對災民動手,是么?」

  李廷點點頭:「上千災民的性命,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李越嘆了口氣說道:「好處,那是多的多啊。

  其一,出兵平亂,必有損傷。

  我大棱府兵一直是由當地衙門就近統領,一個縣的編製就是一百府兵。

  可是附近十二府三十二縣,幾乎半個肅川的衙門加一起,也不過是八百府兵。

  據我所知,這些府衙,縣衙年年往上報的府兵可都是滿編吶。

  那可是數千人的空餉,加上兵刃甲胃的補貼,每個府兵免稅五畝,以及一些撫慰政策。

  他們一年就能撈大十幾萬兩銀子。

  可是出了事,他們該怎麼處理呢?

  大旱,抗旱救災,死了一些。

  出兵平亂,死了一些。

  另外有些意志不堅定的府兵,跑了一些。

  數千府兵的空缺,就這麼一筆帶過了。

  而且上報剿匪,死了千把百府兵,殺了千百匪徒,一換一也算是說的過去。

  而且這些人還能弄下來一筆撫恤金,一下子又是十多萬兩銀子呢。」

  李廷咬著牙說道:「就為了空餉,他們就能殺了千百災民?!」

  李越搖搖頭說道:「那可不止啊,怎麼只是空餉呢。

  那些縣衙,府衙,包括道台,巡撫,從上到下,這些年刮地皮留下的虧空怎麼辦?

  他們總不能自掏腰包給補上吧。

  這些人銀子裝在荷包里,那就不可能掏出來了。

  銀子不掏出來,那也得找個由頭啊。

  我從頭到尾給你梳理一遍,你聽聽看,合不合理。」

  「大約兩三天後,甘南巡撫,各個知府就會聯名上奏。

  奏摺里寫的東西很簡單。

  說附近州府湊集銀錢,買了一批賑災糧,和朝廷的賑災糧一起分發。

  可是這糧食還沒運到災區,就被劫匪給劫走了。

  運送押運的近千府兵,被劫匪偷襲下,傷亡慘重,而後那些劫匪更是殘忍,將府兵全都圍攏在一起,活活燒死在林中。」

  李廷聽著這話,猛地一驚,活活燒死在林中?

  這劇本怎麼有點眼熟?

  李越不緊不慢的說道:「而後附近縣衙急速支援下,終於將這批劫匪伏誅。

  這些劫匪竟然在眾將士圍合之下,狗急跳牆,將賑災糧付之一炬。

  隨後諸府各衙無奈之下,只得變賣家產,將所有能聚集的財產全都籠絡起來。

  他們讓人帶著這筆錢,到東邊的大周國,加急置辦了一批賑災糧,前來賑災。

  到時候,過非過,錯非錯,是賞是罰,是功是過,都說不好。

  他們會在這幾天拼盡全力的收拾所有痕迹,等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他們就會上奏。」

  李廷聽著這話,眉頭緊鎖,他明白了。

  李越說完,嘆了口氣手平搭在桌上說道:「行了,你心頭的疑惑已經解開了。

  下一步你想做什麼?」

  李廷閉上眼睛,稍稍思慮了一下說道:「不知道,我想先等一等。」

  李越點點頭:「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吧,這兩天在外面,連頓像樣的飯都沒吃到吧。」

  李廷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在他腦海里,一直盤旋著李越剛剛說的話。

  每一字每一句,好似都壓中了對方的心思。

  動機,出發點,處理方式,以及後續的事情,好似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可是將敵人的心思如此拿捏準確,怎麼沒有絲毫預防,讓對方這麼輕易的成功?

  李越和那些府兵到底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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