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團圓
大年三十的早上，江雅頌才從市中心趕回郊區。到家都快中午了，她推開虛掩著的門，一隻棕黃色的小狗躥了過來，興奮地朝她搖著小尾巴，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著她的褲腿。
江雅頌開心地蹲下來摸了摸它的頭：「晃晃真乖！」江奶奶和妹妹星月聞聲從屋子裡出來。「二姐姐。」星月跑過來喜滋滋地幫她拿行李。
「你最近又長個子了?」雅頌見她穿的是一件淺黃色毛衣，一條水洗藍牛仔褲，整個人顯得青春靚麗，高挑修長。
星月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哪有。我都快22歲了。」
「回來的正好，你媽媽他們把飯都做好了。」趙奶奶笑呵呵地看著姐妹兩人，像是看著心愛的寶貝，心裡歡喜得很。
雅頌走過去摟住奶奶的肩膀「奶奶！我媽他們做什麼好吃的呢？」
「雞鴨魚肉啥都有。」
三個人開開心心地進了屋。「爸，我回來啦！二叔，三叔，三嬸。」雅頌一一問候，幾人坐圍坐在客廳里看新聞，剝花生。
「回來了，魚可以下鍋了，哈哈。」江爸爸起身擦了擦手往廚房走去。
兩姐妹跟著進了廚房，只覺得飯菜的香氣引得人胃口大開，「媽媽，二嬸你們做啥好吃的呢？」
江媽媽拿著湯勺回過身開心地看著女兒：「快去洗洗手吧，先給你們盛碗雞湯。」兩姐妹一邊洗手一邊問道：「二嬸，我姐快到了吧。」 一秒記住ｈｔｔｐ://ｍ.bqge.org
她二嬸笑了笑，「他們下午才回來，只能趕上晚飯了。」
江爸爸把一條腌制好的大鯉魚放進鍋里，鍋子里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音。他又說道：「去樓上叫星旗下來吃飯了。」
雅頌點點頭，「好，馬上就去。」她看了看碟子里的醬牛肉，感覺有些饞。於是挽起袖子夾了一塊給妹妹，「怎麼樣?好吃吧。」然後自己也嘗了嘗，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哥，你在幹啥呢？」兩姐妹上樓就看見江星旗在鋪開的宣紙上寫寫畫畫。
「二丫頭也回來了？」他微微抬起頭，有些得意地對兩個妹妹說道：「大伯讓我寫服鎮宅的春聯。馬上就好了。」
星月走過去彎腰看了看，等他寫完拿起給雅頌看，「二姐姐，你看我哥寫的這幾個字像什麼？」
「誒，小心一點，墨還沒幹呢。」
雅頌偏著頭仔細看了看，「福星高照？」
「這樣小雞啄米似的字你都看得出來，真是厲害。」
「小丫頭，你懂什麼，這是小篆。」江星旗急切地揮了揮筆。
「你這個小篆跟大伯那本練書法的帖子上的還能不一樣？該不是你突發奇想自創的吧？」星月有些不服地問道。
「臨摹別人的當然簡單，現在什麼都流行創新，懂不懂？」
雅頌笑著搖搖頭，「那以後就叫它『江體』。貼在我們家框上，叫來來往往的家親戚們看見了，也知道我們家還有個才子。」
「這要是放在過去，說媒的人都要踏破門檻了。」兩姐妹笑得直不起腰來。
江星旗自己也覺得很好笑，無奈他從小在鬥嘴這件事情上就沒有贏過兩個妹妹。於是說道：「算了，不跟你們兩個小丫頭見識。」
「好了，哥哥，別生氣。該下去吃飯了。」星月挽著他的胳膊往下走。
「星旗過來搭把手。」他爸叫住他，兩個人把客廳的桌椅布置好。姐妹兩人又進廚房幫著傳菜、布置碗筷。不一會兒各色冷盤熱菜、燒菜蒸菜就擺滿了老榆木圓桌。
老三媳婦扶著周奶奶入座，「媽，您還是坐老位子。」
「好好好，一家人不講這些，你們都坐吧。」兩姐妹挨著奶奶坐下。家裡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晃晃激動地在桌子低下鑽來鑽去，最後心滿意足地在奶奶腳邊卧下啃起了排骨。
