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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前世姻緣

  呢喃自語的同時,少年風一般的向若悠所在的草叢狂略而去。


  當他拔開礙眼的枝椏,看見躺在地上已無聲息的若悠時,眼裏竟然不自覺的落下淚來,那一瞬間,他心猛然一縮,疼的無法呼吸,靈魂猶如墜入世上最寒冷的冰窟,僵硬到動彈不得。


  “慕蓮。”中年男子追了上來,對自己兒子的反常他感到很是吃驚,看著他瀑布般滑落的兩汪淚水,他斂言不再說話,而是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不由得一驚:“那。。。那是死屍!?”


  “不是的。”慕蓮吼了出來:“她還沒死,你聽,她在哭了。”


  他小心的靠近,溫柔的蹲下,柔情的伸手,不理會若悠滿身汙穢不堪的血跡,輕輕的將她攬入了懷:“我來了,別哭,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了。”


  那一刻,慕蓮清楚的感覺到,他殘缺的靈魂完整了。


  那一刻,再空虛的空虛也得到了彌補。


  那一刻,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為什麽會存在於這世上。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她。。。自己懷裏這個不知名的小丫頭。


  雖然他也對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感覺有點不明白;可他將一切都歸功於前世姻緣,他敢肯定,前世甚至以前的千千世世,萬萬輪回,他與她都有著剪不斷的糾纏,理不清的情緣。


  “慕蓮。”中年男子走上前,張了張嘴,對於這麽反常的兒子他從來沒見過,兒子生來性個就孤僻,除了至親以外從不許他人近身,今兒竟然會去主動擁抱一具看似髒亂的屍體,還那麽溫柔。


  “那不過是具屍體,你聽錯了,她沒有哭。”一向放浪不羈的中年男子,難得的收斂了他玩世不恭的態度,蹲下身子將手搭在少年身上:“我們埋了她,走吧。。。”


  “不!”少年秋水般明亮的眸子裏襯著淒婉的夜色,精美的鑲嵌在他欺霜賽雪的臉頰上,更似一朵寒冬獨嬌的冰池睡蓮:“我找了她那麽久,那麽久。。。”


  “你認識她?”中年男子神色複雜的望了眼,他懷中麵目全非的若悠,疑惑問道:“你在找她?”


  “是的。”少年鬆了鬆懷抱,好叫自己可以端視懷裏的她,多情的目光溫柔的可以溺出水來:“很久了,從每一次太陽升起,再到每一次落下,我找得淒淒慘慘。”


  “很怪異吧?”少年突然抬頭,臉頰上還有未幹的淚痕,淒婉的一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可是我知道,我真的找了她好久,那種感覺就像是行屍走肉已萬年的軀體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魂魄,再也不想離開。”


  中年男子暗吸一口涼氣,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就被少年給打斷了。


  “爹,我們帶上她吧。”慕蓮紅著眼眶,眼底閃碩著希翼,以及比太陽還要璀璨的欣喜:“不論是上破萬層天還是下入百世獄,我再也不會和她分開。”


  “蓮兒。”男子一顫,少年極少叫他爹,每一次開口不是叫他破老頭就是死老鬼,他若是叫爹,那便是極其的認真了。


  他慈愛的摸了摸少年的頭:“好的,我們帶上她。”


  即便那真是一具屍體,他也不忍拒絕兒子多年來的第一個要求。


  。。。


  是誰的雙手,溫婉如玉,疼惜的撫摸過她身上每一處的傷口?

  是誰的眼淚晶瑩剔透,帶著酸澀的鹹味攻破她的唇瓣,侵蝕她的味蕾?

  是誰的聲音如過耳春風,暖入心窩,帶著愛憐的哭腔,一遍又一遍咬著她的耳朵,追問:“疼不疼?”


  又是誰,在自己無力吞咽,快要渴死餓死時,用帶著清香的唇瓣抵著自己的唇,用靈活的舌尖溫柔的掰開她的皓齒,渡給她甘蜜?

  是誰?

  那溫柔,那細膩,那多情,那疼惜,那。。。


  “是誰?”若悠想張口問,可是自己的兩瓣薄唇卻似千斤重。


  “是誰?”她想睜眼看,可那如睫羽般輕柔的眼皮卻不隨心動。


  一陣涼風過,帶著輕微的寒意與些許幽香。


  若悠縮了縮身子,下意識的往背後的懷裏靠了靠,溫暖了不少。


  “嗬嗬。”耳邊有很滿足的輕笑聲響起,好似很高興她能鑽進自己的懷裏。


  “冷嗎?”他附耳輕問,眼底的柔情泛濫成災。


  他伸手環上若悠的腰身,將她又拉近幾分,炙熱的鼻息穩穩的灑在她似冰蓮般潔白的頸脖上,感覺癢癢的卻很舒服。


  幾番沉迷,幾番探究,幾番掙紮無果,她昏沉的意識又將她扯入了黑暗,再一次的陷入了昏迷,展開了一場華麗的夢。


  夢裏有一男子,靜立成畫,一轉身便暗香浮動,一回眸便日月無光;他青絲飄逸,瀟瀟灑灑,如絕塵的仙人完美無瑕,卻又不沾一點紅塵。


  他眉似丹青壓秋波,淺淺的笑,問道:“悠兒,疼嗎?悠兒,冷嗎?”


