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孽與債（中）
公孫燕這邊，平原已經一片焦黑，卻不見其火，那乾草燒炙之音卻猶在耳旁。
公孫燕雙腿開叉坐在原地，眼神獃滯的目視遠方。
六道劍靈，逍遙在後，鼓掌，拍手，恨不得叫聲好。
或許是見怨火不夠旺了，特意掐住女主的後頸，在其耳旁，悄聲說道：「快啊，快想像自己在地獄里。」
怨火開始變的明滅可見，轉而成了鮮紅得地獄業火，這一同湧出來的，還有逍遙自身的孽火。
沒空管這焚身業火，逍遙對天喊著，「出來啊！出來啊！溟湟！」
這一聲聲怒吼，只得到了空寂的迴響。
公孫燕也被拽入了更深層的幻境。
畫面一轉，公孫玄夜正在營帳中閉眸打盹。
忽然驚醒，剛巧陌玄鈺端著一碗熱湯進來。
急忙放至短桌上，撫著她的額頭，「蓮，你做噩夢了嗎？」 首發域名ｍ.bqge。org
「無事，先吃飯吧。」公孫玄夜用筷子攪了攪青色的湯，又拌了拌流著血水的小肉，於是乎緩緩放下手中碗筷。
「怎麼了菜不合你胃口嗎？」
陌玄鈺滿臉期待的神情。
玄夜將阿陌摟在懷裡，「比起那可口的飯菜，我更喜歡做那菜的人。」
玄夜輕輕在阿陌小扇子般的耳朵上，吻了一下。
陌玄鈺不停撲閃著耳扇，臉已經埋在了玄夜柔軟的懷中去。
琉璃國，建築通體像大海一般的蔚藍之色，瓷器磚瓦更是五花八門。
前不久，在得蘆平傳來的信中，玄夜得知了，皇上的目地是，琉璃國的鎮國之寶，瀚海通天戟，也是鮫人一族的至聖之物。
此次，她想不損一兵一卒，順便帶陌玄鈺尋親，當然，若能與那琉璃國國王談攏，自然是皆大歡喜。
以玄夜德君的身份，十分順利的，就見到了琉璃國國王，只不過過程十分不悅。
國王粗黑臉，胖圓的身材，唯一能看出他是鮫人的特徵，就是所剩無幾的頭皮上，還尚留少許鱗片。
玄夜先是談起瀚海通天戟的事，他要求玄夜做他的妃子，這自然是絕無可能之事。
后又說起，陌玄鈺親人之事，竟還有欲行不軌之意。
玄夜差點沒忍住，想立馬斬了他的衝動。
當場下了戰書，約明日兵戈相見。
第二日，琉璃國城池上，一位英眉俊臉，藍發碧袍之人，注視著城池外浩浩蕩蕩的大軍。
高聲喊道：「昨日，玄夜將軍與那地痞流氓，可私會的痛快？！」
軍中，玄夜身戴赤龍伏虎鎧，手握一桿，腥夜披月槍，只踏兩步，便縱身來到城池前。
「琉璃國王，好算計！派一地痞流氓噁心我。」
玄夜長槍直指，城池上的琉璃國王。
琉璃國王，用他那似龍爪的手，擺出一個禁聲的「噓！」
「我們琉璃國，能存活至今，靠的不是兵，是術和計，我們的聖物，可不是你們凡人能染指的。」
琉璃國王一揮手，城池像是活過來一般，竟自動向群山中移去。
軍中士氣大盛，在他們眼裡，這法術雖然厲害，卻也被他們嚇的用來逃跑而已。
玄夜修過數年道行，這其中的玄機，一時半會，她也無從得知。
周圍很快就瀰漫出了，一些白霧，一開始還好，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已然不對勁。
玄夜看向周圍攏合起的大山，琉璃國王的聲音在回蕩。
「我要你五萬大軍，盡損我落陰谷中。」
話音剛落，霧中開始，若隱若現的出現一些，不知名的怪物，軍中不斷有人折損。
玄夜在不停思考對策，他們如何中術的？這是幻覺？
可鮮血四濺的溫熱，是那般真實。
城未移，山在動，玄夜只能得出此結論。
由於考慮到，開戰的風險，昨天她將陌玄鈺，留在了琉璃城中一處客棧，自己則便衣溜回軍中，便想在攻城后，第一時間去找她，卻不想，此時還有奇效。
「拿長信鳥來！」
玄夜一聲喝下，底下拿來一隻青梢白羽鳥，掏出一絹玄鈺常用的絲帕，給長信鳥嗅了一次，放出。
「全軍聽令！，結鬼繩衝鋒陣，隨我者，可活命！」
玄夜嘶聲吼道。
在這濃霧中，也只有她開鬼眼，才能看清。
出霧后，盡折一萬兵馬，可謂損殘重。
「通知下去，全軍撤退，回楚國稟報楚王，伐北失利，玄夜德君沉戟琉璃，日後也不要打琉璃國的主意。」
玄夜交代完后，就獨自一人，騎馬奔向，琉璃國的方向。
琉璃國王正坐城池上喝茶，見玄夜單槍匹馬殺來，心裡樂開了花。
他高站城上，出言嘲諷道：「我未出一兵，收你五萬兵馬，好一個不敗玄夜德，不過爾爾！」
「我隻身一人，你也不敢放我進城，你這國外也徒有虛名。」
玄夜在打量著，如何進城，不用想，都知道這詭異的建築有問題，既是自己布的落陰谷霧陣。
卻對陣內詳情，一無所知，除非，他這陣是祖上傳下來的，他只會簡單的開啟。
