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夏曉偉看著了金手鐲,那哪裏還得了。
他本就被養成了混子,這金手鐲,再看他來就是錢啊!
他連軍棉衣都顧不上了,撿起金手鐲,起來就跑,直接把摔在雪窩子裏麵的夏曉茹給忘記了。
隻是,這邊的動靜,鬧的實在是有些大。
被周圍堆雪人的孩子們都給看了去。
大夥兒麵麵相覷,接著,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金子!”
“金子!”
“那是金子!”
不多會,這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紅星生產大隊。
葉朝陽和葉驚蟄兩人瞧著那金鐲子,雖然有些羨慕,但是卻並不嫉妒,隻是感歎,“那夏曉偉也忒不是東西了!”
為了那金鐲子,自家妹妹在雪窩裏麵,都不管不顧了。
金鐲子在值錢,哪裏有自家的親妹妹重要啊!
葉魚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兩個哥哥話裏麵的意思,她心裏暖暖的,“大哥,二哥,這段時間,不管夏家誰找你們,你們都不許和他們有接觸!”
葉驚蟄和葉朝陽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瞧著自家妹這般嚴肅的樣子,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葉魚垂了垂眼皮子,這次,金鐲子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被搶,那麽夏曉茹怎麽也不能鍋推到自己身上。
自家大哥,更不會年紀輕輕就去給自己頂罪了。
想到這裏,她看了一眼葉驚蟄,眼裏閃過堅定。
這一世,她會守護好親人。
——
漫的大雪,葉魚他們一腳深一腳淺踩著厚雪的回到了葉家。
葉魚覺得,的虧她是人的身體,這要是魚的身體,她一定會凍成梆硬的魚幹。
到了葉家門口。
葉魚抬頭,看著那熟悉的籬笆園,那腳卻有萬斤重,莫名的有些踩不下去。
跨越了兩輩子的時光,又回到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葉魚正發愣的時候,從左手邊的廚房內,出來了一位白皙清瘦的少年,手裏抱著個暖水瓶,來回的顛著,燙的直吸溜。
在瞧著葉魚的時候,少年眼睛一亮,立馬將暖瓶遞了過來:
“想想,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我剛從鍋裏麵裝的熱水,可燙了,你快抱著暖和暖和!”
這個眉目清秀,瘦弱白皙的少年叫葉朝星,是葉魚的三哥,他和葉朝陽兩人是雙胞胎。
隻是,他是難產兒,和早上出生的葉朝陽比起來,他是真的姍姍來遲,一直到了漫繁星的夜晚才出生,所以,葉家給他的名字叫朝星。
因為在娘胎裏麵憋的太久,葉朝星身子骨和兩個哥哥比起來,要差上不少。
特別的怕冷,這玻璃暖手瓶,就是家裏人費了大工夫,去醫院弄的打完點滴的玻璃瓶,裝上熱水,特別的暖和,在這個年頭,玻璃暖手瓶,可算是奢侈品了。
整個葉家,就隻有兩個,一個是葉魚的,一個就是葉朝星的。
而現在,屬於魚的那個暖手瓶被葉朝星裝了滾燙的熱水塞在被窩裏麵,就等著葉魚回來寵幸。
而葉朝星的那個,正在葉魚手裏。
那種入懷的溫暖,從指尖傳到心房,葉魚渾身上下的涼氣,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她覺得自己這條凍的梆硬的魚幹又活了過來。
兩輩子沒見麵。
三哥還是那個三哥。
一個心心念念都是她的三哥。
葉魚下意識的和麵前的清秀少年親近起來,她唇角掀起一抹笑,聲音溫軟:
“三哥,我才不冷呢,你快收下捂著,別又生病了。”
話的空擋,她還把暖手瓶給還了回去。
不冷,怎麽可能?
葉朝星哪裏肯相信??
外麵有多冷,他光出來這一會,就能感受到了,更別,跑出去玩雪的妹妹了。
葉魚白皙的臉蛋凍的通紅,連帶著那一雙手也是冰冰涼,他剛遞出去暖手瓶的時候,可是摸到的了。
他們兄妹兩人,一個人遞,一個人避,一時之間,僵持在那裏。
葉驚蟄瞧著相互謙讓的弟妹,有些好笑,他直接做主,拿出了大哥的風範,“不是兩個暖手瓶嗎?一人一個好了,想想在外麵凍的久,先拿著捂,老三你身體不好,也該捂著,去把另外一個暖手瓶也裝上熱水好了!”
葉驚蟄話音一落。
廚房內就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音,“什麽叫另外一個暖手瓶也裝上熱水啊??熱水都是上掉下來的,不用柴燒啊??就這般謔謔浪費??難不成這一鍋熱水就專門給二房留著,我們家良書和良亮都幹凍著啊??”
