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煞風景的女人
盛樊看著他的母親，她的指尖圓潤，拈著一枝花刺入花瓶，動作輕柔得就像某種祈禱儀式。
盛樊道：“那個人好像是叫戚要吧，他把人叫回來看著她了，我們不會有第二次動手的機會。”
唐白芙剪去花枝上另一朵花，獨留一朵。
“戚要這個人深得他信任，他把人叫回來我一點也不意外。”
了解對手，又放任對手，他的母親到底想得到什麽？盛樊斂目，遮住淡淡的厭倦。
“爸損失了不少，他是因為您才惹到他，您要怎麽向他解釋？”
唐白芙放下剪刀，看著窗外豔陽。光線柔和，卻照不進屋子裏，總有一天，屋子裏的花朵也會因藏身陰影而死亡。她喃喃自語：“步溫書，你變了，變得有了弱點。”步溫書教會了她奪取，她不顧一切地回來報複了。而步溫書的身邊多了兩個累贅，總有一天，他難以為繼，誰都保不住。
盛樊和唐白芙談話之後不久，尤金．福斯特就回來了。他意氣風發的頭發落下一縷，顯得氣急敗壞。他被步溫書決絕的手段弄掉了不少生意，不單損失了錢財，還丟了麵子。
他竟然輸給一個小輩！
他又氣又怕，不顧盛樊在場，質問她，“唐白芙，盛樊真是他的孩子？”
唐白芙款步走來，纖長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給他紓解壓力。“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麽的，我不會拿實驗結果開玩笑。”
尤金．福斯特麵色好了一點。他追求她之前，他的東方妻子是蒙馬利實驗室的職工，這個做不了假。
尤金．福斯特道：“我安排你們見一麵，我不希望和他關係太糟，你懂我意思。”
唐白芙乖巧應下，等尤金．福斯特離開，他溫和賢惠的妻子沉下了臉。
還以為自己的丈夫很厲害，沒想到還是差人一籌。尤金．福斯特以為自己掌控了她，但是她更了解尤金．福斯特這個人，如果不是吃了大虧，不會丟了紳士風度質問自己的妻子。
盛樊看著父親離開，看樣子腳步匆匆，似乎有未盡之事。不意外母親翻了臉。
“接下來您想怎麽辦？”
“老朋友，該見上一麵了。”
唐白薇喝著咖啡，坐在熟悉的店裏。雖然店名依舊熟悉，但是已經翻新了幾次，不是她熟悉的風格了，還好菜單還是她熟悉的。多少年了？她倉皇逃離海城，過了多少年？她不敢去回味，又無法忘懷。
可是今天，她終於能光明正大地坐在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等咖啡的餘韻結束，她撥出尤金．福斯特給的電話。幾經轉接，聽到了他的聲音。
那邊不說話，還是她先打破安靜。
“步溫書，是我。”
“然後呢。”
“我們之間需要那麽冷淡嗎？如果不是陰差陽錯，我會是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是唐白薇。”
唐白芙嘲弄一笑，“是啊，鳩占鵲巢。”
步溫書道：“你不是鵲。她是我強求來的結果。”
唐白芙聽到這裏，呼吸難免急促，胸腔呼出鬱氣使得話筒多了一絲雜音。“你真是讓我搞不懂，最初是你追求我，這麽輕易就埋葬了我們的默契，唐白薇給你灌了什麽毒藥，讓你無法自拔？你對我，一點虧欠也沒有嗎？”
步溫書道：“唐白芙，你還沒有重要到能讓我花費時間敘舊。”
“她不過仗著你寵愛！”唐白芙道，神色搵鬱。
“你早知道的事情不用重複了。”
唐白芙忽然感到絕望，她處心積慮重回他的視線，想拷問他有沒有一絲虧欠，但是這個男人對她還是那麽絕情。
“我和他說盛樊是你的孩子，他對你拋棄孩子的行為非常生氣。”
“你認為他會為你出頭？”
“是，他已經為我出頭了。而你壞了他生意使他顏麵大失，他不會就這麽算了。”
“如果這是尤金．福斯特的表態，請你務必準確轉達他，”步溫書冷聲道：“盡管來。”
已經為垃圾浪費了不少時間，步溫書直接掐了電話。仗著男人寵愛和他作對，那就要有被寵愛她的男人拋棄的獲知。
電話的忙音激起唐白芙自以為平靜的心湖，泛起漣漪。水波擴散，化成解不開的循環。就算自己過上了奢侈的生活，找到了英俊的男人。但是總比唐白薇差一籌。午夜夢回，她都想著站在唐白薇麵前，狠狠地甩她臉色。
看唐白薇跪在地上求她原諒。
憑什麽總遜一籌，憑什麽連母親都站在她那一邊。唐白薇憑什麽？
唐白芙把電話轉到尤金．福斯特那邊。
“喂，你們談妥了嗎？”
唐白芙語氣很抱歉，“步溫書不願為他的行為負責，並且拒絕道歉。我希望和他解開誤會，但是被他掛了電話。尤金，我已經做了最大努力了。”搬弄是非，她也會。可惜尤金．福斯特反應令她失望，那個說為她撐腰的男人不是承諾為她出頭，而是想再和步溫書聯係一次。