  是先生。。。


  夢裏的若悠疾步猛追,卻越追越遠。


  “先生。”她哭著哀求:“別丟下我,姐姐怕我,爹爹要殺了我,求你,別連你也不要我。。。”


  莫測依舊笑得輕淺,身影漸漸隱沒在雲層之中,隻是在消失後傳出一句熟悉的話語,他說:“我遲早是會斷了這三千煩惱絲的。”


  他言:“我終歸是要出家的,博愛卻又無愛;再無俗世牽絆,了無牽掛。”


  “你不要悠兒了嗎?”淚水總喜歡朦朧眼,她絕望的衝著高高在上的浮雲哭喊:“就連你也不要我了嗎?成佛有那麽重要嗎?”


  雲層寂靜,再無聲息。


  夢裏的她,艱難的撐起滿身是血的身軀,捧起千瘡百孔的心,指天怒吼:“是你們逼我的,我本欲向佛,你卻毀我入魔,那我便屠殺庶民萬千,血祭我心之百孔。”


  霎時,夢裏黑霧彌漫,血光衝天。


  若悠騰空而起,眨眼間便紅了眸,回首時就白了發,眼尾微微翹起,帶著邪魅的誘惑;唇大紅,如吸食鮮血的妖孽,嘴角的獠牙尖尖探出,隨時準備著;那如玉的指尖冒然長出猙獰的紅色指甲,整個人被一股戾氣籠罩,上可破天,下可裂地。


  突然,娘親的話語在耳邊響起:“不要,悠兒不要入魔;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還有姐姐萩兒驚恐的聲音:“魔鬼,魔鬼。。。”


  “不要。”夢裏的自己叫她害怕,眉頭依舊緊鎖,若悠暈迷中出聲哭道:“不要,我不是魔鬼,不是。。。”


  哭喊掙紮中,一個溫暖的懷抱漸漸靠了過來,有手輕輕撫著她的背:“別怕,有我在。”


  鼻尖清雅的香味讓她漸漸穩了神,迷糊中她追問:“一直在嗎?一直嗎?”


  “是的,一直在。”聲音沒有遲疑,裏麵的寵溺比窗外的夜色還濃:“海可枯,石可爛,你我不可散。”


  得到了許諾,若悠安心的再次沉睡過去。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幾個日月輪回,幾次黑白交替。


  終於。。。


  若悠睜開了眼。


  月色雖然闌珊,可夜依舊濃得不可一世。


  百花雖然凋零,可也有暗香幽幽浮動。


  在月色輕灑的窗欞前,在燭光籠罩的小屋裏,光線昏昏暗暗,給所有的一切鍍上了一層神秘的朦朧。


  “先生?”若悠微微睜開了眼,最先入目的便是那在搖曳燭光下持書默讀的男子。


  他發飄逸,隨風擺。


  即便是看不清他的臉,若悠好似也能想象出他專注的神情,便是那種沉寂的專注,在最不經意間就勾走了她心間所有的愛戀。


  若悠想瞪大眼看仔細一些,卻扯疼了眼角,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眼睛還是腫的,她隻能透過一條線去端視那男子。


  “先生。。。”若悠覺得很委屈,輕輕一聲呼喚,叫得好似月光下遺失親人的嬌小靈狐。


  男子微微一愣,疑惑的轉過頭來,看著若悠楚楚可憐的臉,他的心輕輕一抽。


  “先生。”若悠叫得更委屈,還朝男子伸出了雙臂,求抱。


  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書,背著窗外的月光緩緩走了過來,月色在他身後投射了聖潔的光芒,卻也遮掩了他的臉龐,把她魂牽夢繞的那張臉淹沒在一片陰影之中。


  他走到床邊,卻立定不再靠前,對若悠的依戀不做出任何反應。


  “嗚嗚嗚嗚!~~”若悠委屈的哭了,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準備往男子身上攀。


  瞬間。。。


  一陣寒意襲上心頭,黑暗的背後有危險在靠近。


  若悠還來不及回頭看,便被一個霸道卻又不失溫柔的手臂扯進了一個懷裏,背後溫暖熟悉的胸膛叫她不免心神一蕩,微微失了神。


  她木訥的抬起了頭,便對上了一個笑容璀璨卻又含有威脅意味的傾世容顏。


  鼻尖又纏繞上了叫人沉迷的幽香。


  “你是誰?”若悠輕問,為何感覺那麽熟悉?

  為何叫她如此沉迷,又為何會有種失散已萬年的至寶被找回的感覺?

  可是又為什麽,對他會有種埋怨的感覺?

  那種埋怨不似真恨,卻更似情人間的小調鬧,可是也不想原諒。


  “我是誰?”那人嘴角輕輕上翹,笑得惑態百生,他細膩的替她捋了捋耳邊的發,俯下頭來,用涼薄的唇瓣貼上她的耳廓,幽幽說道:“我是你的主,南宮慕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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