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從攻下東洲,她們的兵力就分散了。
不然如何會久攻宋嬰不下?
皇城蠢蠢欲動,段彥也想坐收漁翁之利,兩方人馬都各自試探,不輕易冒險。
就像上次,任邢跟李家青幫等剛去支援,段彥跟皇城就聞訊而動,伺機遠洲兵力薄弱,打算攻其不備,兩路兵馬只能回守。
寧安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想著去王家坐一坐。
王家表叔娶得那個武將家閨女,他們一家子幾兄弟現在都跟她在一起守著遠洲與定洲邊界。
這次她回來,他們都留在邊界守著,寧安去王家也是想著問問用不用幫著捎點東西帶走,她不日就要回去了。
裝了一馬車東西,寧安就回去了。
一路上都在想,如果她們能攻下皇宮,這局勢就可以變一變了。
這事不能讓陳睿跟任家父子知道,要悄悄進行,他們三人攻打皇城不為皇位,只想重塑朝堂,她絕對不會給別人做嫁衣。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大家注意力都在宋嬰那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皇城。 首發域名m.bqge。org
這樣就需要李家他們配合了,李家守在遠洲跟巨陽洲邊界,讓他們假意叫戰,吸引兵力,她這邊才好動手。
想到這,寧安迅速跟父親聊了聊「陳睿跟任家父子有私心,所以我想趁機攻打皇城,爹您給李家去個信,讓他們配合我。」
寧父沉吟半晌,說到「咱們一開始只為自保,皇位誰做都一樣,如今爹也這麼告訴你,不可太執著。」
「咱們如今不進則退,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咱們這塊風水好地,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寧安不知道這樣逼著她爹對不對,她爹包括整個世家,都沒有爭霸天下的心。
就連陳睿跟任家父子也是一樣,他們都覺得平定起義軍,在清君側就算功德圓滿。
但寧安知道,不可能這麼簡單,皇帝會甘心看著身邊側卧這一頭猛虎嗎?
如果是她,她一定千方百計除掉讓她睡卧不安的人。
不管這個皇帝是誰做,但一定要是她們這邊的人,寧家也好,沈家也好,李家也好,王家也好……只要是跟他們一條心的。
她願意卸甲歸田,跟父母過安生日子。
寧父最終還是給李家去了信,事到如今,已經不是他們想和平就能和平相處的了。
新帝三年冬,宋嬰與寧家為首的世家僵持不下,呈一觸即發之勢。
與此同時,李家他們大軍壓境,意圖攻打巨陽洲,段彥聞訊也想分一杯羹,也起兵壓境巨陽洲。
巨陽洲兵力不足,像定洲求援,定洲支援十萬兵馬,餘二十萬兵馬。
但巨陽洲這幾年征戰已經損失了不少兵馬,十萬兵馬杯水車薪。
巨陽洲主將死守,定洲緊急加派十萬兵馬,此時定洲只餘十萬兵馬。
寧安趁機帶領二十萬兵馬直搗黃龍,殺入皇城,斬新帝,坑殺皇宮上上下下宮人,一個不留。
皇室宗親各自奔逃,寧安派人追殺,勢有斬草除根之意。
等寧安佔領皇城以後,派去的巨陽洲主將迅速返回,被寧安在半路攔殺。
聽聞寧安攻下皇城,起義軍呈三面圍攻巨陽洲,巨陽洲死不投降,抗爭到底,主將力竭戰死。
至此,以寧家為首的世家,已有東洲,遠洲,定洲,巨陽洲一半土地。
段彥佔領了巨陽洲另一半土地,宋嬰還是在代洲不動。
還未等寧安安頓好皇城,陳睿跟任烈還有寧祖父,寧父,幾個世家家主,包括王家沈家李家李大鏢局等人匆匆趕到。
「皇帝以死,應儘快另立新帝。」整個皇宮議事殿空曠曠的,沈外祖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每個人耳中。
陳睿神色莫辨,讓人看不出是什麼想法,正是如此,寧安也是越來越不放心他,這人忠君愛國,忠的卻不是救了他一命的寧家,而是剛剛滅國的宋家。
「確實應該儘快立新帝,不知大家可有什麼意見?」寧祖父面色如常的說,好似這個皇位跟他家沒關係,也不是她孫女打下來的。
眾人心思各異,默不作聲。
寧安就坐在上面看著眾人的表情,此時她的心裡很冷靜。
宋嬰跟段彥是一定要打的,不過現在看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而任家父子不知道是什麼想法,畢竟是她殺了宋家上上下下親族奴僕上萬人。
陳睿她已經不想繼續留了,她甚至怕有一天陳睿跟火九一樣,會在關鍵時刻從背後捅她一刀。
