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主人探險(5)
「我不配。」
「不配?不配給她幸福嗎?」
「是啊,你猜對了。」
「她怎麼想呢。」
「她走的那天哭了,」男孩的臉上劃過一絲悲傷,繼續說:「她只是不知道現在她痛過以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長痛不如短痛嗎?」
「對。」
寧萌冷笑道:「對什麼對,自以為是。」
「你說什麼?」
「我說你自以為是。自己以為和喜歡的女孩子分手就是給她幸福,其實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內心作祟。她在的時候你的心裡就已經開始痛了吧,因為她的存在你開心了一陣。現在她走了,你的心又開始痛了,對不對?」
吉他男孩瞪大了眼睛看著寧萌說:「你怎麼知道?」
「猜的。」
「那你還猜的真准。」
「你的歌里寫著呢,」寧萌說:「你得抑鬱症了吧。」她終於用了這個詞。
男孩沉默了一陣后,才說:「是啊,很早以前就檢查出來了。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
「看得出來,你在努力了。」
寧萌看到那張剛才還堆滿垃圾的矮桌上放著一個本子,在垃圾都清理乾淨以後終於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她不小心,當然也是故意的,瞄到了日記本子上寫得內容:
「5月3日晴
又是個大晴天,我不太喜歡晴天。比起晴天我更喜歡細雨綿綿。
她的生日。她在今天走的。是我趕她走的。
難受的蟲子已經在我的心裡爬了很久了。我每次看到太陽升起的時候都在告訴自己今天一定要開心,可是每次都事與願違。當太陽落下的時候我似乎輕鬆了一些,慶幸自己又度過了一天。
她走的時候,我出去轉了轉。花開了一些,草也綠了,一切是多麼的欣欣向榮。我想我應該開心了。可我仍舊不開心。當然,這和她的離開有關係。可怕的是,她沒離開的時候我依舊這樣不開心。所以我讓他離開了。
我很想愛我看到的一切,我很想擁抱這個世界,可是,我無能為力。
我看到窗口的時候都會告訴自己,一定要再堅持一下,只要再堅持一下或許明天就有新的希望,明天就會看到新的東西了。我一次又一次堅持下來了,可是一天又一天,仍舊是老樣子。
希望明天的我還活著,那樣我就可繼續記錄了,畢竟這個本子還沒用完呢,這是個很好的本子。」
寧萌看的太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子已經歪斜到一邊了。
「看完了嗎?」
吉他男孩的突然發問弄得寧萌一陣緊張。
「看完了,對不起。」寧萌還想解釋點什麼,可是卻什麼也沒說了。
吉他男孩說:「就是在那天,我寫了那首歌,你剛剛聽到的那首歌。」
「她是你心裡的光,你親手把那道光趕走了。」
「那是為了她好。」
「她也這麼想的嗎?」
「她一定這麼想的。」
「你問過她?」
「不用問,我了解她。」
寧萌有些看不上吉他男孩的自以為是,說:「沒有問過就以為她這麼想的話也太武斷了點。」
「她一定是這麼想的。」吉他男孩又重複了一遍,可這句話似乎不是給寧萌聽的而是給他自己聽的。
「去問問她吧。」
「不要。」
「為什麼?」
「問了也是一樣的答案。」
「你在害怕,對嗎?」寧萌決定出點很招,她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她冒險一試,她隱隱約約事情能成,她把這個叫做女人的直覺。
「笑話,我怕什麼?」吉他男孩惱羞成怒了。
「你怕你問過的結果和你想的不一樣,或者說和你想的一樣。」
吉他男孩沉默了。
寧萌說:「或許你可以不用問她,只是見見她就好了。」
又過了很久,久到寧萌都有些瞌睡了的時候,男孩終於開口了。
「我想見她。」
「好。」
寧萌從口袋裡拿出金鑰匙,她將做一次她從未做過的事情。既然金鑰匙什麼都可以變,那也就是說……
寧萌將金鑰匙拋在了地上。2018
就在那一瞬間,房間里出現了另一個人,正是寧萌剛才在照片里看到的那個女孩。
「你怎麼在這兒?」
「我怎麼在這兒?」
吉他男孩和女孩異口同聲問。
不過女孩多問了一句。
「她是誰?」
寧萌看到女孩圓圓的臉蛋已經微微漲紅了,立刻說:「我只是路過,路過而已。」
女孩似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說:「你是上門服務的心理老師嗎?」
寧萌連忙點頭說:「算是算是,他剛才說他想見你,所以你就來了。」
女孩對這種聽上去玄而又玄的事情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對男孩說:「你又想讓我回來了?你看看,這都過去多久了,都過去兩個多月了。」
