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步曆帆的苦難日
哭過之後，利小雯顯得很不好意思，問到唐白薇的兒子在哪呢。唐白薇也不差穿她拙劣的轉移方式，表情有些發愁。
唐白薇有點捉不住教育這件事了。
利小雯叫她別大驚小怪，小孩沒有建立起成人的價值觀，好奇是小孩子的本性，調皮搗蛋是小孩子探索世界的的必經之路。說著還列舉起了自己小時候爬樹險些摔斷腿的例子。
等哭過的腫眼消退，利小雯去看步曆帆，經過客廳時姿勢怪異地別過臉。焦坤林一看那怪異的動作就心中有數了，隻是默默地看她走過，然後對上唐白薇的眼後，感謝地點點頭。
等她們都走過了，焦坤林苦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得到的回應是步溫書無聲的點頭，多一句安慰都沒有，頓時覺得自己不該說話。唐白薇能安慰他老婆，但是步溫書不是一個合格的聊天對象。
進了步曆帆房間，唐白薇小聲說：“他還是很在乎你的。”
“就因為他還在乎我，所以我才舍不得放下。”利小雯哀怨地說一句，剛寬慰幾分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不過看到步曆帆端正的坐在桌子前，打起精神來。
步曆帆看到熟人，眼前一亮，想要放下手中的筆，然而他期待地援救並沒有到來，利小雯隻是來看看他，他的懲罰還在繼續。他苦大深仇的小臉特別可憐。利小雯說，這小孩長大了一定很多女孩子追，簡直就像步溫書的翻版。
唐白薇更覺得她是因為套上步溫書做同樣的表情才那麽興奮的。
他的親人不再寵著他，連對他很好的叔叔阿姨立場同樣。真的沒人幫步曆帆了，沒有人站在他這邊，他隱約覺得自己做錯了，有了改正之意。唐白薇擔心，有些秉性一旦讓步了就成了壞習慣，步曆帆對傷害別人沒有愧疚之心。
如果無法理解這一點，他以後難保不會再犯，把聰明用到錯誤的途徑上。
唐白薇不知道該如何向一個小孩子灌輸傷害別人是錯誤的，語言說服很難令步曆帆從自身改變。沒有愧疚之心，代表他不會分辨自己做的事造成的傷害，下一次他會不自覺的犯下相似的錯誤。他和他爸爸有點相似，認定了就很難改。
唐白薇和步溫書在一起好幾年了，已經學會一點點地改變步溫書，但是麵對小了好多的步曆帆，她發現自己的潛移默化效果太低了。
她焦慮起來，原本邀請利小雯來想找個出主意的，可是利小雯也是麻煩纏身。一時間也不好再讓其分心了。
不過出乎唐白薇意料，對此不太上心的步溫書提出他們一家人出行計劃，而且還順帶邀請了利小雯一家。焦坤林看了他老婆一眼，應了。步溫書不管沉默的利小雯，擅自下了結論。
他們一家連帶焦坤林夫婦同行。步曆帆被憋在家裏好幾天，聽到可以去玩，高興壞了。不過唐白薇了解步溫書，這絕對不是單純的遊玩。肯定有什麽陰謀……不，是什麽想法在裏麵。直到出發的那一天，唐白薇也沒想透。
步溫書太壞了，不肯告訴她。還使勁揣識她，等他把這位大少爺伺候的舒舒服服，愣是不肯說。
到了出發的那天，焦坤林夫婦倆請好了假，跟著唐白薇他們一家同行。步溫書訂了兩輛底盤高的車，後備箱似乎還放了不少東西。
路越來越難走，就像應景一樣，還下過一場雨。大半天後，唐白薇看著車窗外還有點懵逼，一夥人跑來鄉村度假來了？步溫書什麽時候那麽接地氣？
一路的風景是越來越樸實，感覺就是高樓大廈越來越少，綠景越來越多。隻是沉悶的天色看上去委實不佳，雨剛停沒多久，悶悶不樂的步曆帆打開窗戶，一眼看到外麵黃紅色泥濘的道路。
他露出嫌棄的表情。
清新的空氣在雨後愈發舒服，唐白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肺部的雜氣都排出去了，當然，這是她的錯覺。步溫書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上了雨鞋，並且從後備箱拿出了兩雙。
沒有步曆帆的……
唐白薇眨眨眼，似乎懂了。
步溫書：“下車。”
步曆帆皺著眉，一開始倒是沒意識到大人換鞋子的用意，等他踩在泥上，鞋底黏膩的感覺讓他惡心。何況不遠處奇怪的顏色讓他毛骨悚然。車子剛好停在一頭牛不遠處，道路上隨處可見牛粑粑。
“媽媽，抱我。”
看其他人都下車了，他也急了，張開雙臂等著擁抱。他才不要踩在這種肮髒的泥土上。誰知幾個大人隻是向他揮手，並沒有過來的意思。他不情不願踩在泥土上，踩上去後濕滑泥濘的道路讓他踩進去的腳步滑了一下。他不禁大叫：“爸爸！媽媽！外婆！”
唐萱想上前被攔住了。
