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你喜歡什麽?
厲北宸一向尊重蘇晴空的選擇。
等蘇晴空結束了胡思亂想的時候,手心裏的水已從指間的縫隙中流出,最終沒剩下多少。
也許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會如此吧。
一片安靜之中,蘇晴空突然聽見了開門聲。
來人的腳步略微匆忙,顯然是看到燈光確認了蘇晴空的所在後,才徑直走到洗漱間的門口。
“怎麽起來了?”
是厲北宸。
蘇晴空放下手,轉頭對站在門口的他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做了個噩夢。”
沒有對蘇晴空的答案表態,厲北宸默默地上下打量了蘇晴空一陣後將目光落在蘇晴空的腳上,皺了下:眉:“怎麽又忘記穿鞋。”
他的語氣,又是這令人懷念的,要命的熟悉和親密。
因為厲北宸家中很多地方都鋪著柔軟的地毯,所以蘇晴空已經習慣了赤腳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雖然他總是讓蘇晴空穿上襪子,導致現在的蘇晴空一時還沒能完全改掉這個在他眼裏被慣壞了的習慣。
在蘇晴空晃神的時候,厲北宸已經直接走上前一把抱起蘇晴空,他寬厚的臂膀上,是蘇晴空眷戀的溫暖。
他將蘇晴空放回床上,又替蘇晴空把被子重新蓋好。
所有的動神情、動作都之前和照顧蘇晴空的時候一模一樣。
蘇晴空貪戀著這份溫柔,同時唾棄著就這樣乖乖繳械投降的自己。
做好一切後,厲北宸在床邊的椅子坐下,轉頭正對上蘇晴空的目光,他也沒問蘇晴空呆呆地在想什麽,隻是說:“再睡一會兒吧。”
蘇晴空本想說她其實毫無睡意,但看到他沒來得及整理的衣領和微亂的頭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蘇晴空不再繼續看他,側身看窗。
窗外,小徑旁的路燈還在亮著,幾隻飛蛾不知疲倦地向著那一點燈火固執撞去。
不知道為什麽,蘇晴空突然有些難過。
蘇晴空不該就這麽答應沈媛這個合同的。
蘇晴空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不在乎。
所以歸根究底,會犯胃病這件事還是蘇晴空的自作自受。
或者說,從踏進酒店的那一刻開始,蘇晴空就沒停止過自作自受。
這樣任性的蘇晴空,禦夜麟到底喜歡蘇晴空什麽。
原本消失的困意在反複回憶和自蘇晴空唾棄之中逐漸醞釀,在徹底被倦意席卷得意識模糊的時刻,蘇晴空下意識地呢喃出聲。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呢。”
回應蘇晴空的是一片寂靜。
也許厲北宸也睡著了吧。
出院的那天沒見到厲北宸,不過他還是派了李卓送蘇晴空回家。
李卓和蘇晴空解釋說,厲北宸去別省出差了。
其實他不用特地告訴蘇晴空,畢竟對他來說,現在的蘇晴空已經不再是需要匯報行蹤的厲北宸。
再者,其實厲北宸前一天臨走時就已經把這件事和蘇晴空說了。
這次住院後他對蘇晴空的態度和之前毫無差別,讓蘇晴空不禁懷疑那所謂的恐嚇信隻是蘇晴空做的一個夢。
說來可笑,雖然蘇晴空已認清自己還沒有放下厲北宸這個事實,但在他麵前卻不允許自己露出一絲一毫的不安,不敢問他的問題,在現下隻有李卓的場合,下意識地就問了出口。
“他一個人去出差,這次不帶你?”
不得不說,那個恐嚇信,蘇晴空還是上心了。
李卓愣了一下,大概也沒想到蘇晴空會問關於厲北宸的事情——因為蘇晴空已經很久沒有主動提起過他了。
“啊,對啊,厲總說這次的事他一個人就可以解決,再加上……”李卓透過車內後視鏡裏給了蘇晴空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他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嘛。”
更重要的任務,接她嗎?
那他為什麽不自己來?
蘇晴空知道這想法很任性,就像很久以前蘇晴空就知道厲北宸不僅僅是她的人,他是華瑞的總裁,掌控著無數家公司的運作經營,他的很忙不是敷衍。
可有的時候,人一旦習慣了某種特殊對待,就很難再戒掉,還會把這種特殊當做習以為
蘇晴空習慣了厲北宸在蘇晴空需要的時候一個電話就會出現,蘇晴空習慣了厲北宸在蘇晴空難過的時候會立刻抱著蘇晴空安慰,蘇晴空習慣了他在蘇晴空任性的時候說一句“笨蛋,這種玩笑不要說”。
蘇晴空太過習慣,所以一旦這種特殊發生了意外,就會讓蘇晴空動搖。
一段花邊的新聞、一個沒接的電話、一封恐嚇信……
於是順理成章,似乎厲北宸對她的感情,在無數次不安下簡單得像一個玩笑。
“他……最近還是很忙嗎?”
聽到蘇晴空的問題,李卓露出“我就知道你要問”的了然神情。
“忙啊,怎麽不忙!”剛好在等紅燈,李卓點頭的同時還騰出手來猛地在方向盤上一拍,像個捍衛厲北宸形象的使者:“但是李總再忙也不會忘了我來接你啊!”
“可我總是惹事。”
“惹事了又怎樣,你見過哪個男友對女友像厲總對你這麽體貼的?”李卓反問。
蘇晴空沒法回答他,因為對此蘇晴空自己也沒能想明白。
見蘇晴空不應聲,李卓繼續用肯定的語氣道:“那就說明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啊。”
可能嗎。
其實蘇晴空心裏有個隱隱的念頭,奢望著他還把蘇晴空當做親密的戀人,又反複否認,如果他還這樣想,為什麽恐嚇信說的那麽信誓旦旦……
也許等厲北宸出差回來,蘇晴空該和他談談。
……
打開家門的時候蘇晴空被驚訝到了。
因為恐嚇信後的頹喪和這一陣子的忙碌,蘇晴空已經很久沒有收拾房間,自己都不太好意思直視亂糟糟的厲北宸的書房了。
但此時屋內幹淨亮潔,原本堆積在四處的文件按照類別整齊地擺放在桌子的角落,原本隨處亂丟的散裝零食也安安靜靜地躺在紙箱裏。
院子裏上,塞進洗衣機裏洗完了卻遲遲未晾的衣服在衣架上隨風晃著,一條銀色的領帶參雜其中,格外突兀一那是厲北宸之前摘下的,蘇晴空原本想洗幹淨再還給他。
走進臥室,許久未疊的被子平整地壓在床單上方,金色的陽光透過通風的窗戶灑落在上麵,方方正正的一整塊,像高級廚師做的戚風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