吃完飯老爸們在屋檐下搭了個小茶几下象棋；嬸嬸們收拾完碗碟，坐在沙發上聊天看電視。姐妹倆搬了幾把凳子到院子里陪奶奶晒晒太陽。
晃晃趴在軟墊上打起了盹兒。家裡的生活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溫馨閑適。
江雅頌想起小的時候二叔和三叔一家都沒搬走的時候，爺爺也還在世。院子里那顆桂樹和柚子樹據說還是她老爸和叔叔們小的時候種下的。孩子們小的時候爬樹，掐花，在院子裡面追逐打鬧，沒有比那更快樂的日子了。
江星旗站在陽台上探出半個身子喊道，「二妹、三妹……上來一下。」雅頌回過頭看見他手裡還拿著一張紙，答道：「等一下。」
「奶奶要不要上樓去看星旗寫字？」雅頌問道。
江奶奶搖了搖手，「我今年這視力不如往年了。你們兩姐妹去吧。」
星月拉過奶奶的手，「那您進屋裡，讓我媽他們陪你說說話吧。」
「嗯。」
江星旗正在樓上搬一隻布滿灰塵的木箱。雅頌站在他身後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星月忙捂住鼻子，「哥，先別翻了，我去拿個帕子擦一擦。」
說著星月去打了一盆水過來。
雅頌蹲下來看了看上面銹跡斑斑的鎖扣：「在哪兒找到的？」
星旗指了指外面，「喏，陽台邊上。」
「這裡面是啥？」星月有些好奇地問。
雅頌拿過帕子擦了起來，「記不得了。」
星旗把箱子打開，拿出面兒上一疊有些發黃的舊書，又從箱子里翻出些他們幾人兒時的一些彈珠賀卡之類的東西。雅頌有些感慨，看到這些東西彷彿又看到了一去不復返的童年的時光。
天快黑的時候江孟慧和陳浩宇二人才到。晃晃聽到響動先是汪汪地叫了兩聲，聞到熟悉的氣息后才開心地搖著尾巴跑了出去。
兄妹三人幫忙把行李拿進屋裡。雅頌忍不住笑道，「姐，你再不回來，我二嬸都要打電話管我姐夫要人了。」
「我們中午在你姐夫家吃完團年飯才走的。那邊客人也很多，爸媽多留了一會。」
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坐在一起偎著火爐吃著年夜飯，遠處響起噼噼啪啪的爆竹聲。
吃完飯幾個年輕人去院子里放煙花，星月有些害怕地捂著耳朵躲在兩個姐姐身後，星旗興奮地站在花壇邊上點引線，剎那間朵朵絢麗的花束在夜空中綻放，更加增添了節日的氛圍。
幾人正玩的開心，江媽媽拿著雅頌的手機出來遞給她，「響了好一陣，看看是不是有人找你。」
雅頌拿過來一看，笑著說，「沒事兒，朋友打來的。」
她一點開群聊的視頻就聽到裡面傳來熱鬧的聲音，「哎呀江雅頌你終於上線了。」Lina的臉往前湊了湊。
雅頌回答道：「哈哈哈，對不住，剛剛沒有看手機。」
邱丘：「你那邊怎麼黑乎乎的。」
「我們在院子里放煙花呢，給你們看看。」雅頌把攝像頭換了個方向。
燕妮：「哇哈哈，感覺好熱鬧。」
邱丘:「哎呀，我這邊信號有點不好，換個地方。」
Lina把正在鍵盤上搗亂的貓咪一把撈過來抱在懷裡，「別忘了，我們可是約定了要一起跨年的喲。」
雅頌看見毛茸茸的一團和圓溜溜的眼睛開心說道：「真是越來越可愛了，讓我遠程摸一下。」
Lina把喵小汪往鏡頭前一抱，「咯，隨便摸，過了年帶過來跟你們一起玩兒。」
邱丘：「我回來了。剛剛聊到哪兒了？」
燕妮：「說喵小汪呢。哎……！呀，我媽叫我去送客。」
幾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天，到了快12點的時候雅頌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看春晚倒計時。手機屏上彈出幾條未讀訊息。她端著水杯一條條點開，回復著朋友們的新年祝福。
「咦……」她點開朋友圈，看到有人在她的那張年會合照下面點了個贊，是別人倒很正常。她暗自想道—像陶楨這樣不發朋友圈的人還會給別人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