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撿來的小耗子
時值月中,一輪圓月早早地便升起來,散發著微弱的銀光。
月下,座落於院中的藤條椅上,一個年約有十五、六的女孩正端坐其上,此女正是這都城中有名的大商人夏宇之女,名為夏曉。
夏曉身著一襲紫紗,濃密的烏絲在頭頂盤束,翡翠金釵挽著一縷秀發插入發髻之中,幽紫的珍珠頭飾輕輕按在發絲上,靈秀雅致的小臉上泛著桃紅,檀口粉嫩,細長的眉毛下閃動著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流露出聰穎的光芒。
“曉兒,天涼,出來坐著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嬌柔的嗬責聲從身後傳來,接著,一件防風的外搭便披在了夏曉身上,“多大的人了,還這麽不會照顧自己,若娘老了,誰還會這般照顧你?”
“娘!”轉頭,正對上自己母親那雙似水般溫柔的眼眸,撒嬌般的自藤椅上起身,夏曉撲入了自己娘親的臂彎,甜膩膩的撒著嬌,“娘,您說什麽呢!您可是會青春永駐的哦!才不會老呢!”
美麗、端莊、優雅,時光並未在這位夏夫人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她依舊二十歲出頭那樣的嬌豔可人,絲毫看不出是膝下已有女兒之人,自己女兒那明顯討好的話語令其不禁失笑,拉起女兒的小手,欲往屋內走去。
誰知夏曉卻輕輕掙脫了夏夫人的手,輕搖著頭道:“娘,您先回屋吧,我還要在這裏等爹爹回來呢!”
話音剛落,寬大的木門“吱”的一聲被推開,接著,夏老爺領著管家走了進門,夏曉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飛撲入自己爹爹懷中,被夏老爺強壯有力的臂膀環起,在半空之中轉了一圈,才放開手來。
“咦?爹爹,這是誰?”,一被放回到地上,眼尖得夏曉立馬發現了那在管家身後,被管家擋了大半身子的少年。
夏曉約摸少年得年紀應比自己大上一兩歲,男孩灰頭土臉,亂糟糟的頭發被一條灰撲撲的發帶束起,鬆垮垮的搭在腦後,一身麻衣不僅有幾處窟窿,而且還沾有泥土。
當看清少年這一身裝扮,夏曉心裏不禁生出點憐憫之心,輕扯著夏老爺的衣袖,小聲道:“爹爹,他是個小叫花子吧?看他這一身破破爛爛的真的好可憐啊,不如,留下他當個小廝,在府裏幹幹雜務算了。”
聽聞夏曉的話,夏老爺麵帶慈愛的用自己那寬厚的手掌拍拍夏曉的頭,笑道:“爹爹既然把他帶回來,自然便是打算讓他留在府中,爹爹看他還年紀和你相仿,就想帶回來當你的小廝,陪你學些琴棋書畫,你前些天不還和爹爹吵鬧著說沒有人陪自己學,很無趣嗎?”
“還是爹爹好!”一聽這話,夏曉墊起腳雙手環住夏老爺的脖頸,並在其臉頰上輕烙一吻,以示感謝,然後便放手繞到那少年麵前,撲閃閃的眨著那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並詢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呀?願意做我的小廝嗎?我可是會好好待你的哦!”
“回、回小姐的話,小的、小的願意!”少年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話語中卻顯示出了他的喜悅,“回稟小姐,小的、小的沒名字,乞丐們都叫小的‘小耗子’。”
也許是年紀相仿,夏曉明顯對這個小耗子充滿了興趣,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問,直到夏老爺開口,才講著無休止的問答劃上了個句號,“曉兒,時候都不早了,你回去早些休息吧,讓管家帶著他去清洗下。”
嘟嘟嘴,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對上夏老爺那不容商量的目光,未說出口的話隻得又重新吞進腹中,一步三回頭的走回到後院閨房之中。
子夜時分,整片個國家都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但一個不和諧的身影卻伴著月光,掠入夏府之中,身輕如燕,轉眼之間已消失不見,再現之時,已停立於夏府供小廝居住的小屋旁。
輕啟紙窗,然後自懷中掏出一個木製小管,對著屋內狠狠的吹了幾口,隻見濃密的白煙瞬間充滿屋內,隨後,那人身形鬥轉,已閃身進入了屋內。
那人剛進屋中,就聽一聲音悠悠響起,語速緩慢,聲音卻清澈幹淨,“你還真是悠閑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居然當起了毛賊。”
雖被抓了個正著,但那人卻絲毫沒有緊張,隻是往前一步,月光自窗外灑進,照在那人身上,使其修長完美的身材顯露無疑,朦朧間,還添了幾分飄渺之感。
“這不是才聽聞小耗子你混進夏府當小廝了,作為你兄長的結義,當然要前來恭喜一下,至此,也算不用東躲西藏得成天怕那些侍衛找到你了,誰又會想到你在他府當小廝呢?”
“若你隻是來挖苦的,可以回了,我明兒個還要陪那夏大小姐做功課呢。”
“怎麽會是挖苦呢?我這可是真心實意的賀喜呢,嗬,我可是來給你透漏消息的,你那位兄長可已準備出動親自尋你嘍!”來人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之意,“你就乖乖的在這裏呆著,等著你那位兄長大人把你親自捉回去吧,嘖,聽聞夏大商人一直以慈善著稱,希望他待下人也寬容和藹吧!走了。”
言罷,不待有所回應,平地卷起狂風,煞那間,那人已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中。
“咦?小耗子?你怎麽坐著不躺下睡呀?”那人剛走,同房的小廝喜子揉著眼慢慢轉醒,正欲起身方便,卻見新來的小耗子端坐床上,看著門的方向不語。
“啊,沒、沒事。”顯然是被喜子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小耗子衝著喜子憨憨的笑笑,道:“我是覺得太幸福了,再也不用當小叫花子了,怕、怕睡醒了,這變成夢消失了。”
“莫名其妙的,早點睡吧還是,咱們做下人的,明兒個可還要起個大早伺候主子呢!”
“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