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雷乍現
天空又是一道驚雷響起,閃電一滑而過。
若悠緩緩的從半空中飄了下來,逐漸變成了生前的模樣。
依舊是如瀑布般順滑的黑發,如白雪般飄逸浮動的拖地長裙,唯獨那漂亮眸子裏的笑意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濃烈到悲哀的憂傷。
一滴血淚滑過慘白如紙的臉頰,幾番掙紮後滴落下來,摔得碎裂成渣;她用擴大的黑瞳凝視著地上早已斷氣的三人,頓時百感交加!
那些人她是恨的,恨到要食其筋骨的程度。
可是,真的食其筋骨後卻不曾開心半分,畢竟其中一人是自己的親身父親,還有一個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雪白的腳踝在盛滿血債的地板上踢踏了兩下,粘稠的血液在她腳底與地板間拉出一條條細絲,那種滑溜溜的觸感給了若悠一種莫名的愜意。
“是你們先害死我的,是你們把我變成厲鬼的。”她轉過身,對著漆黑的天空呢喃低語,雖然此時沒有風,可她的頭發和裙擺卻在一股血紅之氣中大肆舞動。
按理說,一般的冤魂厲鬼報完仇後,就應該灰飛煙滅,消失於浩瀚的宇宙之間,不複存在。
可若悠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還不消失,還要繼續曾受那滿腔怨氣帶來的痛苦與折磨。
“為什麽?為什麽還要這樣折磨我?”她仰頭咆哮,血淚洶湧的奔流而出:“劈了我啊,讓我消失,別再用這滔天的怨氣與恨意來折磨我!”
什麽樣的人會一心求死?
什麽樣的鬼想灰飛煙滅?
什麽樣的心情叫人痛不欲生?
答案有很多種,若悠卻很不幸的占了其中之一。
“難道說是蒼天負我?”她斂起下頜,目光閃過陰狠:“是了,為什麽世人千千萬,如此悲慘之事卻隻讓我攤上?”
“是因為蒼天對我不公,是因為萬人對我不仁,那麽。。。“她尾音拖長,幽幽的浮上半空,漂亮的腳尖下垂,上麵沾著叫她著迷的血漬:“我便屠殺這世人萬千,血祭我之心痕!”
她指天怒吼,隨即身影爆射而出。
轉眼間就出現在繁華似錦的城市最中央,
瞬間,狂風大作,雷雨交加;天際閃過的驚雷震耳欲聾,霹靂的閃電猶如發癲的蟒蛇吞噬著夜空。
若悠看見腳下驚慌失措的人群,嘴角掛著一抹暢快的笑意。
她一手高舉,用掌心凝結出縈繞著黑雲的紅色血蓮花,那便是她滿腔的戾氣與怨念,她要將自己的憤怒向腳底下的世人拋去,讓他們都來體會體會她的苦與怒氣。
須臾,就在血蓮花凝成之際,卻見一道驚雷閃現,竟然直直的劈在了身子虛幻的若悠身上。
“啊!~~”
她痛苦的一聲驚叫,手裏的血蓮花還來不及拋出,就連同她自己消失在那漆黑的夜空之中。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時空的另一個世界裏。
破敗的木床上,推擠著破破爛爛的棉被,有那麽一個美少婦大汗淋漓,她一副古人裝扮,挽起的發髻好似一貴婦人,穿戴卻寒酸不堪,她咬唇粗喘,極力隱忍著痛苦。
一張臉雖然生的極美,卻太過清瘦,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那肖尖的下巴上現在疼得滿是汗水。
“娘,娘你怎麽樣了。”門外響起一個小女孩稚嫩的聲音,抽抽泣泣的。
“萩兒。。。乖,娘親沒事,你別進來。”美少婦蒼白著臉,強忍疼痛安慰著門外的女孩。
她一手緊拽著身下的破棉絮,一手覆在自己懷胎十月的肚子上,雖然疼得死去活來,卻不得不壓低聲音,免得外麵的女兒擔心。
斷斷續續的話音剛落,她的肚子就是一陣劇痛。
“啊!”美少婦憋足勁猛然用力,便見一嬰兒呱呱落地,那嘹亮的哭泣聲經久不絕。
“孩子,我的孩子。”美少婦艱難起身,將那才落地的嬰兒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裏,盡量不讓破窗外漏進來的風吹到她。
可是若悠還是冷的打顫,這是怎麽回事?
若悠莫名的瞪大了眼,想張口問,可是話到嘴邊竟然成了嬰兒的啼哭聲!
幾番張口無果,她放棄了掙紮。
眨巴著漆黑的大眼,莫名的發現,那一直折磨自己的怨念與恨意竟然不複存在了,心中不免的一陣竊喜。
過往的種種浮現腦海,她滿心疑惑,自己不是怨鬼嗎?
