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他恨自己為什麽那麽懦弱,那麽無能,連給自己女友報仇的能力都沒有。
現在,得到王家滿門被滅的消息,他開心了,釋然了!
女兒,那個小惡魔死了,王家滿門被滅了,蒼天有眼啊!”
一間狹窄的廉租房裏,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激動地叫了起來,這麽多年來,那雙早已黯淡的眼睛第一次射出如此熱切的光。
案桌上,正擺放著一張黑白遺照,照片裏是一個容顏清麗的少女,正是那個被王宏飛孫子殺害的女老師。
孩子她媽,老天有眼啊!王家終於覆滅了!”
天城精神病院裏,一個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闖入了一間病房,興奮地大叫了起來。
病床上,一個穿著病號服,神情呆滯的中年婦女竟破天荒地笑了。
她的手裏,一直捧著一張照片。
照片裏,是一個十歲左右,天真爛漫的女孩子。
那是女兒毀容前的照片!
但凡被王家迫害過的人,無不歡聲雷動。
但上流社會,卻像是發生了山呼海嘯般的震動。
江南省廟堂之上,所有和王家有關係,哪怕隻是吃過一頓飯,喝過一次酒的小人物,都出事了。
要麽主動辭職,要麽被京師禦史台帶走調查,有的甚至直接被剝去官服,換上囚衣,鋃鐺入獄。
但凡有些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這絕不是巧合。
方家別墅。
方震霆靜靜地靠在床邊的枕頭上,保養得纖塵不染的手指輕輕劃過手機的液晶屏幕,彈出的頭條新聞裏,一個個鮮活的大字宛若幽靈般撲入他的眼球裏,讓其腦海中的每一根神經都產生了一種震顫的感覺。
他的麵色漸漸地由紅變白,最後變成鐵青。
王婉梅則在一旁嚎啕大哭,幾近崩潰。
這是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王家好歹也是天城中的百年世家,怎麽居然在一夜之間,讓夏軍給滅了滿門呢?究竟是誰?是誰擅自調動夏軍,幹出這等罪惡的勾當?這分明是公報私仇,我要到省府去問個明白?”
臉上的高檔脂粉已被眼淚衝刷得七零八落,原本整齊的五官以極大的幅度扭曲了起來,雙目通紅,頭發散亂,宛若恐怖片中猙獰的女鬼。
你去了省府也沒有用,現在連市井百姓,販夫走卒都知道,江南省廟堂上但凡和王家有一點關係的人都被撩到了,包括你哥哥那個身為江南省提督的小舅子,也在昨晚辭去了所有職務,未取毫厘安置費用,拒絕一切專業安排,淨身離開了夏軍。”方震霆沉聲道。
什麽?”王婉梅驚呼一聲,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了地上。
難道我們王家真的完了嗎?
目光中充滿了憤怒,不甘與怨毒。
東城區,文家別墅。
看著手機屏幕上彈出的一條條新聞,凝視著照片裏那已經化為廢墟的王家別墅,文家主文成山不由悲憤交加,左手拳頭緊緊地握在一起,良久方才鬆開。
他和王家都是利益來往,與大多數人交集並不深,所以,即便是那些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應該有絲毫痛心。
可王家夫人文芬芳可是他的親妹妹,從小兄妹倆感情很好,在他生病的時候,文芬芳端著熱騰騰的燕窩粥來到他床前,一口一口得喂給他吃。
救命啊!救命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聲淒慘的呼救聲傳來,那是一個個年輕女子驚慌失措的大叫。
不要跑!不要跑!你們都是我的玩具!我的玩具!”
一個呆滯,癡傻的男聲也隨之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陣皮鞭抽打人體的啪啪聲。
三個年輕的女傭正光著腳四處亂跑。
追在她們後麵的,是一個衣冠楚楚,卻頭發淩亂的年輕男子。
他的手裏正拿著一根雞毛撣子,追著三個女傭不停地抽打。
啪!一個跑得稍慢的女傭被他一鞭子抽到了肩膀上,當場大叫了起來。
好玩!好玩!真是太好玩了!”他癡癡地笑著,粘糊的唾液不停地從口中流出,目光戲謔而殘忍。
他正是文家的傻子少爺文正豪,不光腦子有問題,而且有著嚴重的暴力傾向,鞭笞下人,是他的日常,不少女傭都曾被他活活打死。
曾管家,把正豪少爺帶下去,別讓他在這丟人現眼的了!”文成山突然吼了一聲。
為了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他簡直操碎了心。
無論求了多少名醫,花了多少錢,都硬是治不好文正豪的病。
本想讓方家的私生女嫁給他衝衝喜,卻沒想到那個方雪瑩竟是個貞潔烈女,在新婚之夜從三十三層樓上跳下,喜沒衝成,反而平添了一股晦氣!
文正豪受到了刺激,那瘋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變本加厲,隔三差五就發作一次,每發作起來,不是大哭大鬧,就是變著法子地淩虐女傭。
唉!我就這麽一個兒子,我百年之後,文家偌大的家業該交給誰呢?”
想到這裏,文成山不由得長聲歎息。
杜家花園。
落英繽紛,草長鶯飛。
杜泰來蹲坐於高大古樸的涼亭之下,在輕輕抿了一口鐵觀音茶水之後,便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張天成老弟嗎?我是杜泰來。”
原來是杜兄啊?什麽風把你吹來了?這麽久沒來電話,我還以為你把我這個老同學給忘了呢。”手機的另一端傳來了一個戲謔,卻不乏威嚴的聲音。
風吹過,不時還傳來聲聲球杆擊打球體的響聲,顯然,那個正在和他通電話的人在打著高爾夫球。
我一介草民,沒事哪敢叨擾你這個江南布政使大人。”
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和你之間隻有同窗之誼,沒有官民之分。”
哈哈哈!沒想到你雖在廟堂上身居要職,卻還記得我們當年的情分。”
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你當我張文來是薄情寡義,見利忘義之人嗎?”
既如此,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但說無妨。”
事情是這樣的.……杜泰來旋即將有關王家被滅的疑惑與震恐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泰來老弟,這件事情我所知道的,和你知道得差不多。”
什麽?你身為江南布政使,掌管一省之庶政,竟然也這般毫不知情,省府中那些被撩到的人物都是你的屬下吧?他們難道真的隻是因為那些原因被查辦的?”杜泰來難以置信地道。
我沒有得到任何通知,京師禦史台就直接來了人,說他們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就全都給帶走了,緊接著就被摘掉了頂上烏紗,有的甚至被送進了班房,大夏的權壇你懂的,混跡廟堂的人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兩袖清風,上頭當真嚴查,要想沒有問題,除非是傳說中的包龍圖,海忠介。”張文來無奈地歎道。
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內情嗎?那些個被查辦的人全都是和王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杜泰來一字字地問,深邃的眼眸裏不時時綻放出明滅可見的寒光。。
我當然知道,這不可能隻是單純地整頓吏治那麽簡單,但我的級別還夠不著了解京師方麵的隱情,倒是有小道消息說,江南省來了個大人物,王家是因為得罪了他才被滅門的,所以,你最好當心點。”說完這句話,張文來便掛斷了電話。
大人物,究竟是什麽樣的大人物?”杜泰來不由冥思苦想,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球也隨之轉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