琉璃國王，端起荼杯，吁了一口熱氣，「沒錯，我是不敢放你進來，那又如何？」
公孫玄夜騎著馬，來回溜達著蹄子，心中思慮不斷。
「我猜你，琉璃國內無一神魂境美女，我仍神魂十重破道期，若在我的同意之下，靈魂都可與人苟合，我將自身獻上，可敢放我入城否？」
這話還真引起了琉璃國王，胯下反應，手指不停敲打在城牆上。
「傳令下去，放她進來！」
最終琉璃國王敲定主意，所以未體驗過的快樂，總是那樣勾人。
眼見城門大開，玄夜策馬長驅直入，直奔陌玄鈺所在的客棧。
一處客棧內，陌玄鈺此時正坐在床沿，思量著，玄夜幾時趕來接她。
只聽外面傳來幾聲，談話和上樓的聲音。
客棧老闆：「幾位客官，可是在尋一位藍扇耳，魚鱗腮的女鮫人？」
陌生的聲音：「是啊，那個女娃娃，害我們在楚國的分部，全軍覆沒，店老闆要是知道消息，我們有重賞。」
客棧老闆：「哎呦呦！我還真知道，來來來，就在這樓上。」
陌玄鈺小腳一蹬，愁慮萬千，這擺明就是沖她來，叫她的如何不驚，屋內也沒有可供藏身的地方。
門外的腳步停下了，推了下門，幸好屋內有一木門栓，擋著，那精悍男子見推不開門，開始用身體硬頂。
不超三下，門就被撞倒了。
店老闆一臉，肉疼之色，敢情不是自己物什，次次用全力啊。
「放心，能給你的獎賞只多不少。」
這陌生人畫大餅，那是張口就來。
得見屋中坐著的，妙齡少女，特徵也完全一致，他才放下心來。
玄鈺耳朵打抖，心裡慌恐不安。
只聽空中傳來一聲巨吼，「兇相—鬼滅！」
屋頂開了一個洞，馬匹和玄夜全身閃爍著鬼火，出現在屋中。
馬兒直接兩后踢，一腳一個把他倆踹出，兩人形牆坑。
玄夜向玄鈺伸出一隻手，「公主，我來遲了！」
房頂的陽光傾泄，沐浴著玄夜的英姿和一臉高傲的戰馬……
玄鈺接過玄夜的手，嘻聲道：「我的將軍，我回去還給你做飯吃。」
玄夜放聲大笑，「好，這次我等你。」
城門被重把守，又有術法相加，想出去，只能另尋它路。
城池上，一摘星長袍之人，手拉蓄弓，正瞄準著，逃跑的兩人。
琉璃國王有些不忍，「先生，可否只是打殘，留她一命？」
雲長蘇只是瞟了他一眼，便又開始瞄準。
玄夜尋著人流與兵力最少的地方突破。
不知不覺中，竟來到一處宏偉的雕像下，此雕像刻的不是人，而是一把戟。
四處也無退路，玄夜也想到一法子，這雕像頂是城中最高之處。
她還有一項技能鬼翼，可使馬匹展開，可乘風飛行一段的翅膀。
問題是必須先上去，鬼翼也有時間艱制，一天也只能用一次，問題就在這。
「我幫你們。」
一段聲音在玄夜心中響起，玄夜向四周看去，卻不見其人。
「我這是靈魂傳音，看不到我人，是沒用的，我有三顆可攀牆的丹藥，你馬匹喂下可踏牆而上，你們服下，可避免不穩，而掉下來，只要你回去，答應我，永不再征琉璃國。」
三顆紫色丹藥從暗中飛出，玄夜接住后，此時也不得不信，當即二人一馬服下。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二人一馬在雕像奔騰，琉璃國王現在才著急起來。
「先生，還猶豫什麼？射她，快射她呀！」
說來也怪，雲長蘇反而不急了，放下弓，端起茶品了品。
只留琉璃國王，一臉怨怒。
玄夜他們也來到了，雕像頂端，伸手觸雲，也不為過。
剛給戰馬，展開鬼翼，一聲箭鳴，長嘯而來。
玄夜翻身下馬，斜站著，準備打掉箭矢，沒想到，箭矢就是沖她來的，連續不斷的箭矢襲來。
讓她寸步難行，「帶她先走！」
戰馬很具靈性，似能聽懂玄夜所說，展開鬼翼，不一會兒，就出現在了城門外。
玄鈺下馬，焦急的催促道：「你快回去救你家主人啊！」
鬼翼已經開逐漸潰散，很顯然飛不起來了。
被打落的箭，很快幻化成其它兵器，重新飛上來，與玄夜拼殺。
戰馬見情況不妙，打算背負玄鈺離開，四肢驟然發軟。
趕忙，聞了聞自己的蹄子，把剛吞下的丹藥，乾嘔了出來，順便給玄鈺聞了下……
玄夜這邊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勁，可是她沒時間，催吐。
每擋一下，進攻，手上力便削一分，她放棄了抵抗，極目遠眺，對已逃出困境的玄鈺靈魂傳音道。
「無人識我玄夜的珍寶啊，你可不要讓人，再發現嘍。」
玄鈺迴轉過頭，玄夜向她微笑揮手。
此時，那些重新化作兵器，一擁而上。
玄鈺瞳孔震顫，哽咽的半天說不出話。
戟上掛著一身，千瘡百孔的屍體，嘴角的微笑，隨風飄揚的纓紅綢帶，跌落的長槍，她死前似乎沒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