吉他男孩此時已經當寧萌是空氣了,當然這正是寧萌想要的,說:「我想見你。」
「對呀,我就來了,」女孩故意賭氣說:「所以我就是那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唄。」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吉他男孩有些著急了。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吉他男孩摸了摸自己自己心臟的位置,說:「我這裡還是很疼。」
女孩將自己的手覆蓋在吉他男孩的手上說:「所以我才來呀。」
寧萌知道,現在是該她消失的時候了。
寧萌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吉他男孩在他創作的那首歌後面加了一句歌詞「門鈴未響,你卻來了」。
他的心或許會一直疼上一段時間,不過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解藥了。
寧萌離開男孩的房間的那一刻,手中再次握緊了金鑰匙。她不知道剛才那個女孩是怎麼出現在吉他男孩面前的,或許是「傳送」,或許是「變得」,可是不管怎麼樣,她又回來了,至於別的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黑玫瑰正在花壇里向一條小狗一樣刨土,好像在專心致志地觀察著什麼,見寧萌來了以後立刻拋棄了那一堆土而跑向寧萌,說:「你終於回來了,等得我都煩死了。」
寧萌拿出乾淨的紙巾給她擦了擦手說:「又吃了多少噪音回來,吃飽了嗎?」
「吃飽了。旁邊有個公園,我可喜歡那裡面的音樂了。」
寧萌想起那些公園裡所謂的「音樂」就渾身起雞皮疙瘩,說:「吃飽了就好。顧麥把你們交給我之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一定要好好給你們喂噪音。」
「那當然,我可是尊貴的客人。」
寧萌將已髒了的紙巾丟在垃圾箱里,說:「還能聽到嗎?你說的那個讓你消化不良的噪音。」
「我尋找食物從來不是靠聽的,我的耳朵可聽不到我的食物。」
「那就是感覺,或者是其他的什麼,總之還有嗎?」
「還有啊,不過少多了,看來你要好好清理一下廚房了。」
寧萌已經對這個說法很滿意了。
「現在去哪?」黑玫瑰問。
寧萌說:「找明熙。」
「要去找那些臭男人嗎?我可不是那種離開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嚮往。」
「我們去幫幫他們,他們或許搞不定。」
「那我懂了,那些笨蛋沒有我們真的不行。跟我走。」
「你知道在哪?」寧萌本打算給明熙打個電話的,畢竟現在明熙已經懂得如何使用智能手機了。黑玫瑰這樣一說,寧萌倒是有些不大不小的驚訝。
黑玫瑰又擺出那種不可一世的架勢說道:「當然知道了。在地下。」
「地下?」
「對呀,在人類稱之為地心的地方。」
「所以你也能聽到黑炭頭聽到的東西了?也就是說黑炭頭並沒找錯,只是找了另外的方向而已?」
「那當然。」
寧萌忽然覺得,「笨蛋一樣的人」並不是只有「臭男人」而已,她也是其中之一。
那個寧萌聽不到的「噪音」對她而言完全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現在她除了相信黑玫瑰沒有其他的辦法。介於黑玫瑰剛才找到的吉他男孩表現還不錯,寧萌對黑玫瑰吊著的心漸漸放鬆了。
黑玫瑰除了對噪音感興趣,對一些小玩意也感興趣。
她像很多人類的女孩子一樣會被街邊的小玩意和小零食吸引,可是又不見得一定要把玩或者吃了,只是在買下的那一瞬間很高興就是了。
當然她似乎並不懂得付錢的規矩,往往拿了東西就走,寧萌只能跟在後面付錢。她在心裡一筆一筆的記賬,她要在顧麥來的時候將今天對黑玫瑰的所有縱容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
當黑玫瑰逛夠了以後,忽然從頭髮上取出一根簪子。那根簪子就像是她的頭髮和臉色一樣烏黑油亮。在黑玫瑰拿下這隻簪子以前寧萌從未注意過還有這樣一根簪子,就像路上的人從未注意過黑玫瑰與眾不同一樣。
「你是做到的?」寧萌問。
「什麼怎麼做到的?」
「我沒有歧視的意思,」寧萌解釋道:「我是說你怎麼讓路上的那些人不發現你的不同的?畢竟你和那些人類太不相同了。」
「在他們眼裡我沒什麼不同。」
寧萌的眼睛里充滿著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