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終受苦
眼前的景物依舊模糊，緩了一陣，徐其琛才看清麵前站著個人。
相貌厚重，帶著紫金冠，身著紅錦秀袍，腰紮玉帶，左手捧著一隻金元寶，右手拿著寫有“逢賭必贏”的卷軸。
挺著大肚，看著福氣滿滿。
隻是他的表情奸邪，帶著恨意。
徐其琛知道自己正在小鬼創造的幻境當中。
幻境最基本的要素就是真實，而真實往往是體現在細節方麵。小鬼的靈力有限，無法創造出大規模的幻境，隻能是把背景虛化，凸顯出威武的賭神形象，以此來迷惑他人。
“桀桀~”賭神奸笑著，不懷好意地望著虛弱的徐其琛。
徐其琛感覺身體有些疲軟，渾身使不上勁。
小鬼附著在他身上，自然是能夠影響他的感官。操作也非常簡單，釋放微弱的靈力模仿身體的電流信號，大腦接收到模擬的信號之後，就會把相應的反應反饋給身體。
徐其琛開始一遍遍回想自己背下來的取火符和取水符，複雜的字符對他來說是一種痛苦，以此保持清醒。
徐其琛非常廢柴，好在小鬼同樣不強。
菜雞互啄，徐其琛並不是很擔心。
小鬼利用的是人的貪婪，以此讓人自願把靈力交給他。徐其琛雖然也很差錢，可更惜命，當然不會乖乖就範。
“小子哎，你信我，賭一把，我保你發家致富。”賭神笑著說道，“此事就此揭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不複之前的奸詐，讓人春風拂麵。
“十賭九輸，你是賭神你不懂？”徐其琛嗤之以鼻。
“哈哈，那是你沒遇到我。”
“你不過是個小鬼，真有這本事，還要附身在人身上？”
陰狠一閃而過，賭神淡淡地說道：“現在可由不得你！”
“非要賭不可？”
“當然。”
“堵什麽都行？”
徐其琛嗬嗬一笑：“我賭你的槍裏沒有子彈！”
賭神：“……”
徐其琛見他莫名其妙的神情，不由嗤笑了一番。
連燕雙鷹經典都不知道，還當什麽賭神呦。
賭神不知道徐其琛在笑他什麽，隻感覺到自己被輕視了。
這個鐵five居然在笑話我？
想我賭神鼎鼎大名，麻將彩票、牌九金花無所不能，幫人賭得發家致富、家財萬貫，居然被人瞧不起。
賭神越想越氣，忍無可忍，操起手裏頭的金元寶就朝著徐其琛砸了過來。
“哎呦！”
徐其琛吃了痛，捂著被砸的腦門。
幻境裏居然也能感覺到疼？
隻是……
徐其琛摸摸腦門，也沒有腫脹起來的包，似乎隻是感覺到疼痛，實際上身體並沒有受到打擊。
挨了打自然要反擊，不過徐其琛知道麵前的賭神隻是幻象，攻擊他隻會白費力氣。
回想了下之前小鬼附著在中年人脖頸間的位置，徐其琛伸手掐住自己的脖頸。
黏糊糊，有一點濕潤的感覺。
賭神沒想到徐其琛居然硬肛，身形晃了一下。
徐其琛加大了力度，想要把那團濕漉漉的鬼東西從自己的脖間拔開。
“呲——”
刺痛傳來，徐其琛倒抽一口冷氣。
賭神見徐其琛沒能成功，臉上的緊張也散去了。
“剛才你不過是趁人之危，我有了提防當然就不起作用了。”
嘖，有點麻煩呀。
小鬼似乎和脖頸連成了一體，硬來的話就是自損八千。
“賭一把就放過你，何必把簡單的事情搞複雜呢！”
徐其琛不理會賭神的勸說。
這家夥陰險得很，肯定是藏著什麽後招。
信你個鬼！
抗住身體的疲憊，徐其琛的手指在空中揮舞著。
“你……你想要幹嘛！”
“停下來！”
賭神感覺到指尖流動的靈力，想到了符籙，頓時慌張了起來。
“噗呲！”
徐其琛指尖冒出一星火花。
賭神：“……”
有一點尷尬哈。
徐其琛感覺有一點點丟人，不過笑著說道：“你看，你賭輸了吧。”
“啥？我輸了？”
“你剛才是不是緊張了？是不是害怕了？”徐其琛正色道，“賭的就是槍裏有沒有子彈，之前就和你說過的啊。”
“沒有子彈，但你怕了！”
賭神看著徐其琛無辜的神情，氣不打一處來，嗷嗷叫喚著揮舞起來手裏的金元寶。
真是氣煞他也！
“我們再賭！”
“你猜這次成不成！”
徐其琛的手指快速劃過，待到最後一筆落下，指尖的火星冒出。
火星極其微弱，劈啪的兩下，眼看就要消失。
“哈哈——”
賭神笑了兩聲就斷了。
火星蓬勃而起，化作一團焰火。
徐其琛感受到指尖的火熱，趁著賭神愣神，反手把焰火按在了自己的脖間。
一陣腐敗酸臭的味道傳來。
小鬼劇烈地蠕動，燒灼的痛楚讓它皺縮起來，團成一團。
徐其琛一把拽了下來。
小鬼已然沒有了人形，化成一團黑水。
