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主人之幻(2)
他踏出了一步,為了他的妹妹,他要毀掉另一個人,這是一個哥哥該做的事情。
「陰雨天客人還真的少呢。」
寧萌看著窗外的雨,心情莫名其妙好起來了。她喜歡這樣的雨天,因為雨後總是可以晴空萬里。比起沐浴陽光,她更喜歡期待陽光。
明熙擦拭著手中的器物說:「既然那麼閑,去把地板擦了吧。」
自從小黑走後,寧萌忽然覺得解憂屋的工作多起來了。她懶懶地起來,拖了個拖布,極為不情願地開始拖著地板。
一滴,兩滴,三滴……
寧萌剛拖過的地板地上了雨滴。
寧萌順著雨滴向上看去,那是一把黑色的雨傘,接著是駕馭這把雨傘的瘦小男孩。男孩的眼神很堅定,那份堅定和他瘦小的身子與年紀都極為不符合。
寧萌忍不住想,今天還真是一個反轉的日子啊。
寧萌從男孩身上看不到任何濁氣或是仙氣,可又覺得男孩不像是普通的人類那麼簡單,
在解憂屋的這段時間寧萌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可是吃了不少虧的,這讓她至少懂得了一個道理,就是人不可貌相。
那個男孩穿著一身初中生的校服,齊耳的短髮,一副讓人看著就火大的黑框眼鏡,看上去就像學校里那種沉浸在自己世界裡面無法與人正常交流的那種天才或是白痴。在學生時代寧萌看到這種人一定會繞道而行,不過看到他以後寧萌卻有種不自覺的親近感。
難不成這傢伙和自己有什麼淵源?
不對,不是寧萌想與他親近,而是他在釋放一種信號,他在讓與他希望靠近他的人靠近他,而那些他不希望靠近的人則遠遠的離開他。
寧萌如猛然醒悟一般,用餘光打量了下四周。周圍漆黑一片,而在這片漆黑之中只有她和那個男孩。
「你是誰?」寧萌綳不住了,率先開口了。
「我是行行。」
行行?這是什麼奇怪的名字,聽這名字就不是好人。
寧萌說:「你到解憂屋做什麼?」
行行說:「指認殺人兇手。」
「殺人兇手?真是笑話,解憂屋裡的人都是守法公民,怎麼可能有人是殺人兇手。」
「那麼那是什麼?」
行行指著寧萌的手上。寧萌抬起右手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右手裡多了一把帶了血跡的刀,不僅如此她的雙手、身上、甚至臉上都滿是血跡。看上去像是……像是一個剛剛逃離兇案現場的兇手。
更可怕的是,在寧萌的腦海里忽然出現了一段回憶,那回憶分明在告訴她,就在剛剛,她悄悄走進了赤焰所在的客房,趁人不備,高高舉起這把刀,捅向了赤焰的胸膛,而且不止一次。
她連續捅了十幾刀直到確認赤焰再無還手之力已經死透了才放手。
寧萌趕緊扔了刀說:「這是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行行說:「如你所見,如你所想。你剛剛殺了那個叫赤焰的狐妖。你就是殺人兇手。」
寧萌提高了嗓門,吼道:「這不可能!我連殺雞都不敢,怎麼可能殺人!更何況我沒有理由殺他啊。他……他來解憂屋只是來休息養病的啊!」
行行說:「你有很多理由殺他。他要奪取仙珠,仙珠若有事你也要死,為了保命你可以殺他。他要對明熙不利,你喜歡明熙,為了保護明熙你也會殺他。他屢次來解憂屋搗亂,你為了保護解憂屋裡的人你更會殺他。有這麼多理由你難道還不會殺了他嗎?」
寧萌不知怎麼了,這個叫行行的男孩說出來的東西就像是一直刻在她腦子裡的想法,只不過是被人家先說出來而已。
寧萌覺得腦子裡像是一團亂麻一樣,根本理不清任何方向。她越想找出點線索腦子就越亂,腦子越亂就越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
行行說:「別著急,就算你承認自己殺了赤焰也不會有事。畢竟赤焰是一隻狐妖,你殺了他法律也不會找你麻煩,你最好的朋友桂雨月也會為你高興。你在乎的其他的那些人都會為此歡呼雀躍。」
忽然之間說寧萌沒有任何責任,寧萌竟然放鬆下來,問道:「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我就算殺了赤焰也沒關係?」
寧萌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話,可她現在想的便是她還要繼續留在解憂屋幫助明熙回天宮,千萬不能因為赤焰的事情而打擾了她的計劃啊。
