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拓道傳> 第七章

第七章

  見到郭鴻這般忐忑,張不惑莫名感覺心一沉,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剛想逼問郭鴻,忽然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快速靠近而來。


  郭鴻耳聞,頓時喜上眉梢,懸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了。


  張不惑轉頭望去,隻見遠處塵土飛揚,隱約可見數騎飛奔而來,再猛然轉頭一看,將郭鴻臉上的喜色盡收眼底,心中頓時有所明了,一顆心徹底沉入穀底。


  “我猜一下,你剛才喊那個名字,是提醒他去搬救兵是吧。”張不惑忽然笑了起來,隻是語句間冒著寒氣。


  郭鴻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懸了起來,救兵來了不假,可自己命還捏在人手裏啊。


  “少俠誤會了,並非救兵,是我玉鼎門聽聞少俠到東州,特地前來相迎。”此時郭鴻已經將張不惑認定是萬陽。


  張不惑沒細聽,沒有聽出郭鴻話裏的意思,隻當是郭鴻為保命所的花言巧語,根本沒空去管,此時他一門心思都在關注那飛奔而來的幾騎。


  “玉鼎門,玉鼎門,便是這般欺人太甚嗎,無緣無故來個郭鴻要殺我,結果郭鴻襲殺沒成,現在就來更多人圍殺了嗎?我張不惑跟玉鼎門無冤無仇,何故要置我於死地,何故?何故已然不重要,既然要殺張某,來殺便是。”


  張不惑此刻心緒複雜,心中喃喃自語,張不惑不懂,自己沒去招誰也沒去惹誰,為何就導致殺身之禍了?

  難道,這就是父親不想讓他走的江湖嗎?


  隻是恐怕張不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件事的起因,竟是因為郭鴻把他當成了萬陽,相互誤會之下,於是有了後麵一係列的事件,以至於愈演愈烈。


  遠處奔來的數騎之中,為首一騎遙遙領先後騎,隨著距離愈加靠近,視野逐漸明了,張不惑定睛朝為首一騎望去,塵土飛揚間,樣貌看不太清,觀其神態,可判斷出是一腰間佩劍的中年男子。


  佩劍中年男子亦是向這邊看來,當看到張不惑正拿槍頂著郭鴻,當即一聲大喝,喝聲瞬間橫渡期間距離,如滾滾浪濤般,傳入張不惑耳中隆隆作響。


  “速速住手!”


  佩劍中年男子心中焦急,用力揮了幾馬鞭,一手已經按住了劍柄。


  方才他接到手下稟報,在此地發現了魏季弘師弟萬陽,絲毫沒有耽誤,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沒成想迎接他的竟是這麽一幕。若是讓通州來的萬陽在玉鼎門的地盤殺了玉鼎門的人,叫玉鼎門顏麵何存,莫不是玉鼎門這條地頭蛇被強龍給壓下了?更何況萬陽還不是強龍,如此就更加讓人看笑話了。


  而且若人是當著他許文耀的麵被殺的,那時候就不單單是臉上無光的事情了。


  “速速住手?”張不惑轉頭對著郭鴻冷笑,看得郭鴻心底發毛。


  “那要是,我不住手呢?”


  張不惑重新望向許文耀,臉上浮現厲色,握槍的手徐徐發力,槍尖毫無阻礙地漸入郭鴻咽喉,驚得郭鴻連連求饒,膝蓋漸軟,竟是站不穩了,張不惑默許,手中槍跟著其身形逐漸壓下,任由郭鴻跪倒在地,求饒不止。

  許文耀見狀,當即怒從心中來,當著他麵來這麽一出,顯然是在給自己下馬威。


  “還不住手,莫非鐵定了心與我玉鼎門不死不休嗎?”


  許文耀此刻也在心中將張不惑認定是萬陽,否則他想不出來,這麵生得緊的少年到底是誰,竟敢在東州不給玉鼎門麵子,特別是這種當眾殺人的挑釁行徑,也就通州魏季弘一門等為數不多不用買玉鼎門賬的人敢做。


  張不惑冷笑不已,不死不休?已經是第二波來人要殺我了,不是早就已經不死不休了嗎?現如今你許文耀這麽,主要是擔心人是當你麵被殺的,你麵上無光吧。


  冷哼一聲,不理會郭鴻的求饒,在許文耀的喝聲中當著許文耀的麵,張不惑臂膀陡然發力。


  “嗤!”


