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唐白芙，別鬧了
唐白薇道：“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發覺了，你的眼裏充滿仇恨。”
在福利院碰見他，盛樊看她的眼神，少了他年齡該有的朝氣蓬勃。唐白芙恨她，於是把這種仇恨灌輸給盛樊，心性未定的孩子不得不背負著仇恨成長，看出去的世界是唐白芙圈住的狹隘空間。
如今少年學會辨別他周圍，所以對唐白芙灌輸的仇恨產生了質疑。
盛樊被看得不自在，唐白薇是害他家庭破碎的罪魁禍首，她如今如案板上的魚理應為自己的處境擔憂，而不是同情地看著他。
那種同情讓他覺得渾身被針紮一樣難受。
唐白薇大可直接告訴盛樊他親生父親是誰，可是看著那雙神似兒子的雙眸，她就不禁想到他還是個孩子。
步曆帆差不多的年紀，以仇恨為目標活著太可憐了。
他越表現得不耐煩，她就越不說，直到他不得不耐心聽她說話，才徐徐道出過往。讓他理解他們當時的糾葛也許很困難，如果可以，她一點也不希望把下一代牽扯進來。但是既然唐白芙讓他牽涉其中，她就有必要解釋。
唐白薇不是為自己辯護，而是為了她的家人。
不管唐白芙讓他誤會了什麽，但是步溫書是她的，和其他人無關。這是她的私心。
盛樊聽得有些失神，“所以我父親不是步溫書，而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嗎？譚梓鈞……他人在哪裏？”
“我不清楚，他出國後再也沒見過。”
“那知道和沒知道，有什麽區別。”事實上他依舊是被父親遺棄的孩子。多年的仇恨就像一個笑話，而笑話的出發點就是母親的欺騙。
他盛樊如同找不到歸所的孩子，茫然的眼神觸動了唐白薇。她憐惜道：“也許步溫書會有辦法聯係到譚梓鈞。”
盛樊茫然的視線回歸焦距，說道：“我並不相信你，你說的話隻是為了逃離這裏，你們大人都是一樣的，隻會撒謊。”他已經相信了，隻是心裏不願相信。
連孩子都利用上了，就為了報複，唐白芙對她真的恨到極點了。可憐了孩子，聰慧的孩子更成熟，又成熟得令人心痛。
唐白薇很想和他多聊一會，但是唐白芙隨時可能回來。如果福利院那次能好好聊聊也許結果就會不同了。剛才和唐白芙的爭吵中，她才知道自己的男人攔住了唐白芙的報複。她的男人，總是向她隱瞞不好的消息。
現在再想這些也沒用，唐白薇問了最想知道的事情：“唐萱關在哪裏？”
盛樊：“我隻是騙你來的，我根本沒打算放任何一個人離開。”
“不，你有。告訴我，人關在哪裏？”
“……”
盛樊幾乎是落荒而逃，在唐白薇麵前，他無地自容。她堅定的眼神像在拷問靈魂，這個女人好像看穿了他似的。
手臂被綁的發麻，唐白薇勉強動了一下緩解麻酥。望著掩蓋上的門，長籲了一口氣。
步溫書怎麽還沒來啊，手好累。那麽多回遇到危險，她也不能幹坐著等救，所以偷偷藏了刀片。步溫書再不來，她就隻有自己砍斷繩索了……
逃離了關押唐白薇的房間，盛樊不知為何，走向了關著唐萱的地方。路過一間房的時候，他聽到裏麵傳來玻璃碎的聲音。
他打開房門，看見唐白芙蹲在地上，手淌著血。
“我來撿。”他飛奔過去，想製止她撿取的動作，被她推開了。
唐白芙譏笑：“你不是和她親熱得很嗎，別來我這裏假惺惺。”
“你受傷了，先止血。”
“滾開，不需要。”唐白芙冷靜地好像流血的不是自己。“別礙事，出去。”
盛樊聞到空氣中嗆人的氣味了，“您在做什麽實驗？”
然而唐白芙已經不理會他了，專注在化學實驗上。一套化學儀器她用得爐火純青，盛樊隻看到她調試出各種液體，然後混合一起。
她搖曳著新調配好的液體露出奇怪的笑容，這笑容令步曆帆害怕。
“媽……”
“別讓我再說一次，滾出去。”
“……是。”
盛樊知道她正氣頭上，決計不會聽他說話了，退了出去。可是剛出去沒多久，就聽到了外麵傳來喧鬧的聲音。
麵色一變，躲在玻璃窗旁一看，房子外麵出現了很多人。
有人拿著喇叭喊：“裏麵的人聽著，快點放了唐白薇和唐萱！”
步溫書找來了。
盛樊心頭不安，他似乎看到了槍管之類的東西。他回到唐白薇的房間，想劫持她做人質，卻見她正在活動手腳。
“你！”
“噓，安靜。別把人叫來。”
“你怎麽解開束縛的！？”是他親自綁的繩索，毫無水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老公既然找到了這個地方，你們絕對跑不掉的，跟我合作吧，我保證你們的安全。”
“我不相信你。”
外麵的又在喊話，盛樊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唐白薇道：“現在由不得你了。你想想你媽媽之前找人對付我們都沒能贏，現在你們單槍匹馬能做什麽？別做傻事，我會幫你們說話的。”
“……你能保證不傷害我媽媽麽？”
“我盡量。”
“這樣的保證不行。”
“我以肚子裏的孩子擔保，盡可能不傷害你們。”唐白薇起誓道。
盛樊動搖之際，唐白芙推開門，冷聲道：“你哪裏也去不了。”
唐白薇被重新五花大綁，盛樊最後還是選擇聽從唐白芙的話。
“她畢竟是我母親。”他說。
