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商場偶遇

  麒麟中學所在的主幹道上，離學校大概一公里多處有個益郡商場，商場的一樓是沃爾瑪，負一樓是小吃街，三個小夥伴決定去吃小吃，吃完正好可以逛逛商場。

  她們沒有乘坐公交，慢悠悠地向商場走去。

  周五，下班回家的上班族，放學回家的學生們，讓整個街道顯得擁擠而熱鬧。商場門口也是進進出出的人，她們沒有進正門，徑直從旁邊的樓梯去了負一樓，孫曼冰想吃刀削麵，石菲寒想吃燒烤，問李芸潔，她只說都行，天還沒有完全黑，她們最後決定，要不就先逛逛，等晚點再吃燒烤。

  石菲寒跑去買了三杯大大的奶茶，三個人互相攙著手，就乘著直梯上了商場二樓。

  「哎呀，我爸爸月底生日，我想給他買件禮物。」石菲寒突然說道。

  「哦，那走吧，三樓是男裝。」孫曼冰指了指電梯口的指示牌，說道，「你想買什麼？」

  「無非就是皮帶，錢夾，襯衣，領帶，隨便挑一個吧。」

  「皮具在一樓，要不要先去一樓？」剛走到扶梯，孫曼冰好像突然想到一樣，站住問道。

  「無所謂了，買什麼都一樣，懶得下去，走吧。」

  相比於二樓的熱鬧，三樓顯得很冷清，人也寥寥無幾，只有售貨員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或聊著天。

  「咦，這條格子領帶不錯。」石菲寒看著李芸潔正拿在手裡端詳的領帶，過來說道，李芸潔笑了笑，把領帶遞給石菲寒。 記住網址ｈｔtｐ://ｍ.bqge。org

  「曼冰，你過來看看這個怎麼樣？」石菲寒對著在另一邊看西服的孫曼冰喊道。

  「嗯，還可以。」

  「那就買這條了。」

  「你，不再看看對比下？」

  「男人的物品，款式就那點，沒什麼好對比的。」

  「你好，打完折380，我們今天搞活動，再加140就可以拿兩條，看您需不需要。」營業員接過石菲寒遞過的卡，甜美的聲音傳了出來。

  「不需要，哦，等等，你們兩個要不要？孫叔生日好像過了，芸潔，你要不要給叔叔帶一條？」

  「我……」李芸潔臉有點紅，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父親12月初生日，也沒多久了，長這麼大，她似乎還從來沒給父親送過禮物，不過父親一直在工地打工，領帶也用不到，但和所有女孩一樣，她也希望看到父親精精神神的樣子，她第一眼看到的那條紅色綢緞面上面被藍色線條畫出格子的領帶，她也很喜歡。只是，這領帶的價格實在太高了，折算下來260元，相當於她一個月的生活費。

  「我不要了。」

  「好，那就一條吧。」石菲寒對營業員說。

  「我加一條吧，就同款。」孫曼冰說道。

  「你不是不要嗎？」

  「我送舅舅。」

  買領帶沒耽擱多少時間，孫曼冰看了下時間，七點不到，問現在去吃燒烤還是再逛逛。

  「走啦，二樓，繼續逛。」

  「咦，曼冰，你看前面那是不是龍柔啊？」

  順著石菲寒的方向，孫曼冰看到一個大概四十歲，穿著長款白大衣，頭髮高高盤起，打扮入時的女人正指著一件黑大衣示意旁邊的男孩子去試。

  男孩子雖然背對著他們，但孫曼冰和石菲寒都看出來了，他就是龍柔。

  孫曼冰使勁地回憶著，這張化著精緻妝容的面孔，原來曾經是那麼好看，她的和善，微笑都是發自內心的。可是為什麼，孫曼冰第一次見到的雖然是年長了幾歲的她，卻和現在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人，哪怕再善良，對於不喜歡的人，終究會不自覺地流露出刻意隱藏著的一面。

  「那是龍柔的媽媽嗎？眉眼中有點像，好年輕啊。」石菲寒說。

  「應該是吧。」孫曼冰淡淡地說。

  「怎麼了，你好像有點不高興。」

  「沒有啊，去二樓吧。」

  李芸潔又望了望龍柔，再看看孫曼冰沒有任何錶情的臉，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索性就隨她們去二樓了。

  「挺奇怪的，我上次看到龍柔和他爸爸在街邊吃面，他爸爸看上去很滄桑，穿得也很邋遢，怎麼他媽媽看上去這麼有錢呢？」石菲寒還在琢磨著這事。

  「……」

  「會不會是他爸媽離婚了？」

  「對，很有可能，芸潔說的對。」石菲寒打了個響指，眉頭舒展，似乎解開了一個天大的心結。

  「這是人家的家事，你們議論這些幹什麼呢？我有點餓，要不我們去吃飯吧。」

  「再逛逛嘛，我想買雙鞋。」

  孫曼冰機械地走著，眼前浮現的還是第一次見龍柔母親時她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那時，她大學畢業沒多久，父親被人陷害，公司也跨了，整天躲避著各種討債的人，母親整天愁眉苦臉，每次給她打電話就是哭，日子一度窘迫更兼心累，屋漏偏逢連夜雨，陌生的城市，冷門專業畢業的她，找工作又屢屢碰壁。是龍柔一直陪著她，鼓勵著她，安慰著她，最終終於覓得一份專業對口的工作，漂泊的心也算安定了下來。

  戀愛多年，兩個都有建一個新家的想法，龍柔的父親她很早就見過，龍柔沒有提及過母親，孫曼冰也不好問。誰知那年的五一放假期間，龍柔說想帶她見見他母親，他說，母親在上海，開著一家美容院，無論怎樣，他應該讓她知道他要結婚了。

  孫曼冰給未來的准婆婆買了絲巾，手鐲，兩個於2號的下午見到了那個不怒自威的女人。

  孫曼冰手足無措地放著禮物，說著見面的客套話。那女人用眼睛瞟了孫曼冰一眼，客氣又面無表情地倒著茶。

  「你爸媽做什麼的？」

  「……我爸爸公司倒閉了，媽媽在打零工。」

  「你有沒有其他兄弟姐妹？」

  「……有個弟弟。」孫曼冰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缺乏底氣過，每一個問句都如同尖刀深深刺在自己心上，但又不得不做出回答。

  「我想讓龍柔來上海發展，你願意嗎？」女人吹著茶，問道。

  「我什麼時候說要去上海了？」龍柔站起來，含著怒氣問道。

  「你別激動，媽是為你好，上海科技領域發達，對你以後的發展有幫助，至於以後安家，房子的問題你不用操心。」

  「自以為是。」

  女人也不在意龍柔的沒大沒小，看了一眼孫曼冰，放下茶杯，問：「你是怎麼打算的？」

  孫曼冰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知道。」

  就是這次見面，龍柔的母親給孫曼冰留下了難以磨滅的不容易相處的印象，以致於多年以後，她還是很怕見到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