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牽絆
至於那天的情況是江雅頌沒有等來陶楨。然而陶楨確實又從他表哥哪兒聽了一些關於她的事情。
郭雲程坐在陶楨對面一本正經地對他說：「你猜，我今天遇見誰了?」
「嗯？」
「原來她叫江雅頌，那個姑娘，就是差點撞到你那個。」
陶楨聞言抬頭看了看他，「哦？」
得到一點回應的某表哥說得更有興緻了：「中午去買這些盆景的時候。」他頓了頓，「對了，這個像大蒜一樣的東西，就是她選的。」郭雲程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放在他桌上的那幾株水仙花，「所以我說這個最好就放這裡，哈哈哈。」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知道陶楨在九樓之後，每次江雅頌坐電梯的時候都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可是過了很久她還是沒有遇見過他。
幾周過後的一個周六她回公司值班，因為不堵車比平時還早到了一些。
她正有些出神地站在一樓等電梯，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見到了那個好多次浮現在腦海里的人。她楞了一下走過去，儘可能得擺出一個很合時宜的微笑：「早！」
「早！13樓？」
她搖了搖頭，「今天去11樓。」狹小的空間里兩人並肩而立。她微微抬眼，巴巴望著電梯從1升到5，手裡緊緊地握著一杯熱牛奶。 一秒記住ｈｔｔｐ://ｍ.bqge.org
陶楨拿著手機似乎忙著回復什麼人的信息，安靜的氛圍讓她連呼吸都有些緊張。當數字變到8時，他忽地抬起頭對著她說到，「我到了，再見！」
她對上他的眼眸有些局促點點頭。陶楨說完便拎著筆記本走出了電梯。望著緩緩關上的電梯門，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江雅頌跟總部的人對接完手裡的方案已經過了下午6點。她站起來伸了伸手臂，才看到旁邊的同事早已經走了。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呀，中午飯也是一份草草的外賣對付過去的。
她起身穿好外套，正要關電腦，突然辦公室的燈齊齊地暗了下來。外面已是夜幕降臨，裡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忽然想起Rita走時似乎提醒過她，晚上整棟樓要進行電路維修，好在她提前設置了自動保存。
她打開手機的電筒，收拾好東西，匆匆離去。不能坐電梯只能走下去了，她慶幸今天穿的是一雙運動鞋。於是拎著包一路咚咚咚地下到一樓。
正準備推開門出去，忽然聽到不近不遠的地方傳來幾聲細微的喵喵聲。她尋聲在樓道里找了找，在一樓的拐角里蜷著一隻淺黃色的奶貓。小傢伙身上的毛有些濕漉漉的，縮在角落裡微微發抖。
她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小貓的腦袋，小傢伙乖巧地望著她，喵喵地像是在撒嬌。她連忙取下脖子上的圍巾，把貓咪包起來抱在懷裡。「小乖乖，你一定餓壞了吧。先帶你去找點吃的好不好？」
懷裡的貓喵了一聲像是表示同意。「真是個懂事的孩子，走吧。」
夜色沉沉，外面開始下起雨來。陶楨帶著小薛在樓下送國外來的技術顧問。整棟大樓就只剩下一樓用發電機支撐著大廳里的燈光。他抬手看了看時間跟他們道別。
李越把車開到門口，他走過來對陶楨彙報到，「陶總，酒店那邊晚餐都安排好了。」
陶楨點點頭，「去吧，辛苦了。」看著他們幾人離開，他轉身準備去負一樓取車。
綠色通道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推開，對上一雙略微訝異的眼睛。江雅頌懷裡抱著小貓站在原地，她沖陶楨微微一笑。
「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去？」
「嗯，事情有點多。」
他看向她懷裡的小貓：「這是？」
「剛剛在樓道里看到的。」
他看了看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推辭：「太麻煩了，我打個車就好了。」懷裡的小貓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
「我看它也有些餓了，走吧，下雨天不好打車。」
雅頌實在不好推辭，只好點頭道謝。兩人一貓來到負一樓，陶楨打開副駕駛的門，雅頌愣了一下坐進去，把小貓放在腿上，默默給自己系好安全帶。
陶楨打開導航問道，「到哪裡？」
「先到金楠鑫園吧，我想先把小貓寄養在朋友家。」
他微微疑惑：「哦？」
她輕輕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若有所思地說：「我們公寓房東太太的女兒有哮喘，所以我得先回去問一問情況。」
