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願他靠近
戚要擔心懷有異心的人接近，然而不知是因為步溫書在此坐鎮的緣由，還是幕後人另有他算，反正類似的打探事件沒在發生。戚要性格風趣幽默很快和唐白薇交上朋友，比起壞脾氣的步溫書，唐白薇真的超級好的女人，和她說話如浴春風，她的眉宇間多了一份堅韌的氣質。戚要頓時知道步溫書的變化哪來了。說話溫聲細語，隱約間的氣勢比步溫書高，這是戚要看到步溫書在唐白薇麵前乖的像大貓的感想。
隨著唐白薇的預產期接近，步溫書幾乎推掉了國內的工作，全心全意陪伴在唐白薇身旁。戚要覺得步溫書這個準爸爸多了絲焦慮，偶爾還會來回踱步，麵無表情的臉上不經意閃過煩悶。戚要喝著茶悶笑，他在美國的這段時間，想最多的話就是：步溫書也有這一天。
“不用擔心，女人都要經曆這一遭。別的女人平安無事，唐白薇福大命大也一定會安穩渡過的。”
步溫書想到在隔壁房間特地準備的二十四小時待命的產科醫生，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把胸口的鬱氣吐出。窗戶大開，風吹拂著新鮮空氣迎麵而來，他需要清新的空氣鎮定心情。她在屋內休息，但是想到她昨天夜裏幾乎無法入睡，剛吐出的鬱氣又重新鬱結於心。孕期親昵必須適可而止，臨近產期直接是停掉，他覺得自己都快患上唐白薇缺乏症了。但是看到唐白薇疲憊的臉龐，怎麽也無法要求更多，看著她抱著肚子艱難的模樣，他更是焦躁。但是他不應該把這種焦躁帶給自己的女人。
戚要鼓勵了幾句，發現眼前的男人雖然身在此處，心已經不知飛到哪裏了。看著他緊皺的俊眉，想寬慰他幾句，“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很快會過去的，唐白薇可比你鎮定多了。”
屋外氣氛被步溫書弄得有些凝固，屋內唐白薇睡得憨甜。她的小臉深陷柔軟的枕頭間，頭發為了方便清潔剪短了幾分，但是襯得小臉更加小巧。難得睡了個好覺，她的嘴唇紅豔豔的，當她睜開眼，意外發現身邊空了一角。她收回下意識摸索過去的手，無奈的歎息。果然是習慣了麽？也許有人陪伴的感覺太好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確定他在哪。
緩緩挪動了一下身體，腰酸酸的，試了兩次才坐起身。懷孕後她連一些小動作都做不好了，如果步溫書在的話一定會小心的扶著她——她已經這麽依戀他了，就連做換個姿勢，都忍不住想他。
唐白薇摸了摸肚子，還有兩周，孩子就要出生了，它會叫步曆帆還是步語晗呢？
她忽然麵色有些紅，懷孕後除了行動不便，還有就是容易腹脹，她想穿鞋子，卻不小心踏空了。不，應該說腳是踩到了木地板上，但是忽然沒有力氣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地麵上鋪著厚厚的毛絨，但是腹部的重量隨著身體向下，在重心作用她，顛簸了一下。唐白薇麵色一變，腳腕的酸軟和膝蓋的疼痛都顧不上了，雙手緊緊捂著腹部。但是嘴裏卻發出了悶哼。她麵色血色全無，好懸沒摔到！
“寶寶沒嚇到吧……”她心髒蹦蹦直跳，還不忘安撫肚子裏的寶寶，寶寶似乎也被她驚醒了，蹬了蹬腳，把她瞪的有點疼，唐白薇反而安靜下來，蹬腿那麽有力應該沒事。她摸著床沿起身，卻發現潔白的毛毯上多了一絲紅。
屋外的兩個男人聽到一聲尖叫，戚要眼前一花，原本站在窗前的男人赫然不見了蹤影，他才反應過來扔下茶杯連滾帶爬跑進去，一邊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戚要先是看到屋內一男一女臉色都是很不好，但是床擋住了視線。等他繞過去看到了蔓延的血腥，頓時臉色大變。
等把孕婦送進了手術室，步溫書依然麵色鐵青。
“這是意外。”戚要想緩解緊張的情緒，大掌放在他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掌心下繃得更緊的肌肉表明步溫書壓根沒放鬆。
步溫書滿眼都是懊惱，“我一秒都不應該離開的。”
在醫院見慣了生離死別，孕婦生產更是沒少見，比起裏麵的孕婦，戚要覺得步溫書更需要一些安慰，這人怕是比裏麵的孕婦還要緊張。如果平時看到步溫書這樣的表現，一定要好好笑話他好遜，但是現在他知道這個男人太緊張了不敢火上添油。隻能祈禱裏麵快一點，不過外麵又要暈倒一個了。
戚要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沒有說話。
