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主人傻瓜（4）
老奶奶一臉得意地笑，彷彿是在告訴孫女什麼叫姜還是老的辣。
寧萌說：「這是一家解憂屋，是一家只要付出報酬就可以為你實現心愿的店。所以說如果你有心愿的話在這裡許下是可以實現的。」
女孩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寧萌說：「真的可以嗎？」
寧萌說：「當然可以，要不做下來聊吧。」說著把女孩帶向委託人常坐的那張沙發。
明熙在她身後稍微拉了拉寧萌的衣角，壓低聲音說：「現在還要接生意嗎？巨人那邊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寧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沒事兒，反正現在巨人也沒來，閑著也是閑著，多實現一份心愿就多一份收入呢。」
寧萌過去的時候女孩已經坐在那裡了。她看著女孩，這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姑娘的眉眼間帶著一種猶豫中的希望，分不出是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這姑娘大概是長時間沒洗頭的原因不停地撓著頭皮，寧萌看了都有些替她疼。
可不知為什麼，寧萌看她竟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可她心裡知道，她絕對不認識她。
寧萌問：「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說說你的心愿。」
姑娘答非所問，說：「我以前是做文案工作的，不過我現在是自由工作者，平時畫點插畫，寫點軟文什麼的。我和我奶奶一起生活。」
寧萌點點頭，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姑娘說：「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還好，我這些收入足夠養活我自己，可是現在我和我奶奶在一起生活，尤其是奶奶的監控狀況是現在這樣，我就沒辦法再讓自己隨心所欲了。」
寧萌從後面的對話內容中知道她為什麼覺得眼前這姑娘和自己有些像了。這大概就是同類之間的惺惺相惜了。
姑娘在很小的時候，她的父母就離異了，這就使得她只能和自己的奶奶相依為命，也正是因為這樣，奶奶成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關心的人。姑娘從小就喜歡畫畫，小小年紀就在書畫大會上屢次獲獎，她一直想成為一個畫家，可是因為家庭條件有限，沒法繼續深造，只好早早輟學賺錢貼補家用。
只是姑娘從未放棄過想成為畫家的心愿。她在業餘時間給雜誌社供稿，在網頁上連載連載漫畫也算是小有名氣。最後她乾脆辭職不做，成為了一個全職的漫畫家。
寧萌說：「你有固定的讀者，固定的收入，聽上去也不錯的。」
姑娘說：「是啊，如果是我一個人聽上去還不錯。可是我還有奶奶。奶奶每個月吃的葯就要幾千塊，還有其他的一些治療費用。這麼多的費用加在一起讓我不得不再找一份工作。」
「也好。一份全職工作再加上一份兼職工作，雙份收入也是個保證。」
「所以我投遞了簡歷。」
老奶奶一直看著姑娘，希望她繼續說下去。
姑娘大概是在奶奶渴望的眼神下表現的有些驚慌，她不得不繼續說出她心中的想法。
「有公司找我面試，可是我不喜歡那些工作。」
「比如？」
「銷售、行政之類，我真的不喜歡這些工作。我還是想畫畫，一直畫下去。」
「那就應聘繪畫方面的工作，比如說漫畫工作室或者美工編輯之類的。」
姑娘慘淡地笑了下，不過那樣子似乎比哭還要難看，說：「可是他們不要我。」
聽到這兒，老奶奶拍了姑娘的後背一下說：「他們不要你，奶奶要你。奶奶覺得你畫的東西是世界上最美的畫。」
姑娘趕著扶著奶奶再次坐下說：「奶奶，你乖乖地在這裡等著，我在談正經事呢。」
寧萌問：「所以你有什麼心愿嗎？」
姑娘搖了搖頭說：「沒有。」
奶奶卻不樂意了，說：「別聽她胡說，她有心愿。前幾天有一家公司給她打電話了，讓她去做設計，可是她後來不去了，說是那家公司太好了，她感覺自己應聘不上，所以就不去了。還沒去怎麼知道自己應聘不上呢，這沒出息的東西。」
姑娘拉著奶奶說：「好了，奶奶，快走吧，人家聽我說了這麼半天的話已經是很耽誤時間了，您就別在這兒繼續耽誤人家的時間了。走吧，回家，回家。」
老奶奶的力氣當然沒小姑娘大，幾下子就被姑娘拉走了。
老奶奶邊走還邊嘟嘟囔地喊：「你就是有願望，你有願望，你希望可以一直畫畫，你希望你有面對未知的勇氣，你就是不說而已。」
