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主人悅母（3）

  還不等寧萌細細看自己這副已經變化了的身體，眼前的女子便輕啟薄唇，說：「萌萌，好久不見，都已經是個大姑娘的樣子了。」

  寧萌見眼前的女子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之處，可又和水月那種像是同自己複製粘貼的又不完全一樣。她好像對眼前之人有一種天然的親近之感。

  寧萌說：「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那位女子面容年輕，周身透著一股英氣，可對待寧萌的時候卻是帶了一點笨拙的慈愛。她似乎很想上前，可並未動彈，只說：「我是你娘，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媽媽。」

  寧萌說：「我對父母的印象不多了，據說是在事故中出事所以離開了。你有九條金色的尾巴，應該是狐族的統帥吧。」

  女子笑得更溫柔了，說：「萌萌知道一些事了吧，只是還不願承認對吧。」

  寧萌承認女子戳中了她的心事，可是知道不代表要接受啊。她問：「寧櫻是不是我的外婆？」

  女子想了想說：「從某種層面來說，她是。不過準確的說她又不是。」

  寧萌說：「我這是在夢裡吧。夢裡做什麼是不是都不會作數？」

  女子點了點頭。

  寧萌說：「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關於我身世的事情？」

  女子反問：「你準備知道了嗎？」

  寧萌說不上自己有沒有準備好，只是直覺告訴她，如果她不趁著這個機會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之謎的話，她以後一定會後悔。

  她點了點頭說：「我想知道。」

  女子說：「血脈相連，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在夢裡，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話音剛落，寧萌腳下忽然懸空，接著掉進了一個大坑裡，她大叫救命，不一會來了幾個穿著宮裝的人。

  此時，她的腦中再次出現了那個女子的聲音「在夢裡，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寧萌再一看自己身上也是一身華麗的古代衣裳，便大概猜出她在用做夢的方式來體驗那位女子的生命歷程了。

  「本以為是個獵物，想不到是個姑娘。」

  幾個人手裡拿著弓箭強弩之類，正在仔仔細細觀察著寧萌。寧萌被看得有點不舒服，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困在動物園裡供人看的動物，心裡不得不佩服王帥帥竟然吃飯和候機都能忍得住鏡頭對著懟臉拍。

  「這裡好歹也算皇家獵場，平民百姓怎麼能入內？」

  「都是看著咱家公子不得勢，管理不嚴，放了百姓進來唄。還是救了這個姑娘出來，交給公子處置吧。」

  就這樣幾個人七手八腳將寧萌救了起來，帶到了那個「公子」身邊。通過那位公子的衣著和旁人的對話，寧萌大概猜出現在正處於秦朝，準確的說是戰國末期，畢竟秦始皇還沒統一天下。她眼前的這位公子是秦始皇眾多兒子中的一個，當然不是史書上記載的那個兩個，應該是在秦二世登基以後被屠殺了的一個。想來也是個短命鬼嘍。

  那位公子帶了寧萌回去，每天就養在府里，閑的時候聽寧萌說些他從未聽過的鄉野之事。此時的寧萌只不過是在精神層面佔據著這位被救女子的身體，一言一行完全不受自主，完全就是一個親歷過程中的旁觀者。

  後來那位公子為她找了個侍女，只叫「寧氏」，別的再無消息了。

  再後來就是宮廷劇里常有的橋段，皇家的公子救了貧民的女兒，兩人自然而然就走在了一起。再後來，女子十月懷胎誕下一女嬰，女子就不知去向。那女嬰被送給公子一個無所出的妾室撫養，也就成了郡主。

  寧萌如夢方醒，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女嬰就是我？」

  女子點點頭說：「正是。當年我離開靈山遊歷人間，那晚喝了點酒，又恰逢月圓之夜法力最弱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落入了人類設置的捕獸陷阱里。後來就為那位公子所救才有了後面的事。」

  「月圓之夜，法力最弱？那不是半妖之類才有的設定嗎？我聽明熙他們說你是什麼狐族的統帥，也會有弱點。」

  「當然了，要是沒有弱點豈不是天下無敵。要是天下無敵沒了天敵豈不是要大亂了。」

  寧萌細品，這話還有幾分哲學意味，看來狐族的統帥沒自己想象中那麼粗魯。

  寧萌又問：「那後來呢，後來你去哪了？」

  那女子伸了伸懶腰說：「後來我就四處遊歷去了。狐族的族人成日里讓我快快成親給他們留下繼承人，我想著繼承人也有了，而且是在人類的皇宮裡金尊玉貴的養著，總比跟著我強，就留你在皇宮住了。不過你放心，靈狐族平時沒什麼大事的，根本想不起來你，只不過聽說最近天狼族那邊又不安分，這次把你體內的狐血脈給激發出來了吧。」

