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趙姨
飯菜紛紛被端上桌，趙叔先夾起一塊紅燒肉嚐了嚐：“肥而不膩，口感不錯。李傾你小子太有福氣，小瑜不僅人美心善，做飯也這麽好吃。”
趙叔雖然不知道趙瑜是什麽趙家千金小姐，但衝著她身上那股子靈氣，隻是單純欣賞這個善良又能幹的女孩。
“謝謝趙叔誇獎。”李傾桌子底下握緊趙瑜纖細手指，口中含糊說道：“我也覺得自己挺幸運的。”
趙瑜覺得沒什麽大事不過是被人誇獎了幾句，李傾卻坐不住得臉頰開始發紅像是煮熟的龍蝦一般。
“來，快些吃菜。”趙叔給李傾趙瑜二人分別夾了些菜，生怕二人在他麵前太過拘謹，不能好好吃飯。
菜肴吃到一半，趙瑜忽然抬頭注意到趙姨盯著李傾不知道在出神想些什麽，就用手肘捅李傾兩下示意他做點什麽。
李傾抬頭望向趙姨迷茫而又憔悴的眼神，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便伸手夾了塊黃瓜放趙姨碗裏，他記得趙姨特地去偷黃瓜應該是喜歡吃這個吧。
隻見趙姨呆呆看著自己碗裏那塊醃黃瓜，沒過多久臉頰開始抽搐，她一雙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鮮血一樣，猛地將碗打碎，瓷片四處飛濺，大家都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
李傾和趙瑜拿著筷子的手僵硬不動，倒是趙叔緩緩停下筷子，從飯桌上走下來到趙姨身邊耐心地撫摸她顫抖肩膀，口中語氣溫柔：“老婆子，不要在地上坐著，快點起來，地上涼。”
他輕輕拿起趙姨摁在瓷片渣裏血肉模糊的手，鮮血汩汩順著手指滴落在地上，宛如綻放一朵朵鮮美妖豔的花瓣。
趙叔耐心地從口袋裏拿出一瓶藥，倒出幾粒放在趙姨嘴中哄她吃下。藥丸療效不錯，趙姨神情恢複到比較正常的樣子。
趙叔從房間裏拿出醫藥箱，取出紗布碘酒小心翼翼給趙姨包紮著劃出血洞一直流血的傷口。
一切完成就緒，被打斷的飯局得以繼續進行，隻是趙姨仍一個人悶悶地坐在角落裏吃飯。
李傾自發奮勇上去清掃狼藉的地麵，隻是正在打掃時趙姨忽然衝過來一把抱住他，口中喊道：“兒子，我的好兒子，你終於回來了，媽媽快想死你了。”
“趙姨你認錯了，我不是你兒子……”李傾一愣下意思開口道，想抽出身子，卻被趙姨抱得更緊。
“你不要離開，我每天做夢都會夢見你……媽媽對不起你……”趙姨說著話眼淚奪眶而出一滴滴滑落臉頰，那神情隻是一個母親對兒子深深的思念之情。
“老婆子你認錯了人，他不是我們的小兒子，他隻是，隻是長得像一些而已……”趙叔在一旁眼神裏閃著悲痛的光，神情一片痛處。
原來時間並不能讓一切被撫平，隻是那些傷口會永遠地停留在一個角落，如果再次想起，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李傾想再次動作卻被趙瑜按住了身子，兩人默契相視，李傾忽然語氣柔和對趙姨說道：“是，我回來了，這麽多年我也很想你。”
“媽媽。”
這兩個字猶如千萬斤重石頭壓垮趙姨最後的眼淚河堤，淚水不受控製湧出來滴落在地上。
趙姨忍不住用最大力氣緊緊的抱住李傾的身體，企圖這樣做對方就不會離她遠去。
趙叔站在一旁望著老伴心中一片苦澀，他何嚐不知自己的心結同樣是老婆子的心結，這一心結埋藏在心中長達五年，無人能夠化解，任憑時間衝刷也無法忘卻。
趙瑜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紅，她別過去眼睛不再去看，因為他們都知道趙姨真正那個小兒子已經永遠離開他們，他去往了天堂，可能會化作塵埃守護在他們身邊也說不一定。
眼下隻能讓李傾暫時充當趙姨小兒子來撫平一下趙姨激動情緒，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她希望趙姨可以永遠活在這個謊言裏不曾知道真相。
“媽媽，抱著時間久了我有些餓，我們先吃飯可以麽？”李傾提出建議，有些老人年齡大消化係統退化，必須要按時定點好好吃飯才能保證健康身體長命百歲。
趙姨恍恍惚惚抬起頭看向李傾的英俊臉龐，伸手想要撫過他的眼睛卻又害怕這是一場突如其來易碎的夢，隻能手呆呆停留在半空中。
李傾一把抓住趙姨，溫暖有力的大手包裹住長滿老人斑，骨節腫大關節炎嚴重的手掌，輕輕拉著她走到餐桌上：“我們先吃點東西，我就坐在你身邊不會離開的，您放心。”
趙姨先開始並不放心，落座在餐桌上便三兩次回頭看向李傾，像是時時刻刻確認對方不會離開，那副沒有安全感害怕失去的模樣深深觸動了李傾的心靈。
等到成功將老婆子哄睡到床上休息後，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讓你們見笑了，老婆子有時會突然來這麽一遭，肯定嚇著你們了吧。”趙叔說話有些歉意。原本是想讓他們來感激那天幫他找到老婆子下落，後來做東請二人到家來吃飯，卻要李傾和趙瑜自己下廚做飯。
那也就罷了，眼下還趕上老婆子神智有些問題鬧了些不好看的事，如果不是趙叔久經沙場臉皮鍛煉出一些厚度，真的想為兩名客人賠禮道歉要他們改日再來。
“怎麽會，人之常情，我和李傾都能理解，趙姨做飯手藝很好，我下次還想來吃呢。”趙瑜善良的開口化解尷尬氛圍。
她知道趙姨是神經遭受了打擊出現問題，才會這樣間接性神誌不清甚至胡亂作為，這些都是人老之後要慢慢麵對的事，我們作為兒女應當有足夠耐心去接受和開導他們，因為誰都會有老去死亡的那一天。
“既然你們都這麽說了，那下次一定要再來。”
“一定一定。”李傾夾起一塊排骨放進嘴裏，語氣滿足：“這排骨燒得肥而不膩，入口即化，簡直比我媽做得要好吃多了。”
李傾開玩笑說道，不過馬彩霞做的飯口味也是不錯，總之他都很喜歡。
“你這麽說，小心阿姨待會兒聽到說你的不是。”趙瑜打趣道。
氣氛重新輕鬆起來，一頓飯吃過後，趙叔邀請兩人到自己的書房一睹藏品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