他眼裏沒有絲毫溫度，“你再不過來，我們就走了。”
一邊說，一邊示意幾人先走。唐白薇拉著唐萱先走了，同樣換了雨鞋的焦坤林夫婦跟在後麵，司機在前麵帶路，遠處座落一家農戶，看著還蠻寬敞的，大概是剛下雨，不見有人影。說是出來遊玩一下，“順便”讓小孩體驗一下人間疾苦吧。
唐白薇和唐萱咬耳朵，兩人談心過後互相之間放開了些。唐萱聽後臉色好轉，實在是步溫書的表情唬人。心想，虎毒尚且不食子，她還是別瞎操心了。穿著雨鞋的兩人走得小心翼翼，這裏的泥土的確太濕滑了，不過過了這段路，前麵鋪了水泥就好走了。車停在這裏，是步曆帆曆練的開始。
唐白薇想，自己應該多相信家人，教育孩子的問題，不僅僅是她一個人在努力，她的家人全部都在努力。步溫書會有分寸的。
一行人走到木屋，鞋底已經沾滿了黃泥。也不知道步溫書從哪知道的地方，也夠原生態的。不過近了木屋一看，廁所、床鋪都很幹淨，裏麵拾掇地更像農家舍。除了沒怎麽鋪路，其實沒乍眼一看那麽簡陋。
除了他們一行人，還帶了幾個保鏢兼司機，他們安排好了住處，唐白薇接過鑰匙後，等了半餉，才看到步溫書。“小家夥呢？”
步溫書一讓，他後麵的泥猴子驚呆了唐白薇。
他淡定道：“摔跤了。”
步曆帆含著淚，他才不是摔跤，後麵是爸爸催他快一點推他才摔倒的，摔倒後還被說笨。
唐白薇看了看兒子髒兮兮的臉和看不清手指的泥手，決定還是不要問了。
步溫書：“我帶兒子洗一下腳。”
“有帶多餘鞋子嗎？”
“嗯，應該吧。”
唐白薇：“.……”真的有麽？看著步溫書表情，怎麽那麽虛呢？
十五分鍾後，兒子穿著比他的臉大了幾倍的拖鞋走出來了——那應該是房間裏備用的。步溫書冷酷地說：“這幾天他就穿這雙鞋了。如果弄丟了，就光著腳走路吧。”
步曆帆想到路上的牛屎，堅決不出門。
步溫書輕飄飄丟了一句，你要是不聽話就丟你在這裏一輩子。
長途之行幾人都挺餓，不過在那之前還得自己摘菜。步曆帆看著泥濘的田，又想哭了。
焦坤林夫婦表情也不太好，他們也沒下過地啊。不過利小雯比較勇.……或者說，她寧願麵對雨水浸泡的田地，也不太想跟老公獨處，竟然事先跨出第一步。
唐萱被安排聖火煮飯，其他人踩進了田裏。步曆帆下車的時候很嫌棄，但是現在他寧願穿那雙髒兮兮的鞋子，起碼不會像拖鞋整個陷進去。冰冷的水滲到腳皮膚上。
“哇！！”步曆帆大聲哭了起來，哭得聲嘶力竭。他的爸爸媽媽太奇怪了，他們都太奇怪了。
步曆帆發起了脾氣，賴在地上不肯起來了，這是他學班上的一個朋友，隻要他那麽做，一定會有人來哄他。但是這一次，幾個大人都是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然而他們摘菜完後直接回了木屋，把他孤零零拋在原地。寒風吹過，沒人理會他。他哭聲微頓，聽到蟲鳴，左右看了一下，慌慌張張跑回了木屋。
可是等待他的不是溫暖的擁抱，而是被告知自己沒有勞動所以他那份食物被取消了。
步曆帆再聰明也隻有兩歲多，他覺得所有人都不愛他了，低著頭啜泣。一直用小手抹眼淚，眼睛都腫了，這是他出生後哭得最久，淚流最多的一次。然而他不敢哭大聲，因為沒有人會安慰他。
唐白薇趴在門板後看著小手都擦紅了，眼睛跟著紅。她的後麵還有兩個女人，也是同樣表情不太好。
他們都藏起來了，他們看得見步曆帆，但是步曆帆看不見他們。
利小雯問：“是不是太過分了？”
唐白薇心軟了。
唐萱也說：“點到為止吧……小孩子會留下心理陰影的。”
步溫書冷漠地搖頭，示意她們繼續看。
過了一會，步曆帆見沒人理，自己停下了哭聲，但是他不知所措的表情看得一群女人大呼心疼，唐白薇隻想跑過去給他擦幹眼淚。她咬著牙，牙根發痛，但還是沒現身。她自己太心軟了，她以前總想給最好的給孩子，但是步曆帆總會長大，她寧願在她能護著的時候讓他遭受挫折，也不要等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的時候，自己無法挽救。
從老師口中她得知兒子說的一些話，對人的冷漠讓她吃驚，人對生命敬畏，才知曉生命的可貴。
步曆帆好像苦累了，蹲了下來。她們看不清他的表情，唐白薇有點擔心他受涼。
正在這時，一個小孩走了出來。
唐白薇驚訝地看著那個小孩。
“那個小孩是住這附近的？”她還以為這裏隻有他們幾個呢。
步溫書道：“那不是小孩。”
利小雯疑惑道：“看身高，頂多七八歲吧？”
唐白薇懷著同樣的疑惑看向步溫書，隻見步溫書對她微笑，漂亮的瞳孔映著她的影子。
“大概是兒子的新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