老奶奶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格外清晰，任何人都看不出她有一絲絲老年痴獃的跡象。
寧萌雖說不知道老年痴獃這件事是不是間隙性的，只是老奶奶說的最後那句話她聽得格外的清晰。120
「你希望你有面對未知的勇氣。」
寧萌自言自語重複著這句話。
有人面對未知是充滿期待的，總想過去看看那是什麼；而有人未知卻是恐懼的，因為不知道未來將會發生什麼，所以充滿了恐懼。
或許前者有著不諳世事的樂觀，後者有著充滿謹慎的悲觀。說不上誰好誰壞。
可寧萌知道自己屬於後者。
她自從來到解憂屋以後，呈現在她面前的就是充滿著未知的世界，她一直在將信將疑看著前面。她見到了太多從未見到的東西，也遇到了太多她想都沒想過的苦難。她一步一步走到現在，與其說是自己的選擇，不如說是有人在推著她一般。
就算現在想停下，也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寧萌再次念道了一遍。
「你希望你有面對未知的勇氣。」
明熙並未說話，只是靜靜地擦著手裡的杯子。當他舉起杯子對準寧萌的時候，他從杯子里看到了另外的身影。
一瞬間的功夫他就站到寧萌的身前了，很無奈地說：「不要走神兒，免得被抓去。」
面前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看上去很面熟，就像在哪裡見過。
女的那個護舞著手裡的菜籃子，說：「才離開這麼一會兒就不認識我了？」
這個動作立刻讓寧萌記起來了，這是葛瑞的父母，可是他們不是巨人嗎？怎麼身形這麼普通了？
寧萌說：「你們怎麼變小了？」
葛瑞的父親說：「不變小怎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來找你啊。」說著揮舞著拳頭就過來了。
寧萌對這個招式太過熟悉，當時他就是用這兩個鐵鎚一般的拳頭砸在了那個並不無辜的司機的腦袋上。寧萌可不想讓自己也腦漿迸裂，趕緊向後退去。
葛瑞的父親一個重拳砸下來，一張好好的紅木桌子連同上面的文件瞬間都變成了碎片。只不過在幾分鐘前，寧萌還在那桌子上記錄著她一天的記錄。
葛瑞的母親忽然大哭起來，喊道：「我的小寶兒啊，就是中了你們的奸計才丟了性命啊。」
原來，在寧萌被直升飛機接走以後，葛瑞就已經佔用了那個司機的身體，而司機因為已經被帶到另一個世界去了，並沒有多餘的靈魂分給原有屬於葛瑞的身體。
當寧萌從葛瑞的父親手中溜走以後，葛瑞的父母再去看箱子里的時候，這個時候葛瑞已經是一具空殼了。親眼見到自己的孩子死了是誰都不能接受的事情，更何況「兇手」還跑了，這更讓他們的憤怒到達了極致。
葛瑞的父母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仇人，為他們的兒子報仇，自然，他們就找到了寧萌。
「你們怎麼變小了？」寧萌又問了一遍，怕是他們不明白一般，接著補充道：「用了什麼方法變小了？」
葛瑞的母親抽噎道：「是啊，要是小寶兒早一點知道這個方法，他也就不會來這個地方受你們矇騙了。」
寧萌瞪著像是在問：「是不是你乾的？」
明熙的眼神告訴她說：「當然不是我，我沒這個本事。」
寧萌記得明熙曾經告訴過她，巨人是沒辦法憑藉自身的能力改變自己身形的，如果要改變身形只能帶來另一個生命和本身的死亡。寧萌清晰地看到，她眼前的兩人除了身材大小有改變以外別的沒有任何變化，看上去就像是按照同比例縮小了一般。
明熙如果說得是對的，在巨人身上絕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除非……
寧萌瞬間抽出金鑰匙化成的金劍，向著二人輕輕一揮，接著冷笑道：「果然……」
接著，從二人的身上升起了一股黑煙，緊接著，二人的面貌不僅變了，而且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就像葛瑞那時候一樣。
更讓寧萌驚訝的是，他們二人的樣子正是從解憂屋剛剛走出去的那一堆祖孫的模樣。
那個患了老年痴獃的奶奶和那個猶豫著要不要去那家心儀的公司面試的小姑娘。
「他們兩個死了？」寧萌是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葛瑞的媽媽手裡的菜籃子也變成了大棒子，想著寧萌劈頭蓋臉就砸過來，叫嚷道：「明知故問！」
眼看那大棒子就要砸到寧萌的頭頂，只聽「咔嚓」一聲，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
從寧萌的頭頂流下了紅色的涓涓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