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容易覺得奇怪,這個時候張希應該繼續和她吵嘴啊,怎麽忽然不說話了?不過很快她便明白了,因為容寧就站在離她桌子不遠處,手裏拿著她最愛吃的糯米餅和蓮子紅豆粥,容易一陣氣餒,怎麽又被他聽到了!容寧依舊沒什麽表情,把東西放在她桌上便離開了。容易盯著早餐發了一陣牢騷,最終卻沒有送人,而是一點點吃了下去。兩人的關係比以前更冷淡了,有一次下課容易看到容寧在給女同桌講題目,女同桌臉上一直帶著柔柔的笑。她哪裏在聽,根本就是在看他!容易生氣地走上前去踢踢容寧的桌子,氣衝衝地道:“我渴了!”容寧沉默一下,將桌子上沒拆封的水遞給她。容易不接:“我不要這種味道!”容寧自然是不喝水的,這些本來就是給她備著的,而且是她慣喝的味道,可她偏偏就是不要。容寧皺眉:“等我講解完這道題就去給你買。”容易不依:“現在就去。”容寧的女同桌發火了:“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啊?沒看到別人有事嗎?以為別人都是你天天吃吃睡睡,不需要學習嗎?!”容易紅了眼眶,有容寧的時候從來沒人敢跟她這樣講話,這麽不客氣,帶著濃濃的諷刺。她瞪著容寧,一動不動,也不回那女同桌的話。容寧站起身:“我現在就去。”然後側過身自容易身邊繞了過去,沒有理會那女同桌的話。那女同桌看容易還站在那裏,冷笑了一聲:“大小姐,我不是容寧,你還不趕緊回自己的座位去?”容易又委屈又生氣:“我和阿寧講話關你什麽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那女同桌是個潑辣貨,抄起書就往容易身上砸去,書脊劃過容易的脖子,立刻多了道血痕。容易尖叫一聲後退一步,那女同桌還在咄咄逼人:“你有本事也打我啊!現在容寧不理你了,你還想讓誰幫你出頭?”容易眼眶裏的淚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落,周圍圍了一堆人,她膽小又怕疼,看著那潑辣貨又要上來抓她的頭發,她後退幾步驚恐地看著對方,哭喪著聲音喊:“阿寧,阿寧……”無論遇見什麽事,有容寧在,一切都會解決。容寧本來是離開去幫她買水的,又想到自己的同桌那樣為難她,她肯定會難堪,於是走了一半又往回走。回來的時候便見一群人圍在一起,容易在哭著喊他的名字。他疾步上前,撥開人群就見自己的同桌在抓容易的頭發,容易疼得又是哭又是尖叫的。瞬間他便火了,走上前狠狠拽開那女同桌,一拳頭便將對方砸得撞倒了好幾張桌子。眾人一陣驚呼,沒想到容寧打男人下得去手,打女人更下得去手。容寧並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走到容易身邊仔細檢查她有沒有受傷,然後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表情變得更加冰冷,拉著她的手腕便往外走。容易一路被他拉到校醫務室,然後被安頓在椅子上,醫生拿了碘酒來,容易往後縮了縮,驚恐地搖頭。容寧低聲安慰她:“沒事,一下就好了,嗯?”容易還是搖頭,她最討厭碘酒碰到傷口了。容寧親自拿過碘酒:“易易,你擦了藥我就原諒你說的那些話。”容易濕潤的大眼睛裏帶了期待,又閃爍著害怕,迷茫得就像是麋鹿的眼睛,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容寧小心翼翼地幫她擦傷口,容易咬著牙,眼眶裏的淚水又掉了下來。這些日子的委屈累加到一起,帶上現在的疼,她有足夠的理由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容寧的袖子濕透,容易才慢慢收了眼淚,容寧在她麵前蹲下來:“走吧。”
容易趴到他的背上,熟悉且溫暖,她甕聲甕氣在他耳邊說話:“以後你不許不理我。”“好。”“不許生我氣。”“好。”“不許同其他女生講話。”“好。”“明天你搬回來和我坐同桌。”“好。”“替我寫作業。”“好。”“給我買甜筒。”“好。”“以後我吃什麽你都得去給我買。”“好。”容易的臉貼在他的肩上,手緊緊圈住他的脖子,想趁此機會多占點他的便宜,又想不到具體的,於是說了句:“以後你都得聽我的。”這次容寧沉默了,沒有立刻回答她。容易扯他的耳朵:“說好。”“好。”容易這才心滿意足地趴在他背上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容易早早爬起床老老實實坐在餐桌旁把容寧買來的早餐吃得一幹二淨,抬頭看到容寧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碰的話已經不疼了。容寧皺起眉頭:“她打你你不會跑嗎?”容易委屈:“她拉著我不讓我跑。”她又不傻。容寧不說話,站起來去拿書包,順便拿了容易的書包。