  一聲穿透骨肉的悶響,染血的槍頭洞穿了郭鴻咽喉。


  郭鴻眼睛睜得滾圓,自死這一刻都沒想懂。


  郭鴻死了,在許文耀的親眼見證下。


  張不惑收槍,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殺人,但顯然現在沒有時間回味,亦或是產生更多情緒。


  “有點疼啊,又來一道硬菜,也不知道啃不啃得下。”張不惑自語。


  許文耀策馬狂奔,麵色猙獰,已是怒到極致。


  馬蹄作響,掀起陣陣沙塵,及到近前,許文耀不曾減速,拔劍在手,握緊韁繩身體微微前傾,呈馬戰衝鋒姿態,手中劍已然就緒,就等見血。


  馬背衝鋒的速度一旦提起來,人力很難抵擋。


  張不惑看著迎麵而來的高頭大馬,心底不免滋生緊張之感,馬背上許文耀的猙獰表情落在張不惑眼裏,心中知曉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若處理不好,可能今就栽在這了。隻不過這個想法剛一出現便被張不惑抹去,江湖雖然吃人,但想必胃口還沒大到能把他張不惑也給吃了,這是張不惑此刻內心所想。


  馬蹄聲愈演愈烈,震得耳膜生疼。


  許文耀已然殺到近前,劍尖指地,奔到張不惑身側的時,陡然由下往上一拖而起,赫然是要將張不惑開膛破肚的架勢。


  張不惑深知此刻不可硬碰,這種時刻也顧不得什麽風度不風度了,彎腰就是一個懶驢打滾向一旁躲去。


  背上一陣痛感傳來,雖然張不惑反應已是極快,但彎腰閃躲的過程中仍是被劍尖所割,留下了一道不深卻足夠長的傷口。


  許文耀一擊沒成,待跑出一段距離緩緩降速,勒住韁繩調轉馬頭,再次衝鋒,期間一言不發,麵容肅穆,顯然是殺心已決。


  人被當著他的麵殺了,此時解決問題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張不惑也殺了,給門派一個交代,也給東州江湖一個交代。


  張不惑站起身來,提槍而立,方才許文耀蓄力時間太長,不可硬拚,現在衝鋒蓄力的距離比方才短很多,是出槍最好時機,否則隻會被一次次衝鋒活生生拖死。


  這一個回合出槍,是最好也是最恰當的選擇,許文耀有馬匹腳力相助,優勢巨大,衝起鋒來根本不需要消耗,可張不惑要是再猶豫多幾個回合,狼狽躲閃體力消耗是一,身上要是再添幾道傷口,那時候都根本不需要別人動手了,單失血都能把自己給失死。

  且這種情況,隻有一槍的機會,若一槍不能將許文耀挑於馬下,張不惑恐怕危矣。


  這般一對一中,馬戰對步戰,若是步戰想先將馬匹擊傷迫使馬背上的敵人下地是基本不可能的。若是張不惑選擇一槍先將奔來的馬匹捅死,那麽與此同時許文耀的劍肯定也會把他腦袋給削下來。


  張不惑抬起頭來,隻有一槍,正好這匹馬看著挺順眼的,那麽就用這一槍,將馬背上之人挑於馬下吧。


  張不惑全神貫注,此時心裏麵其實沒什麽情緒,一片空明,隻有父親張安那的話,隱約間腦海在回響。


  “爹,我有照顧好自己。”


  “可是,我不知道別人為什麽非要殺我。”


  張不惑抿了抿嘴,提著槍,迎著持劍殺來的許文耀走去。


  一個衣衫被刀劍切爛,身上沾著鮮血和塵土混合物的持槍青年,一個身著華貴錦衣,騎高頭大馬手握寶劍的中年漢子,下一刻即將交錯。


  嗤!嗤!

  兩聲兵器穿插進血肉的悶響。


  張不惑被巨大的衝擊力帶飛,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摔倒在兩丈之外,脖子到肩部之間處可見大片血漬,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曆曆在目。


  許文耀臉上殘留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原本握著的劍早已脫手,心窩處插著一柄長槍,自胸前進自胸後出,從其心窩洞穿而過,再無一絲生機。


  許文耀整個人軟倒在馬背上,無力墮地。


  心窩處不斷有鮮血湧出,浸濕了長槍,也染紅了腳下這片土地。


  張不惑看那匹馬順眼,決定用這槍殺許文耀。


  前半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後半句是真的。


  張不惑掙紮著起身,巨大的衝擊加上新受的傷使得他意識有點模糊,脖子跟肩膀連接處傳來鑽心的痛,張不惑感覺他半邊身子就像是被砍掉了一般,劇痛難忍且使不上任何力氣。


  張不惑咬緊牙關,掙紮著站起身來,無力地垂著半邊身子,走向那匹因為主人墮馬而停留在原地搖頭晃腦打響鼻的馬匹。


  殺人,一槍就夠了。


  以前這話,是因為僅需一槍,今這話,是因為僅有一槍。


  這一槍裏麵的東西,是以往練槍這麽多年來沒學到過的,夠張不惑消化許久。


  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將長槍從許文耀身上拔出,張不惑此刻已經因失血過多而開始目眩了,艱難地翻上馬背,用力咬著舌尖令自己保持清醒,扭頭觀望四周辨別了一下方向,驅馬而走,隻留下兩具屍首。


  有正好在張不惑騎行路線上觀戰的眾人看張不惑騎馬往這邊走來,立即四散而開。


  而另一邊,與許文耀一起前來的數騎無人敢動,眼睜睜看著張不惑離開,不敢阻攔。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