她加重語氣，“尤金，難道你認為一個連孩子都不顧的人，會講究道德嗎？”
尤金．福斯特有自己的判斷。為女人出口氣沒錯，但是利益才是商人的標杆。他不顧唐白芙的阻撓給步溫書打了電話，暗示對方隻要和內人道歉，這次的事就算了。
被步溫書拒絕了。
傷害他的家人，沒有商量的餘地。
在尤金．福斯特的憤怒中，步溫書的打擊行動沒有停止，他幾個重要收入的地方連翻被掀，短短數周，產業銳減，甚至一些領域差點被迫出局，被逼急了的尤金．福斯特聯絡了福斯特家族出麵。隻有家族其他親屬合作才能逼退那個惡魔！
和生意同時變差的還有他的脾氣，唐白芙受了苛責。但仍改變不了產業被並吞的危機。他對著家族的聯絡員怒吼，“我要是敗了，福斯特家族的產業就落到了他人手中，我知道你不想幫我，但現在不是家族成員互相擠兌的時候！”
“sorry，尤金先生，我們這邊接到一單大生意，利潤高達上百億，我們不能違背利益準則放棄這塊肉，所以暫時擠不出人手。”
尤金．福斯特聽到這種敷衍的話從生氣，漸漸緩過神了，步溫書很可能和家族那邊產生了新的利益關係，讓家族的人寧願犧牲他，也不遠放棄的大生意。
尤金．福斯特後悔了。但後悔沒有回頭路，他狠心聯係了最後的心腹，心痛地動用藏了十幾年的人脈，針對性地對步氏旗下的產業提高關稅。華國曾經的鋼鐵大王曾在美國呼風喚雨，然而關稅提升了百分之六，就把世界第一的鋼鐵大王拉下了神壇。
步溫書的攻勢被遏製，尤金．福斯特差點歡呼。然而一通電話，他的人脈告訴他，他的上頭要求他立刻結束增稅，否則炒了他。
尤金．福斯特的關稅反擊剛濺起水花，便沒了下文。
他終於知道自己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
上帝，那麽強悍的男人為何從未在美國上流社會出現？又為何偏偏他遇上了。他感到了絕望，用縮水大半的產業去搏一把，還是盡快收手壟斷資金？尤金．福斯特無法痛心放棄，隻能推出唐白芙去求得原諒。
“我親愛的妻子，你的丈夫遇到了危機，我會帶你到他麵前請求他們的原諒，我希望事情到此為止。”他說，“用最誠懇的道歉。”
唐白芙看著他的異色煙，那雙曾經真摯的眼神變虛幻了。為自己的不甘回到海城，又是灰溜溜的短尾求生。唐白薇有男人寵上天，而她的男人把她送入地獄。他明知自己與唐白薇孽緣。偏要她和唐白薇道歉。
唐白芙閉上眼，她又輸了？
唐白芙看到自己小時候瞧不起的妹妹走來，她的身邊護著強大的男人。而自己的男人在看到他們那一刻諂媚走過去打招呼，幾乎掐斷精心保養的指甲。
屈辱如鯁在喉。
尤金．福斯特汗流了一頭，在比他年輕的步溫書麵前顯得頹廢多了，這段時間步溫書的攻擊讓人心力交瘁。他畢竟沒那麽年輕了，憂慮讓他真實年齡暴露出來。可不論他說什麽，他的妻子牙關緊咬，盯著唐白薇看。
唐白薇著多年未見的“姐姐”，心中悵然。路岔開後，沒想過會再見麵。如今的相見，實屬不愉快。
“你還恨我。”唐白薇說道：“沒關係，你恨我，我不缺你的寬恕，因為我同樣不喜歡你。”
唐白芙淡淡看了一眼丈夫聽不懂中文又努力傾聽的滑稽表情，嘲諷一笑。
在唐白薇的解釋下，澄清了唐白芙口中所謂的dna檢測的真相。尤金．福斯特知道真相後，表情後悔又生氣。提出賠付步溫書一大筆錢換取雙方一個台階。
等他們走後，唐白薇靠在步溫書胸前，心中涼薄。
“我看到她，忍不住想到我失去的孩子。”
“但是看到她因為仇恨，連幸福都不會了，又覺得她可悲。”
“但是她不該利用孩子來玩弄人心。”
她輕輕地說，步溫書靜靜地聽。一下一下摸著她柔軟的長發。
唐白薇說道：“我不想原諒她。我討厭我們的生活被打擾。”
“那就不原諒。”
“可是我想到你對我那麽好，我那麽幸福，又有點害怕。我似乎懂她恨我原因，你太好了。”唐白薇緊緊抱著他，“我不敢想象有一天你不在的模樣。”
“我又嫉妒她曾經擁有過你。”
“我忽然變成無理取鬧的女人了。”
“因為太幸福了。所以害怕。”
步溫書把她的手心放在胸口，那裏有溫熱的心髒。
“隻有你能感受它的跳動。如果害怕，那就傾聽它的聲音。”
唐白薇把腦袋湊上去，傾聽心髒的跳動。
噗通。
噗通。
這個心跳聲她可以聽一輩子。
唐白芙可以擁抱新生活，執意不放，連累了身邊的人跟著她痛苦。讓她害怕自己哪天走錯了路。
聲音裏帶著鼻腔的尾音，聽起來特別委屈，悶聲道：“我也想幫你抵禦傷害。”
男人成熟低沉地回答：“我隻需你留我身邊。”
兩人靠在一起了一會，唐白薇忽然道：“難怪盛樊那天看到我敵意深。”
步溫書：他的女人學會了煞風景。
他黑著臉，“你什麽時候碰到盛樊的？”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