容易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容寧一直走到院子裏才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容易笑起來,蹭著他:“阿寧,你真的不生氣了?”“嗯。”容寧認真地應著。容易委屈地解釋著:“那天我嚇壞了,你不但不安慰我,還跟我生氣。”容寧回頭看她,見她目光閃爍,似乎在等他解釋,他收回目光:“易易,我最初出現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什麽樣的,我和人類到底還是有區別的,你有理由討厭我。”容易撇撇嘴:“我沒有討厭你,我隻是嚇到了。”容寧不和她辯解,那時候她眼中明明白白寫著厭惡,他不會看錯的。容易知道他肯定是理解錯了,那時候她因為害怕,隻是討厭他碰自己而已,她小心翼翼地繞到前麵盯著他:“阿寧?”容易皮膚白,又喜歡穿紅色,便襯得皮膚更白了。她的眼睛很大,緊張的時候眼神就會四處遊移,讓人不自覺心生憐惜,容寧揉揉她的頭發:“都過去了。”容易“哦”了一聲,步子又慢了下去,變成容寧牽著她往前走,容易問他:“阿寧,以後你是不是還要那樣啊?”容寧知道她問的是那天實驗室的事情,他點點頭:“要,不然會比你低。”容易皺眉:“那你一下子長很高不是就不用每次都那樣了嗎?”容寧搖搖頭:“會被人發現的。”
容易低低地“哦”了一聲,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緊張兮兮地握緊他的手:“阿寧你疼不疼?”容寧愣了下,然後緩緩搖頭。容易一臉糾結,流那麽多血,竟然不疼?不過既然容寧都這樣說了,她便沒有再糾結,畢竟他是機器人,而且她也從未聽他喊過疼。到了學校之後,容寧被請去了校長辦公室,一直到上午第二節課下課才回來,並且給容易帶了她喜歡吃的牌子的巧克力。他的桌子已經搬了回來,容易有些擔心地問他:“他們是不是要處分你?”容寧點頭。容易立刻緊張起來:“不會讓你退學吧?”那樣的話她怎麽辦?!容寧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要我以後每門功課都拿滿分。”容易鬆了一口氣:“幸好你專精這個。”不像她,每門功課都倒數,真是……因為兩個人又和好成一個人,原本同容易走得稍微近一點的人又都自動遠離了。一大部分原因是懼怕容寧,別看他小小年紀,雖然優秀,做事卻過於狠戾,不是交友的合適人選。原本那些對他存了異樣心思的小女生,在看過他打女生之後也漸漸收起了這樣的心思,總歸兩個人的生活算是風平浪靜。
過了半年,家裏來了新成員,容凱再婚了。第二任妻子也是科研人員,叫薑雲。一家人終於能正正經經地坐在一起吃頓飯,薑雲親自下的廚,她做菜的水準就像她在科研界的成就,一流的。容易似乎很開心有了新媽媽,在薑雲第一次被介紹給她的時候她就喊了薑雲“媽媽”,對此容凱開心得不得了。薑雲給每個人都盛了湯,並且在飯桌上立了規矩:“以後你們爸爸每天工作多長時間我不管,不過,我按照國家規定,每天工作不會超過八個小時,晚餐大家必須一起吃,誰想吃什麽都可以告訴我,女孩子得陪我逛市場買菜,男孩子要幫忙出人力,知道不?”薑雲看著對麵的容易和容寧。容易點頭,笑得甜甜的:“當然好了,以前都是阿寧陪我,以後有媽媽陪我了!”容易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生母的事情,小時候是年紀小,長大了有容寧陪著,也沒想過問這件事情,直到薑雲出現,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是有媽媽的。容凱也很開心:“這樣好,以後我們一家四口吃飯也熱鬧。”薑雲笑著批評他:“不知道你們以前都是怎麽過的,隻靠家政機器人做飯竟然能把易易和阿寧吃這麽大,我隻吃一頓就受不了了。”容凱擺擺手:“這你就不知道了,阿寧會做飯,我見了好幾次他給易易開小灶,這小子,都沒給我做過。”容易張大嘴巴看著容寧,她怎麽不知道這件事情?!吃過晚飯,容易把容寧拽進自己的房間:“你什麽時候會做飯的?”容寧微微側臉想了一會兒:“有三年零五個月又七天了。”容易拉著他的胳膊在床邊坐下,自己脫了鞋子跳上床:“你還會什麽?”為什麽她都不知道這些事情?“我做了一個做甜筒的機器。”容寧轉頭看趴在床頭抬頭看他的容易,他本來想等她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可他今天想讓她開心一下。容易果然跳了起來:“真的?!快帶我去看看!”說著就要下床。容寧摁住她:“不過我們有言在先。”容易不解。“每天隻能吃一個,太涼,對你的胃不好。”容易氣餒地趴在床上,和他討價還價:“三個。”她猜測容寧肯定會說兩個,到時候她就答應,反正還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