「真的是這樣,」行行將一隻手放在寧萌的頭頂,就像是在洗禮的時候教父對信徒做的動作,說:「相信我吧,你殺了赤焰,但你沒有任何罪孽。你只要承認你殺了赤焰,你的罪孽就全部消失了。」
寧萌像是最虔誠的信徒一般單膝下跪,等著她眼前的人赦免她的罪孽。
行行的嘴角微微彎出了一個弧度,心想,解憂屋的主人也不過如此,任務完成的也太簡單了一些了。
就在寧萌的膝蓋要碰到地面的時候,她忽然站起來,若不是行行躲得快,寧萌的腦殼就要頂到他的下巴了。
寧萌一巴掌打開行行放在她頭上的手說:「才多大個孩子就開始學會說謊了,很有出息嘛。」
行行見寧萌突然變了神態,不像是被控制的樣子,說:「你剛才不是相信了嗎?現在怎麼了?」他又意識到自己被繞進去了,馬上擺出一副冷麵孔說:「趕緊跪下,向你的神祈求你寬恕你的罪孽!」
寧萌雙臂抱在胸前說:「向神祈求寬恕我的罪孽?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神嗎?罪孽?我的罪孽太多了,首先一項就是貪吃,不過我現在還不打算求任何人的寬恕,我想繼續貪吃下去。」
行行冷笑道:「我就知道解憂屋的主人不會那麼快就進入我的幻象的。」他向後跳了兩步擺出防禦姿勢。
寧萌依舊沒什麼動作,說:「你還真是高看我了,要是你早來一天我沒準就上套了。我是剛剛好用幻象解決了一個委託人的煩惱,你就來了。這不,就增長了技能,看得出你的那些伎倆了。不過,你幹嘛要說我殺了赤焰,這事和赤焰有關係嗎?」
行行說:「我只為了完成母親交代的任務,至於其他的與我無關。」接著從身後掏出幾個學生上學帶水的水壺一樣的東西向寧萌丟來。
寧萌心道,還真是小孩子啊,這麼幼稚。接著,她輕輕舉起拖布對著那幾個水壺戳去,說:「剛好給我投下拖布嘍。」
那幾個水壺與拖布相撞的瞬間紛紛碎裂,可是裡面的水沒有流出來,而是變成了一滴又一滴分散開來的小水珠。
那些水珠也不上也不下,就像是漂浮在空中靜止不動一樣。接著水珠又向著同一個方向聚集,直到全部聚集在寧萌的頭頂忽然散列開來。寧萌拿出金鑰匙,化成了金鐘罩將自己保護起來,那些水珠砸在金鐘罩上發出了噼噼啪啪的響聲。
當水珠落盡之時,寧萌收了金鐘罩說:「只是這樣的攻擊可是不夠哦,你姐姐還是你姐姐。」
行行說:「無知。」
話音剛落,寧萌忽然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濕潤了,就像剛下過雨的樣子,潮潮的,黏糊糊的,而自己就像是梅雨天里永遠曬不幹的衣服一樣,有些要發霉了的感覺。
那些「發霉」就一點一點向她靠近,接著侵入了她的身體、她的大腦、她的血液。她的一切!
行行說:「如果只是簡單的水珠攻擊我為什麼要費那麼多功夫?這些水珠可是一種可以讓人產生幻覺的毒素。因為性質太不穩定平時只能以水珠的方式來儲藏,只有當他們變成氣體的時候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好在你的金鑰匙夠強大,這些水珠觸碰到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氣體了。也慶幸你腦子夠笨,那麼快就放鬆了警惕。」
寧萌不覺得身體上有任何的疼痛之感,甚至她都不能準確地說出身體上有什麼變化。可她就是知道她的身體一定在哪裡出了什麼問題,而她無法解決那個問題。
她像是得了一種病,她哪裡都不疼不癢的,可是卻知道自己要完了。就算是最高明的醫生也檢查不出她身體到底有什麼疾病。
對了,那不是身體上的生理疾病,而是心理上的疾病。
她忽然覺得腦子一脹,那些她殺了赤焰的幻象就像記憶一樣儲存在她的腦子裡了,她根本不知道那些是真是假,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有一種殺人後的狂喜和擔憂。她一直在等著一個人,等著一個人對她的審判。
「現在,你願意跪下了嗎?」
面對行行的指令,寧萌腦子裡僅存的一點理智還在做最後的抗爭,可那點理智馬上被一片混亂吞噬。寧萌像是提線木偶一樣,彎下了她的膝蓋。
行行再次將手放在寧萌的頭上,說:「現在我赦免你殺了赤焰的罪孽,只要你願意向他最在意的人祈求原諒,你將得到寬恕。」
「他最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