  「等等，等等，」寧萌說：「你是說你生了孩子以後就跑了？」

  「額，算是吧。」

  「還真是天性放浪愛自由呢，」寧萌撇撇嘴繼續說：「那寧氏呢？外婆的祖先。」

  女子說：「我好歹也是個母親，雖說生個孩子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過我也不會真的不管啊。我走之前就交代寧氏世世代代都要由他們家的長女來照顧你，撫養你，所以到了現在應該就是叫櫻桃的那個小姑娘了。對了，她怎麼樣？」

  「她死了。」

  「人類的壽命還真是短暫啊。」

  寧萌又問：「那後來呢？」

  「什麼後來？」

  「你走以後呢？我怎麼長大的？還有按照你的說法我現在也有兩千多歲了，那我怎麼只有最近幾年讀大學的記憶，小時候的記憶也不過是斷斷續續的，還有兩千多年的記憶一點都有。另外，我印象中是我的父母出了意外才和外婆一起生活的，這些又是怎麼回事？」

  女子聽得都快睡著了，說：「哎呦喂，你問了這麼一長串我頭都大了。都說了我生下你沒過多久就走了啊。後面的事情哪裡知道。至於你為什麼沒有兩千多年的記憶，估計是年紀大了，記不起來了。」

  「你年紀不是更大，怎麼還能記得。」

  「這個嘛，」女子又想了想說：「那大概就是受了什麼刺激失憶了。現在不是有個東西叫電視嗎？那東西里不是總放著這樣的橋段。對，我看你一定是失憶了。」

  寧萌心想，還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真的呢，不過看樣子還這是個不靠譜的媽媽呢。不過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條線索也不能說放了就放了。

  「和我回解憂屋。」

  女子一臉疑惑，說：「你現在就在解憂屋啊，我不是就在你的夢裡，我已經在解憂屋了。」

  「我說是你和我一起生活在解憂屋。」

  「怎麼，想奉養我終老啊。」

  「對啊，我可是個孝順的孩子，你到解憂屋我好好奉養你。」

  女子的臉上現出欣慰的笑容，說：「萌萌，我的萌萌，真的是長大了呢。老媽從來沒照顧過你，沒想到你還願意奉養我。算了，有這麼句話就足夠了，至於奉養呢就算了，反正我現在也不需要了。」

  「我知道你是狐族的統帥天下無敵，在外面跑了那麼久，難道就不想體會一下家庭的溫暖嗎？」

  「想啊。」

  「那還啰嗦什麼。我希望我睡醒的時候你就已經在解憂屋了。」

  「不能了，因為我已經死掉了啊。」

  「死……死掉了？」

  女子的臉上劃過一絲落寞，說：「狐族的壽命很長，可是沒有一個種族的壽命是可以長到永恆的。別看我是一副青春少女的樣貌，實際上我都活了快一萬歲了，不過就在不到一百年前，我快滿一萬歲生日的時候沒什麼原因，就是到了年紀了，就死了。所以如果天狼族的那群傢伙來搗亂，就要靠你嘍，我可是樂得逍遙自在了呢。」

  「那你現在不是還能和我說話嗎？」

  「多虧了水月那個丫頭，把我的魂魄召集起來，讓我能在你的夢裡出現。那姑娘長得和你還真是像啊，不過再怎麼像我也能分辨出你才是我的女兒。你在人類中生活了這麼久當然愛著人類，愛著人類的城，可是也不要忘了，你的身體里留著狐族的血脈，那裡也是你的家，那裡的人也是你的族人，他們需要你。」

  女子說話的時候身體越來越虛化，碎成了無數的碎片一樣飄散在空中。

  寧萌追著那碎片想再問些什麼，可是她永遠也無法觸及到那些碎片。她追隨著那些碎片而去，她有種想跟著自己的母親一起離開的衝動。

  「寧萌？寧萌？」

  寧萌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明熙那張五官精緻可總是兇巴巴的臉。寧萌隨即用被子蓋住了頭，說：「別看，我還沒洗臉呢。」

  小白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過來，說：「我們是看你都快中午了還沒起床擔心你出事，這才過來的。現在好了，還成我們的不是了。汪」

  寧萌吐了吐舌頭，說：「就你多事，以後不准你進我房間。」

  小白放下換洗衣服出去，說：「多謝萌老闆照顧，外面的活兒就夠多了，您的內務以後就交給您親自處理嘍。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