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切膚之痛
「老爺,您不舒服就多躺一會吧。」
總督夫人端著粥走了過來,頗有些關心的說道。
李越倒是毫不在乎的說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啊,廷兒就是我的葯啊。」
總督夫人聽著這話,笑的露出了牙齒,而後又迅速收斂了起來,有些小心的看向了李廷。
李越看著總督夫人小心翼翼的樣子,當即說道:「行了,行了,婦道人家循規蹈矩是應該的。
但是墨守成規就不好了,廷兒雖然今天才回來,但是也是咱們的兒子,你不用這樣。
對了,進兒呢?讓他過來跟廷兒說說話。」
李廷:「???
什麼意思,剛剛她明明不是這樣的,都揪著我給我丟書房了!」
可是這話,他有點不好意思說出來啊。
總督夫人一聽,當即嘆了口氣說道:「廷兒剛回來,進兒還有些心態不平,我罰他去祠堂抄寫《女兒經》和《家訓》了。」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李越一聽,眉頭一皺說道:「罰了多少遍?」
「二十遍《家訓》五十遍《女兒經》。」
李越一聽,當即喝道:「胡鬧!男孩子家家的,抄什麼《女兒經》!
《家訓》他更是罰抄了無數倍,現在早已爛熟於心!有用的話還用等到現在?」
總督夫人當即微微彎著身子說道:「那我叫他出來?」
李越微微捋了捋鬍子,想了想說道:「既然是罰,那就得有個罰的樣子,抄書就算了。
讓進兒寫個《家訓》讀後感吧,一萬字就行。」
「噗~!!」
李廷聽著剛剛的話,還有些感覺李越對孩子挺和藹的,可是現在,簡直就是個魔鬼啊!
「另外既然是犯錯,那就在寫個罪己書,讓我看看他的悔過之心,只要誠心誠意,字數就不多做要求了,三千字以上就行。」
李廷張著嘴巴看向淡淡然說著話的李越,心裡有些怕怕的,現在我要是反悔,離開總督府還來得及嗎?
我突然覺得,有點想家了。
而後李越轉頭看向李廷,微微一笑說道:「廷兒,你看這樣罰你大哥,會不會比讓他抄書更加刻骨銘心?」
李廷強咧出一個微笑,顫抖著腿,伸出拇指說道:「您真的是睿(mo)智(gui)啊,。」
李廷內心好崩潰啊,這種心情,就像是你發現作業沒寫,卻剛巧老師要親自檢查作業,然後他轉頭看向你微微一笑的時候,那種絕望。
李越哈哈大笑了起來…………
午飯吃的很和諧,李廷連頭都不敢亂轉,李越說什麼,他就應什麼,多一個字都不敢說。
辛無謂也回來了,不過不能在主桌用餐,來福大管家引著他去了伙房,吃的雖然不如李廷,但也有些油水。
一頓飯吃完,李廷揉了揉肚子,滿臉知足。
自打進了肅川,他反正是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了。
下人把殘羹剩飯撤下去,換上了糕點和茶水。
李廷端著茶喝了一口,颳了刮剛剛吃的油膩。
「舒服啊,舒服!」
李越看著李廷舒適的樣子,自己也笑了起來:「嗯,舒服了就好。
現在已經六月中旬了,再過三四個月,老夫就要回京述職了。
這段時間,你還能放鬆放鬆,好好玩玩。
等回京的時候,父親在陛下面前給你在翰林院謀個職位,到時候你一邊讀書,一邊學如何為官。
到時候,一步一步,考取功名,去地方歷練幾年,我再給你調回京城。
給你尋一門親事,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再也不需要漂泊了。」
李廷擺擺手說道:「不用了,嘿嘿嘿。
我在江南住的挺習慣的,正好,信也送到了。
我就不多留下了,下午我就跟無謂回去。」
李越疑惑的說道:「你回去幹什麼去?」
李廷:「我娘還在江南道呢,我來的時候她還病了,我得趕緊回去。
再說了,肅川這邊太幹了,夏天熱冬天冷的,我也住不慣啊。」
李越一聽這話,高興的樣子瞬間化為了低沉說道:「對,你還不知道,給你的那封信還在書房呢。」
總督夫人急忙攔住李越說道:「老爺,廷兒剛來,有些事還是先緩緩吧。」
李越深深的嘆了口氣,搖搖頭:「不用了,這件事他早知道比晚知道好。」
李廷:「你們在說什麼呢?
和我有關係嗎?」
……
「廷兒,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已經到肅川了吧。
對不起,娘等不到你回來了。
自從王神醫給娘診斷出絕脈的時候,娘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
現在的你,實在是太不讓娘放心了。
娘只能用那些剛烈的藥劑,強行吊命,又多熬了這麼些日子。
這些天,你一睡就是好幾天,娘就站在你的床邊上,想多看看你,多陪陪你。
可是身體實在是不爭氣,扛不住了。
你既然到了肅川,就要聽你爹的話,不準刷小性子,也不準回來。
江南的產業,你不用操心了。
娘都已經換成了現銀,留在了一個很隱蔽的地方。
如果你真的哪天有些不如意了,那就取出來這筆錢,安安穩穩的做個富家翁吧。
這筆錢藏的地方,只有你知道,什麼時候你想起來了,才能取出來。
這樣,娘也不擔心你有沒有能力保住這筆錢了。
廷兒你記住,聽你爹的話。
你的記憶沒恢復之前,不準回來。
不準弔唁,更不准你給我操辦什麼喪禮。
娘要把自己的屍體,葬在大海里……」
李廷讀到這裡的時候,雙目已經模糊的難以看清字跡和紙張。
他擦著臉,不停地止住哽咽,可是那淚水和哽咽確實不是他能忍不住的。
李越心疼的看著李廷,揮揮手。
「讓他自己靜一靜吧,這位小哥,你留下照顧他吧。」
說著李越帶頭離開了書房,只留下了辛無謂在一旁,陪著李廷流淚。
當書房的門關上的一剎那。
李廷終於忍不住了淚水和哽咽,大哭了起來。
「不可能!
不可能啊!!
不可能啊啊啊!!!
一定是騙我的,騙我的!!」
李廷一邊哭,一邊嘴裡念叨著,淚水不停的從他的臉頰滴落在地上。
他不停地念叨著:「不可能,我娘之前還做農活,她說過,要採摘最早成熟的菜,親手給我做一頓飯的。
我不信!!
不可能!!!」
切膚之痛,痛徹心扉。
這種感覺,是在夢裡再疼,都感受不到的痛。
他不是第一次經受這種痛苦了,可是無論多少次,他都不可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