陳睿還真沒有這種想法,但他確實想到了寧安會容不下她,因為這麼多年,他當夫子,從來教的都是忠君。
哪怕寧安不愛聽,他也會說上幾句,意圖扭正寧安的想法,直到現在也是想讓她為國平亂。
但是皇帝已經死了,他也做不出為皇帝報仇的事,只不過心有感慨罷了。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天。
任烈父子在被貶,韓明將軍被殺,任家全族被滅那一刻,任邢就已經對皇族沒什麼感情了,皇位誰做他也不關心。
任烈是你讓他殺皇帝,他不會去做,但皇位更替,他還會守著邊境,說他死腦筋也不是,可能在他心裡忠義是一件無比重要的事。
而忠義兩難全,他不殺皇帝,皇帝也因他而死,他心中有愧,不是對宋家皇位的愧疚,而是自己對心裡忠義的愧疚。
跟他們三人不同的是世家眾人,都很贊同立新皇。
而這新皇人選,就要慎重考慮了,世家多少都有姻親,寧家不對皇位動心,不代表別人不會。
就連陳睿祖上,為了權利,都能違背家規。
在整個江山在手,你可以指點天下的時候,你的心境是會變。
道德的界限都會模糊,心裡的底線也在逐漸減少,在那種一言讓人活,一言定人死的權利中,沒有人可以保持理智。
寧父看了一圈說到「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攻打段彥跟宋嬰,戰事未停,還不到享富貴的時候。」
「言霖說的對,不過既然定洲已經收復,還是要安排人來這主持大局。」一位家主提議到。
此時在皇城腳下紮根,以後的好處可是不斷,不過寧家並沒有搬過來的意思,包括王家沈家都是,決定留在遠洲。
而李家邊境那邊的兵馬,直接推進駐紮到巨陽洲,寧安也從定洲趕到巨陽洲與他們匯合。
兵線推進后,幾路兵馬匯合,直壓段彥大軍,宋嬰聽聞世家那邊要攻打段彥,連忙過去支援。
如果段彥被滅,他就是瓮中之鱉,他必須要與段彥聯合抵抗世家大軍。
任烈看到宋嬰異動,也大軍壓境,攻打宋嬰。
晉末帝死後三年,晉朝一統。
正直春日,陽光明媚,千花盛開,寧安再一次回到了當初她住的小院。
如今世家將軍等等,正在為立新帝爭吵不休,她也樂的躲個清閑。
而且快到了她及笄的日子,雖然她沒有嫁人的念頭,但家裡人很著急,有種生怕她嫁不出去的樣子。
寧安不想關心誰登基,反正她不想登基,當皇帝沒什麼好的,她也不會治理國家,也不會處理國事。
她當個將軍挺好的,有兵有人,不管誰當皇帝想要動她都要想一想。
「小姐,小姐,楚家過來提親了,來說的是楚家嫡子,楚璟。」紅玉超跑邊喊,滿頭大汗的。
「哪個楚家?我怎麼沒聽說過?」這晉朝的世家,寧安不說全認識,也基本都聽說過。
「前一品公爵,楚家。」紅玉擦了擦汗,忙回道。
寧安挑了挑眉毛「前一品?」
紅玉小話癆上線「楚家是世襲的公爵,但晉末帝死後,就沒落了,現在新帝未定,自然想交好咱們。
奴婢聽說,這位楚璟曾經是晉朝的第一公子,才華出眾,風度翩翩。
當時在晉朝可謂風流一時,驚艷了不少閨秀,但不知為何沒有定親。」
寧安面色不變,似是在聽,又好似出神的想著別的事。
紅玉不僅感嘆,幾年過去小姐也變了,變得太多,讓她都不敢像以前一樣肆意的說話了。
沒等到小姐回答,紅玉佇立了一會,默默退下去了。
現在她也摸不清小姐的想法,不知道小姐心裡在想什麼,不敢多言。
寧安只是忽然覺得有點累了,感覺這輩子也沒比上輩子強多少。
依然是要時時刻刻擔心有人報復,而她不只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家人。
尤其是在戰場上一次次受傷回來后,險象環生幾近死亡,更是讓她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
她需要權利嗎?她需要皇位嗎?
卻是一步步逼著她走向今天的道路,她不奮起反抗就要滅亡。
而如今終於平定亂世,她又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她不是大家閨秀,也做不了大家閨秀。
她能甘心回到這個房間里嗎?在這一牆之隔看著風景,透著窗外看繁華落盡。
她不能,她只能是將軍,有權有兵,讓新皇日日猜忌,側卧不安。
所以寧安感覺到疲憊。
而楚家聲勢浩大的提親寧家,自然被人矚目,楚家哪怕沒落,底蘊也非比尋常,就算不像寧家提親,楚家也能保一世富貴,以後做個世家傳承。
此時向寧家提親,自然是有保住楚家榮耀的想法。
余楓自然也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