「你看這樣行不行？先放在我家。」他頓了頓，「離這裡比較近，這個時間過去的話也就20來分鐘。樓下的寵物醫院應該也還沒有關門。」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她看向他的側臉有些不確定，畢竟對方是像他這樣的人。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你是擔心我照顧不好嗎？」
她轉過頭來掩飾自己的目光，「沒有，沒有。」
他的聲音聽起來卻十分可信：「其實，我們家以前也養過寵物。」
她有些動搖，伸手撫了撫半眯著眼睛的小貓，「好，要是以後有什麼問題或是不方便的時候可以隨時找我。」
他點了點頭，然後專心地看著前面的路。外面的行人漸漸融入夜色，雨點急急地打在車窗上，街上的景象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車內的空調開得比較高，江雅頌感到自己兩頰有些發燙，腦袋裡也跟著有點混沌，最後竟不知道何時睡著了。
直到感覺什麼東西在自己懷裡蹭了蹭她才醒過來，發現小貓身上的毛都被清理乾淨了，兩隻圓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駕駛座上的人卻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她打開手機看看時間都快8點半了，有些懊惱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等了大概5分鐘后，她看到陶楨抱著一隻箱子從對面過來，他打開後座把東西放進去。雅頌抱歉地道：「不好意思，不小心睡著了。」
「沒什麼。」他躬身上車說到：「剛剛帶它去大概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還算正常。寵物醫院的人已經給它餵了一點食物，暫時不用擔心。」
她點點頭，心裡暗暗想到，這個人做事情也太靠譜了吧，太值得信賴了吧。然後又默默盤算著自己現在的處境。「要不我先回去了吧，今天實在是很麻煩了。」
「還得請你幫忙把貓抱上去。」他指了指後座上的東西。
「好。」她點了點頭。
他們一同上了樓，只見房間里窗明几淨，沒有多餘的東西，很是寬敞。旋轉的樓梯通向未知的二樓。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這裡有些不妥。
兩人把小貓安頓好，他拿了一杯水遞給她。
「謝謝。哦，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他點點頭站起身來去過沙發上的外套：「走吧。」
陶楨輕輕關上門，她跟在他的側後方，兩人幾乎保持著統一步調。外面雨已經停了，空氣涼悠悠的。
他忽然停下步子轉過身來，使得一直緊跟在後面的雅頌差一點撞進他的懷裡。他伸手扶住差點失去平衡的她，她微微疑惑地抬頭望著他，「怎麼了嗎？」
他微微一頓，把一隻手插進兜里，「順便吃點東西吧。」
她點了點頭：「好啊，應該我請客。」
他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轉過身繼續往前走。江雅頌望著他挺拔的身姿，忽然明白了為什麼要將人形容為玉樹，為什麼又將人比喻為清風朗月。她搖了搖頭，提醒自己起這樣的非分之想是萬萬要不得的。
「想吃什麼？」他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她本來想說隨便，但又覺得這樣過分的客氣不太好，於是提議到：「這樣的天氣吃一點熱氣騰騰的東西就挺好的了。」
「嗯。」
他帶著她過了馬路，走進一家風格雅緻的小店。兩人靠著窗坐下，立馬有人拿著菜單茶水過來。那人熟絡地對著陶楨微笑道：「今天還是老樣子嗎？」
陶楨搖搖頭，把菜單放到江雅頌面前，「看看想吃什麼？」
她翻看了片刻指著菜單上的圖案道：「就要這個羊肉米粉吧」
「好的，您呢？」
「一樣的就可以了。」
「好的，稍等。」
她放下包對陶楨說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指了指畫著櫻花的門帘，「直走左轉。」
她本想借著這個機會跑到前台去結賬，結果人家惋惜地告訴她，已經直接從陶先生的會員卡上扣款了。她悻悻地回到位置上又覺得自己欠了這位陶先生許多的人情，不知道將來有沒有機會能還的清……
不知情的某位先生卻雲淡風輕地喝著手裡的茶。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羊肉粉端上來，她真是有些餓了。還不還人情什麼的，以後再說吧！
她從包里翻出一根橡皮筋把頭髮鬆鬆地挽在後腦勺，低頭認真地吃起東西來。
陶楨起身為她倒茶，不經意瞥見她光潔的脖頸，上面墜著幾縷零碎的散發。他微微一怔，忙把視線轉向別的地方。
她吞下一口熱湯抬起頭來：「對了，陶先生，我會儘快和房東太太商量，爭取早點帶小貓回去。」
「這個也不用著急，我不介意多養一段時間。」
「哦。」她思忖著點點頭。
這一天她回到家已經快10點了，匆匆洗漱完就鑽進被子睡覺。她的腦袋裡模模糊糊地想著陶楨那句「我不介意多養一段時間。」
像他這麼含蓄的一個人，難道說，他其實也很孤獨，很想養一隻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