怎麽會變成一個嬰兒?
難道她沒被劈個灰飛煙滅,並且不用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就可再世為人了嗎?
疑惑中,一根細長的手指伸了過來,逗弄著她的小臉,她很不耐的左躲右閃,肚腹裏傳來的饑餓感卻叫她沒了力氣。
正巧一個乳.頭送到了她的嘴邊,雖然有點嫌棄,卻也無奈的叼住吮吸起來。
正當她窩在溫暖的懷裏享受著午餐時,房門突然被撞開了。
一個身著華服,頗為俊朗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劍眉橫豎,鷹眼怒瞪,腿上還吊著一個四歲多的小女孩。
女孩閉著眼叫嚷道:“爹,爹你別進去,娘在生寶寶。”
“滾開。”男子抬腿一摔,小女孩就呈拋物線被甩開,悶聲撞上了牆,嘴角還流下一絲血跡。
“萩兒。”婦人心疼的望著角落裏的女孩,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前一傾,險些摔下了床。
“孩子在哪?”男子大步上前,一把扯過婦人懷裏的若悠,揭開她身上蓋著的唯一一塊破布,嗤鼻冷笑:“又是女兒!”
若悠赤.裸著身軀,在寒風裏凍的瑟瑟發抖,她卻咬緊了唇,一聲不吭,隻是用稚嫩的雙眼陰狠的瞪著麵前的男子,從他的表情裏,不難看出他的心腸歹毒。
“相公,求你把孩子還給我。”床上的婦人跪撲下來,扯著男子的衣角哭著祈求。
“哼。”那男子冷哼的睨了她一眼:“聽花娘說,這可是你和王希的野種,不是我的血脈啊。”
“不,不是的,她是你的孩子啊老爺。”婦人聽男子那樣說,頓時嚇得臉色發綠。
那所謂的花娘原本隻是一個妾侍,而她才是正真的夫人,卻不想自己不得寵,又隻生了一個女兒,那比得上花娘生下的兩兒一女來的金貴。
等自己好不容易又懷上了孩子,那花娘卻汙蔑她與人通奸,才害得她落魄到如此境地,而花娘本人卻坐上了原本屬於她的大夫人位置。
其實相公對自己通奸之事也是有所懷疑的,卻奈何又生了個女兒。
這對一向重男輕女的相公來說,無疑是最惱火的事了。
“狡辯。”男子怒吼一聲,踹開了腳邊的婦人,抬手將若悠高高的舉起,看那動作竟是要將她活活摔死。
那男子的原本打算是。。。
若這次生了兒子,他便細查通奸的事,畢竟是兒子,馬虎不得。
若是生了女兒,直接摔死便可,懶得去查,費力不說,還丟人。
若悠被舉在半空,驚悚的瞪大了眼,什麽個情況?
好不容易從怨鬼變成了人,大氣都沒喘幾口就又要把她摔成怨鬼麽?
不待這麽玩人的!
“不要啊。”
見男子將若悠脫手而出,夫人望著在半空中急速下落的嬰兒,嘶聲哭喊,聲嘶力竭。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那之前被甩在一旁的四歲女童,一個飛身撲了過來,剛好用背脊墊住了落下來的若悠。
兩聲悶哼過後,若悠與那女童,同時疼的暈死過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若悠好不容易消失的怨念又湧了上來,暗暗發狠。
此仇,她必雙倍回報。
中年男子用餘光睨了眼地上生死不明的兩個女兒,冷哼一聲,也懶得再管,摔袖轉身離去,那筆直的背影堅挺不厄,好似剛剛並不是摔死了自己的女兒,而是做了一件豐功偉績一般。
“萩兒,孩子。”婦人踉蹌的撲向地上生死不明的兩具弱小身軀,一手抱一個,哭得痛徹心扉,回腸九轉。
若悠仿佛要脫離軀體的靈魂憂傷的望著那婦人,心裏悶悶的,說不上是什麽感覺,隻是那一刻,她無比的同情那摟著孩子,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
難為天下父母心,作為母親的她,隻怕現在也是生不如死了吧。
然而,隨著若悠脫離出來的靈魂越多,她的怨念就越大,微微一個錯愕過後,便欲哭無淚的發現,自己又要變成那萬劫不複的冤魂厲鬼了。
慢慢的,足以撐破軀體的怨念再次將她控製,眼眸又變的猩紅,咯咯一聲陰笑,毒害人的心思又升了起來。
可是,不等她有所作為,天空一聲悶雷響起,她又懨懨的被劈到了嬰兒的軀體裏。
強烈的電流竄遍全身,她帶著滔天怒意的虛幻靈魂體漸漸變得扭曲,若悠最後仰天一聲怒吼 :\"這到底是在玩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