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醫院重生
2005年7月25日 C市第一人民醫院
孫曼冰慢慢睜開眼睛,環顧四周,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曼兒,曼兒,你醒了?」母親驚喜地放下手上的書,「護士,23床病人醒了。」
「媽?我,我怎麼會在醫院?凡起呢?羽然呢?」孫曼冰頭腦中還浮現著警察說的話,焦急地就要坐起來,可頭痛欲裂,根本翻不起來。
母親扶著她,抹著眼淚說:「你嚇死媽媽了,你整整昏迷了七天六夜啊。」
「媽,凡起和羽然呢?」孫曼冰焦急地問道。
「什麼凡起羽然?」媽媽摸著孫曼冰的額頭,「莫不是在說胡話。」
孫曼冰仰天嘆了一口氣,使勁地想著,又看看母親,仍然是十多年前的短髮,而且穿著短袖,她一瞬間覺得恍惚,揉了揉眼睛,問道:「媽,我手機呢?」
「手機車禍中摔壞了,你要給誰打,用媽媽的。」媽媽接過一個諾基亞。
孫曼冰一怔,不死心地按下了婆婆的電話,卻提示「您撥打的電話為空號」。
孫曼冰想到前陣子看過的穿越與重生劇,莫非,自己也重,生,了? 首發域名m.bqge。org
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後面跟著幾個護士,他年約三十,帶著金絲框眼睛,一副很斯文的樣子。
他溫和地問:「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孫曼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雖然消瘦,但那眉眼,那嘴型……
「嘩」,大腦中最後的畫面如開閘的流水噴涌而出,那個黑色的車牌號為川A-XXXXX的充電汽車,那個滿嘴酒氣撲上來的壯漢,那個拿著刀使勁捅著自己胸口的惡魔。
「啊」,孫曼冰一把推開眼前仔細取著自己頭部紗布的男人,頭又開始痛了,劇痛,她顧不上太多,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就朝醫生甩去。
醫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水杯被重重地打在額頭上,母親大吃一驚,疑惑地看著行為異常的孫曼冰,幾個護士抓住她,按在床上,打了一針鎮靜劑,孫曼冰才慢慢地安靜下來,並沉沉地睡去。
「劉醫生,實在對不住,這,這孩子到底怎麼了?」孫曼冰母親欠著身,歉意地說道。
「她腦部受到嚴重創傷,難以控制自己的言行是正常的。等過陣子恢復了就好了。」醫生大度地笑了笑,就出去了。
夢中,孫曼冰還在原來的家裡,教楊羽然認識漢語拼音,婆婆沒有接到警察電話,也沒有把電話給她,十點半,楊凡起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家,還給她帶了一盒榴槤糕點。
「他爸,曼兒醒了,你下班後過來吧。」
「醫生說下周一再做個檢查,如果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應該不影響開學。」
「好,好。」
孫曼冰迷迷糊糊聽到母親在給父親打電話,再次發現自己真的重生了,只是還不知道現在是哪一年,這個可惡的侵犯自己並殺害自己的禽獸,為什麼會是一名看上去斯文又有涵養的醫生?只是不知道凡起的屍體到哪去了,公公婆婆以及可愛的兒子羽然現在又怎麼樣了。
「兒子,我……」孫曼冰在夢中大哭起來,卻不知淚水已經浸濕了枕頭,母親攬著她的肩膀,眼淚奪眶而出:「我苦命的孩子……」
孫曼冰再次醒來,已是下午五點多。她從母親口中得知現在是2005年,那麼她現在是17歲。她不再大呼大叫,冷靜地坐在病床上,吃著稀飯,想著以後該怎麼做。
那個惡魔固然要讓他付出血的代價,但不是現在,現在,她得抓住老天給的這次機會,讓自己真正活一次,為自己。以前,她懵懵懂懂地走過青春年少,心懷夢想卻未曾為之努力過,她一向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聽從著他們的每一個安排,她愛一個人,卻因為自己內心幻想出的不般配而折磨他,刁難他,然後看著他被另一個女人搶走。
17歲,花兒一樣的年紀,她得過得像花兒一樣。
「曼兒。」
「曼冰,你終於醒了。」
孫曼冰抬頭一看,是父親和石菲寒——自己的發小加閨蜜。
石菲寒她穿著V領白T恤加牛仔褲,左邊耳朵上戴著兩個小耳環,脖子上戴著一根銀色的鏈子。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玻璃瓶,去洗手間接了點水,把一束百合花插在裡面,在夕陽印進來的餘暉下,玻璃瓶閃著金色的光,百合花也多了一一絲柔媚。
「看你瘦的。」石菲寒坐在病床邊,雙手捧著孫曼冰的臉頰,噘著嘴說,「不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
石菲寒大大咧咧,說完又覺得有點失言,忙換了話題。換作以前,孫曼冰會感動又心疼地擁抱她,可此刻,她卻有點漠然,她想到石菲寒是怎樣心機,怎樣耍弄她,怎樣把龍柔從她身邊奪走。聞著石菲寒剛洗過的短髮上散發出的淡淡的清香味,孫曼冰冷笑道:「你又怎麼知道我有沒有死過呢?」
「曼冰,你……」石菲寒被孫曼冰的冷漠搞得摸不著頭腦,孫曼冰父親說:「曼兒,怎麼說話呢,這可是你石叔家的菲寒啊,你不記得了嗎?」
孫曼冰為自己的沉不住氣感到懊惱,只是,她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不懂得掩飾情緒的人,可是要想重新開闢一條生活軌跡,她就必須有所改變,這個改變,得先從控制情緒開始。
「對不起,菲寒。」石菲寒拉了拉孫曼冰的手,低聲說道。
「嗨,沒事沒事,跟我客氣啥呀?」
「對了,曼冰,忘了告訴你,分班表已經出來了,我們兩個都在1班,看吧,我們兩個這輩子都分不開了。」
「哎呀,那敢情好。我還擔心曼冰以後下晚自習一個人走夜路呢,你們兩個作伴,我就放心了。」孫曼冰母親笑著說。
孫曼冰有點作嘔,但終於忍住,有個事實她不得不承認,就是此刻的石菲寒,對自己是真心的,她不能用她以後的所作所為來否定她的現在。
人,總是要變的,或迫於環境,或迫於內心,就像自己,你就敢說自己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嗎?你就能保證自己永遠保持著善良嗎?如果自己真是一個什麼都不計較的人,為什麼會對那個醫生恨得咬牙切齒,為什麼又會怠慢昔日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