指尖的火焰將黑水包裹起來，那團黑水也來越少。
直到黑水消失，徐其琛才停下了靈力的輸出。
媽呀，累死了！
徐其琛插著腰，喘著粗氣，就好像是盤腸大戰了一場。
感覺要好好補補，把失去的靈力補回來。
小鬼灰飛煙滅，幻境自然就消失了。
徐其琛直起腰來，望著來往的路人，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心情賊棒。
“中了！又中了！”
“天呐，又是五千，他都中了幾次了啊？”
“我買了那麽多年彩票，玩了不少刮刮樂，也沒見過那麽多次中了的呀！”
“……”
彩票店門口圍著不少人，議論紛紛，時不時傳來一聲驚呼。
剛才吐槽臭棋簍子的看客也過去湊熱鬧去了，沒有了旁人的幹擾，下棋的兩大爺倒是更加專注。
徐其琛把地上的菜拎起來，朝前擠了擠，看到中年人正瘋狂地刮獎。
中獎的刮刮樂直接讓女店主換成新的刮刮樂，沒中獎的就隨意丟到一邊，地上已經是厚厚一層。
之前還囂張跋扈的女店主一臉不忿，被她瞧不起的泥腿子走了大運，這讓她非常難受。
那麽好的運氣，怎麽就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呢？
中年人不知疲倦，粗實的手指不斷地劃過陰影區。
“一千！”
“我的！”中年人舉著剛被刮開的卡片，麵向女店主。
報複的爽感，旁人的驚歎，讓他輕飄飄。
“還買？”女店主象征性地問了一句。
“全部，都買！”中年人忙著刮卡，惜字如金。
女店主數了幾十張，撕下來遞給了中年人。
他已經不再局限兩塊錢一張的小獎，而是開始二十塊一張的大麵額。
兩塊錢的上限不過是幾千，二十塊的則是幾萬。
賭神雖然不見了，但似乎並沒有收走他的好運，中年人覺得自己能夠一波換得餘生富貴。
想著大富大貴的日子，中年人的臉上隻剩下亢奮。
“好多張都沒中了。”
“這東西是講運氣的，一直不中說明大獎就要到，你們瞧著好了。”
“差不多了，收手還有得賺。”
“我買了十幾年彩票，就沒見過誰發大財的。”
“切，不能發大財還買幹嘛。何況中了獎領獎都是戴麵具的，誰會大張旗鼓滿世界囔囔啊。”
“……”
中年人的不斷中獎，讓不少人羨慕不已。
幾塊錢的刮刮樂，瞬間變成幾百上千，衝擊感是極強的。
趁著中年人刮獎的時候，不少看客也碰碰運氣，沾沾光。
有生意，女店主的臉變得很快，笑嗬嗬地把刮刮樂遞過去，收回大大小小的鈔票。
“我去，500百！我也走大運了呀！”
“憑什麽我的就沒中啊！”
“你運氣不好歪，怪誰嘍。”
一波熱潮，店裏的刮刮樂都不夠賣，女店主不得不打電話給彩票中心，趕緊送點過來。
天大的好運沒落自己頭上，那就得抓住一點小機遇啊。
書報亭門口變得擁擠了起來，徐其琛被熱情的看客擠到了一旁。
人頭攢動的場麵，可是要比菜市場裏麵還熱鬧。
良久，中年人刮開了手頭最後一張刮刮樂。
沒中獎。
“趕緊把剩下的都給我！”中年人朝著女店主吼道。
興致正高昂，突然給斷了，很不爽。
女店主忙著賣給其他客人，頭都沒回：“給錢。”
“給錢？不是好多都沒兌了嘛。”中年人有點生氣，“直接換了，那麽磨嘰，還做不做生意了！”
“都兌了，已經沒有了。”
“什麽？”中年人目瞪口呆，“我還沒中五萬呢！”
“老板娘，你們不會是聯手在誆我們吧？”正付錢的看客感覺出有點不對勁。
“瞎說什麽呢！”女店主趕緊把自己撇清，“你們都看著的，那麽多也不是白刮的啊。”
“他運氣用完了，怪得了誰啊！”
“不可能！不可能！”中年人不願意相信。
“說好裏麵有5萬的！”
“賭神不會騙我的！”中年人吼道。
“賭神？呲——這貨不會是瘋了吧？”
“港片看多了，哪來的賭神啊！”
中年人的神情凶狠起來，抓起了旁邊看客的衣領：“是你們！”
“肯定是你們買了，把我的獎都給買走了！”
“你……你有……病吧，誰花錢不能買！”看客用力一推，中年人摔倒在地。
中年人麻溜地爬了起來，朝著看客撞了過來。
“還我錢！”
熱鬧的場麵變成了全武行，一片混亂。
徐其琛分明聽到下棋的老頭雲淡風輕地說道：“切莫賭，切莫賭，其害甚於虎。猛虎有時不亂傷，賭博無不輸精光。切莫賭，切莫賭，其害絕無樂。妻離子散家產破，落得頸項套繩索。好逸惡勞終受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