唐白薇覺得自己有點倒黴，差不多說服了盛樊，還是晚了一步。她動了動肩膀，反手向後綁著有點難受，而且她夠不著藏身上的刀片了。唯一安慰的是，她被帶到了另一件屋裏，看到了平安無事的唐萱。
唐萱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
唐白芙用唐白薇的手機打出了電話，第一聲剛響，對麵接通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唐白芙麵上升起病態紅暈，“步溫書，你對我妹妹還真是癡情呢，馬上就接電話了。”
步溫書看著視頻的另一端，眼神毫無溫度：“放開她們。”
“是放開她們，還是放開她？”唐白芙笑了，“你根本不在乎唐萱死活，你在乎的從來隻有一個人。放心吧，她現在還是安全的，但是你的人隻要敢邁出一步，我就殺了她。”
步溫書眉心跳了一下，忍住殺意。冷聲道：“你想要什麽？”
“與其問我想要什麽，不如我來告訴你，我做了什麽。”手機對準床上的人，不一會兒唐萱似乎做了噩夢般抖動起來，而且頻率越來越誇張。唐白芙又把畫麵轉向自己，“我在實驗室最拿手的就是化學調配了，沒想到多年後撿起這些知識超乎意料的簡單。還有半個小時，她如果得不到救治，就會在睡夢中死去。”
“嗯——你大概不會關心他人的死活吧，所以就算唐萱死一百次你都不會有任何感覺，對吧？”
“但是她隻是試驗品哦。”紅暈越發重了，她眼裏的瘋狂震懾了在場的人，“如果我用在唐白薇身上，你會不會覺得痛？”
“唐白芙！”
他怒到極點的神色如此迷人，看他目赤欲裂，恨不得撕碎她，唐白芙想，當初自己真是看走眼了，竟然誤以為他溫吞。
他再有權有勢也隻能原地跳腳！
唐白芙既痛快又嫉妒，有恃無恐地笑了，“哇，真是談到我的好妹妹就變臉，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我？”
“你可以試一試，是我的手快還是你的人動作快。別擔心會痛到她，我沒有你那麽狠毒，我會讓她死的時候無知無覺。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順便說一下，如果沒有就算華佗就沒辦法半小時內調試出配方。”
勝券在握讓唐白芙喜出望外，她終於將步溫書一軍了。
看著步溫書鐵青的臉色，她高興到幾乎要手舞足蹈。還故意把畫麵轉到唐萱痛苦的表情，再轉到一旁尖銳的匕首。
那是留給唐白薇的。
唐白薇沒想到唐白芙瘋到這種境地了，像是壓根沒考慮過退路。她把視線轉向盛樊，盛樊不敢看她，低頭不知道想什麽。
節骨分明的手此時攥成一拳頭，青筋因過度用力迸出，彰示主人滔天怒意。步溫書忍著腦海裏殺死她的各種手法，逆鱗，觸之必死。可心愛的女人在她手上，他不得不忍耐下來。
從牙關間擠出問話，“你放開她，我什麽都答應你。”
唐白芙享受他恥辱的表情——可惜沒有變得驚慌失措大呼小叫，還是那副衣冠禽獸的樣子。
她不滿道：“求我。”
“我求你。”
他回答地太爽快反而令唐白芙不痛快了。
“給我跪下來。”她命令道。她嬉笑著看著高傲的男人低頭，簡直樂不思蜀了。
唐白薇看得快要哭了，她錯了，不該有任何期待，不該對她有任何寬容。
她不能讓心愛的男人屈膝跪地，而且是為了她。
唐白薇喝道：“步溫書，我不準你聽她的！唐白芙，鬧夠了沒，你到底還多少人失望才懂得回頭？”
唐白芙被打斷興趣很不高興，直接扇了她一巴掌，“閉嘴。”
手機那邊聽到動靜的步溫書眼色一暗，忍耐住殺意，悄然打了一個手勢。視頻畫麵外端槍的人點了點頭。
唐白薇啐去血絲，嘴巴動一下都疼，但她還沒說完，而且必須說出來：“媽收到你的消息坐立不安，索性跑來找你，你的兒子給你打掩護不惜自己犯險。對你好的人，是你親手把他們推開的！非要到眾叛親離你才學會感恩嗎？趕快放開媽，她已經開始抽搐了了！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閉嘴閉嘴閉嘴！她是我媽！是我的！既然是我的東西就該任由我處理！”唐白芙咆哮！她拿起匕首指著唐白薇，“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如果不是你！不是步溫書！我會走到落魄醜陋的地步嗎！？”
“這是你自找的！”唐白芙已經把唐白薇最後一絲心軟磨削了。“是我逼著你利用兒子嗎？是我逼著你綁架嗎？是你在逼你自己！你把你自己逼成了最醜陋的樣子！”
一個巴掌拍不響，對錯已難分。人活著就是不斷犯錯不斷改正並向著光明前進的旅程，唐白薇也不敢誇口自己永遠都是對的，但是她一旦犯了錯身邊的人會幫她，她自己也在學習和變化，就算腳步蹣跚也想向著更好的未來前行。
可是唐白芙呢？她放棄了其他更多的可能，一心走到黑，永遠不給自己諒解的機會，逼著身邊的人跟著犯險。
“啊啊啊！！我叫你閉嘴！”
唐白薇怡然不懼的眼神讓唐白芙更加生氣，手抬起就要落下，被盛樊抓住了。
“唐白芙，別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