步溫書忽然道：“我能進去嗎？”看向他的眼眸通紅。
戚要搖搖頭，“你還不要添亂了，你怕是比孕婦還要不鎮定。生孩子的時候需要專注，並不是丈夫陪在一邊就好的。”
步溫書聲音低啞的可怕，“好多血。”他的手掌沾上了血，是她的。讓他有不好的聯想，那天她墜落樓下也是那麽多血，他差點再也見不到她。
“生孩子肯定要見血的呀。”
“她正在叫。”
“整個過程要幾個小時吧，長的話十幾個小時也有可能，所以在那之前你可別倒下了。到時候你出事的孩子會嘲笑他爸爸遜斃了。”
戚要想緩解一下他緊張的情緒沒有奏效。步溫書的表情執著盯著手術室的大門，似乎有推門而進的想法，但是又礙於自己情緒不夠穩定，他應該聽戚要的，不能把緊張的情緒帶給孕婦。步溫書不斷那麽告訴自己，但是他攥著的拳頭越來越緊，下鄂更是因為緊咬牙關青筋直蹦。
“你進去看一下她的情況。”
“我覺得你比她更需要我的專業指導。”
步溫書就像一根繃緊的弦隨時就會斷，斷了之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戚要怕他不理智做出什麽行為，悄悄拿出了鎮定劑，最好用不到，但是以防萬一步溫書發瘋。
手術台上的唐白薇痛得渾身發抖，好疼，就好像肚子被人悶棍打了一下，特別疼。而且這種疼牽一而發，其他神經跟著一陣陣的顫抖。
她嘴裏咬著東西，是防止咬碎牙齒。她看著眼前發光的光圈，豆大的汗珠進到了眼睛她不敢閉眼。
她記得這個場景，她被人綁在床上，那些人身上穿著藍色的衣服，他們應該是救人治病的醫生，卻是奪取她腹中胎兒的劊子手！
她深深記得眼前同樣亮的刺眼的光圈，相似的場景相似的位置，唐白薇尖叫一聲變成嘴裏被掩蓋的嗚咽。她的孩子……不要……不行……我的孩子……！
“病人在掙紮，加大麻醉？”
“不行，麻醉已經夠多了！”
麻醉過量誰也擔當不起，一群資曆經驗豐富的醫生竟然拿一個嬌小的孕婦毫無辦法，她情緒太激動了。這種胡亂掙紮隻會耗掉生孩子的力氣，反而真正到生孩子的時候沒了力氣！
醫生對其中一個護士說，“跟步先生反應一下！”
等在外頭的兩個男人呆立著，手術室門打開了，一個小護士出來，戚要心裏咯噔一聲，先一步攔住步溫書，問道：“情況如何？”
“孕婦情緒過於激動，麻醉已經到量了，再多會危害母子，你們有什麽辦法安撫一下她的情緒嗎？”
“我來！”步溫書像一陣風掠進裏麵，還是戚要眼疾手快讓他換上了消毒服。
步溫書看到唐白薇時，她正拚命掙紮。醫生喊道：“瞳孔放大！”
步溫書握住她的手，緊緊攥住，另一隻手摸著她的臉，“看著我，是我。”
唐白薇卻神智迷離沒有回應。
醫生道：“她現在對我們說的話沒有反應，必須讓她專注！不然的話隻能剖腹產了！”
步溫書：“你們隻要記住，保大！我隻要她無事！”
唐白薇像是被什麽擊中了，豁然抓住他的手臂，手指掐進肉裏，瞪著他眼神恐懼。
步溫書看她似乎想說什麽，拿來她嘴邊的消毒布，她虛弱道：“你也是來殺我的孩子的？”
步溫書一愣，頓時知道她的心結了。正如同他對過去她受傷難以放下，她同樣對過去無法放下。血色回憶哪裏那麽容易放下？極端情緒下，那種似曾相識又更強一層的痛苦縈繞於心。
來晚一步的戚要忽然上前一步，恨恨打了一下步溫書的腦袋，把步溫書打的頭一低移開了視線，“鎮定一點，你叫我來是為了保護他們，而不是殺掉他們中的一個。”罵完步溫書，他對唐白薇保證道：“你放心，有我看著，誰也不敢動你的孩子。”
唐白薇瞪著的眼像是重新凝聚，“真的？”
她的語氣還是很虛弱，但是收縮的瞳孔漸漸恢複正常了。但是看到步溫書還是很不安，“讓他出去！”
步溫書默默的收回手，垂頭喪氣的站到唐白薇看不到的地方，他不願放手，但是必須放手。聽著她撕心裂肺的慘叫，他想上前。
唐白薇不需要他……
他隻能止步。
他被這個事實打擊的不清，頭發蓋住眼，整個人萎靡了。
戚要道：“別忘了你進來是要幹什麽的，如果你隻光顧自己的心情，我就給你紮一針鎮定，到時候你就睡到孩子出生，反正你現在在這裏什麽用也沒有了不是嗎？”
“……”
步溫書呆呆看著唐白薇，她痛苦的哀嚎，但是眼裏迸發了堅韌的生機。
他站在昏暗的角落，她的痛苦全部看在眼裏，讓他無法挪動步伐，也忘了時間，直到一聲哭啼響起，步溫書兩眼才多了絲絲神采，他看著躺在床上麵色大汗淋漓虛弱無比的唐白薇，她的嘴角露出微笑。
她伸出手，伸向了哭叫的胎兒，美麗的微笑對著醜陋的小猴子。
那個東西得到了她嗬護眷戀的笑容。
步溫書的腳黏在地板上，聲帶被掐住，眼前的一幕讓他嫉妒。
她寧願抱一個醜陋的猴子也不願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