從廚房傳出來的這道聲音,是盧鳳蘭,她是葉家大房媳婦,而她口中的良書和良亮是大房的兩個孩子。
氣突然冷了下來,又下了大雪,家家戶戶準備的柴火都不多。
畢竟,這都開了春了,漫山都是柴火,哪裏會少的了,可是偏偏,這一丈大雪下來。
家家戶戶準備的過了一個冬的柴火自然也不多了。
葉家也是一樣,家裏的幹柴火準備的不夠,自然要省著點用,連帶著這熱水也成了香餑餑。
燒好一鍋下來,葉家四房帶著兩位老人,都是將將的夠分。
隻是,盧鳳蘭這話的卻是有些刻薄了,一暖水瓶的熱水,能用的了多少?
頂多就是一葫蘆瓢。
可是,就這一瓢熱水,盧鳳蘭她都舍不得。
她卻忘記了,自家大兒子葉良書在複習功課,為了防止腳凍傷。
這打滿滿的一桶熱水泡腳,可是眼睛都不眨的,輪到二房葉魚他們想多裝一瓶暖手瓶,就成浪費了。
這著實有些區別對待了。
更何況,這滿鍋的熱水還是葉朝星動手燒的,自己用一點,反而成了浪費。
葉朝星攥著拳頭,張口就道,“大伯娘,水缸裏麵的水是我大哥挑的,柴火是我二哥撿的,熱水是我燒的,我們倒一暖瓶的水,怎麽就浪費了??難不成良書哥一桶熱水泡腳,就不叫浪費了??憑什麽啊?”
廚房頓時啞了。
過了好一會。
盧鳳蘭探出一個腦門,劈裏啪啦,“你要是自己用,我這個當大伯娘的自然是沒話,畢竟你和我們家良書一樣,都是老葉家的命根子。可是你自己不用,要把暖手瓶給一個賠錢的丫頭片子,這大伯娘就有話了,你去大隊打聽打聽,丫頭片子到了年紀哪個不是要嫁人的?
那將來可是別人家的人,與其給她,還不如給我們家良書呢!畢竟,我們家良書可是讀書人,將來要光宗耀祖的,等他將來成器了,保不準還能拉拔你們兄弟一把!”
呸!
自己的親兄弟不幫襯著,去幫襯著一個將來要外嫁的丫頭片子。
怕不是個傻子!!!
盧鳳蘭恨恨的瞪著葉魚,賠錢的丫頭片子,還想用熱水,想的倒是挺美!!!
葉魚是知道這個大伯娘的,尖酸刻薄又勢力,自己這個丫頭片子,享受了葉家最多的資源,相當於擋著了她家葉良書的路,早都成為了她眼中釘。
這熱水,不過是個筏子而已。
葉魚抿著嘴,臉繃的緊緊的,她覺得,如果在水裏,她肯定要一腦門撞上去,用著那堅硬的魚腦門,把對方撞的頭破血流。
可是不行。
她現在
是人——
不是魚——
誰知道,下一秒,在葉魚憋不住火的時候。
葉驚蟄輕輕的摸了摸葉魚的發頂,他堅定的告訴她:
“想想是哥哥們最珍貴的寶貝!”
“誰都無法替代!”
“嗯!”
葉魚的眼眶有些酸,她重重的點頭,她覺得那個堅硬到無堅不摧的魚腦門,瞬間軟了下來,就像是受傷的傷口,被河裏麵被溫暖的河水撫摸過一樣,柔軟的不像話。
葉驚蟄安撫好了葉魚,這才站在廚房門口,瘦弱單薄的身姿,如同一棵參大樹,擋在弟弟妹妹的前麵。
他,“大伯娘,既然熱水不夠用良書用,就讓良書過來燒火!”
“你——胡咧咧個什麽--”盧鳳蘭“砰”的一聲扔了葫蘆瓢,冷笑,“我家良書的手,是讀書的,才不是做這種粗活的!”
葉驚蟄挺直了腰板,黑黝黝的眼睛就那樣盯著盧鳳蘭:
“要不你燒水,要不良書來燒!”
葉良書是盧鳳蘭的心尖尖,承載著她滿心的期望,盧鳳蘭怎麽可能讓葉良書耽誤讀書的功夫,來做這種粗活?
這不等於要在她心尖尖上剜肉嗎?
盧鳳蘭也不想給這幾個狼崽子燒水,尤其是裏麵還有葉魚那個丫頭片子。
憑什麽啊?別人家的丫頭片子都是當牛做馬,到了老葉家,就成了嬌氣的姐了。
還得她伺候她。
盧鳳蘭很想,她不燒,但是對上那麽一雙黑黝黝的眼珠子,她莫名的氣弱了幾分,“呸!我是該了你們的!”
她罵罵咧咧的折回了廚房,老實的拿起了柴火。
盧鳳蘭因為心裏有氣兒,連帶著做事起來,都發了狠,又怕葉魚他們去婆婆那裏告狀,隻能憋著一肚子火,去添柴燒水。
灶膛裏麵熊熊大火,一把柴的功夫,水就燒開了。
盧鳳蘭拿開鍋蓋,瞧著那咕嘟嘟的熱水,轉念一想,水都燒了,當然要先緊著自家兒子用。
她撿起地上先前扔著的葫蘆瓢,剛舀了一瓢熱水。
誰知道那葫蘆瓢竟然砰的一下子裂了——
滾燙的熱水灑在盧鳳蘭的腳背上,燙的她殺豬一樣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燙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