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花名將離(中)
“皇伯伯放心,我會小心的!”細君打斷了劉穀的叮囑。劉穀微有不悅,但見她一臉篤定的樣子,料想人家一定胸有成竹,不然不會貿貿然地要求見陽雪公主,便不再多說。
這時,隻聽管家在外麵道:“王爺、王妃,晚飯已經擺好了!”
劉穀趁勢起身道:“走,君兒,蕭公子,咱們用飯去!”
細君便和蕭羽起身,自己走到陳王妃一側,扶著她向外走去。
因是四月裏,洛陽王府的晚膳就擺在了毗鄰王妃正院的花廳裏,就著琉璃宮燈,劉穀一家和細君、蕭羽圍桌而坐。雖然細君二人來的突然,王府的管家還是個機靈的,早早的就添了碗筷。入席的時候,細君見到了王府世子--劉穀的長子劉沐和、世子夫人孫氏,以及方才提起過的堂姐劉穎,彼此行了見麵禮便入了座。
細君挨著劉穎坐在陳王妃的左邊,蕭羽坐在細君對麵,劉穎左側是孫夫人劉沐、劉穎和孫夫人雖然對突然多出來的客人心存疑慮,但本著“食不言”的家訓,在飯桌上也未置一詞詢問細君和蕭羽的來由。席間丫鬟仆從伺候著不下十人,卻是連一聲可塑也不聞。寂然飯畢,陳王妃讓人撤下飯桌,便攜了細君、劉穎和孫夫人往花園中散步消食。劉穀吩咐劉浚招待蕭羽,便讓劉沐跟著自己去了書房,明日迎陽雪公主進城的事他本不願插手,隻讓洛陽府衙接應,但現在細君來了,自然要另作一番安排。
花園裏,各色花卉影影綽綽,更多的要數牡丹了,魏紫姚黃豆綠,或含苞待放,或嬌豔展露,在琉璃宮燈的映照下別有一番風姿。行了幾步,陳王妃便對劉穎提了細君想見蘇湘雪的意思,劉穎聽後含笑道:“這本不難,女兒聽說這陽雪公主早就想一睹洛陽牡丹的真容。等明日他們進了城,女兒就去遞個帖子,想來她定是樂意來的。”沉吟了一下又道,“不過她是和親公主,不能來跟其他府上的千金、公子們見麵,嗯,女兒就獨辟一處園子給她賞吧!秋浦園就不錯,再將其他園中的名貴牡丹往秋浦園中移一些,也足夠她看盡洛陽牡丹的真容了!隻是,這樣安排起來,要遊園會怕得推遲個一兩日了。”
陳王妃聽她想的這樣周到,笑著拍拍她的手說:“穎兒有心了。遊園會推遲也無妨,反正牡丹花期還長。已送請柬的再送一次就是了。”
劉穎淺笑:“那就後延兩日吧,明日女兒再重新寫帖子給那幾個府上送去。”
細君在一邊喜道:“還是堂姐考慮的周到!”如此獨辟了院子出來,她要見蘇湘雪也更容易了,至於遊園會什麽時候開始不在她的關心範圍內,反正她不需要賞花。
劉穎對細君和善地一笑,在側首扶著陳王妃前行,在夜色的保護下,輕易掩去了眸中的精光。
當夜,細君和蕭羽便在洛陽王府歇了下來。
香風微送,紗幔微晃,劉穎放下狼毫紫竹筆,捧起剛剛寫好的細長紙箋輕輕地吹著,待墨跡微幹,便小心地卷起來,放入一個拇指粗細的竹筒中,交給旁邊陪侍的丫鬟蕊兒。片刻後,一個白點在夜色中一閃而過,蕊兒關上茜影紗窗回身道:“郡主,時間還來的及嗎?明世子能收到消息麽?”
劉穎在梳妝台前坐定,看著銅鏡,取下頭上的金絲單鳳釵道:“不知道,所以我才要把遊園會推遲兩天,但願他能趕上吧!”抬眸,隔窗望向無邊的黑色夜空,心裏默默念說:明恪,我能為你做的都做了。這一次希望你能看清楚,誰才是能夠和你相伴一生的人!
那年,明恪隨父親到洛陽,在洛陽王府遇到劉穎郡主,正是春暖花開,心猿意馬的時節,明豔動人,才名俱佳的劉穎郡主對這個風流不羈瀟灑成性的世子一見鍾情,試探之下卻發現這位世子竟已有意中人。幾番調查,劉穎那顆提著的心終於舒緩了,但是處於女孩的矜持和生在天家的高傲,讓她抹不開臉麵直接對明恪表示好感,她要等明恪先對她表白。
這次趁著劉細君和蘇湘雪都到了洛陽,她要讓明恪來看清楚,他的意中人心中已經沒有他了!
長安,汾陽王府,汾陽王妃匆匆忙忙地闖進汾陽王的書房,一疊聲地嚷著:“王爺,不好了,不好了……”
汾陽王正在處理一本加急奏章,聽到王妃的的聲音,煩亂地皺起眉頭道:“慌慌張張地成何體統!”
王妃趨步到書桌前,將手中的紙箋遞到汾陽王麵前:“恪兒,恪兒他走了。”
汾陽王不以為意:“他私自離家又不止這一回了,你還這麽大驚小怪?!”
王妃急的跺腳道:“他去追那蘇湘雪了!”
“什麽?”汾陽王驚的一下子站起來,臉色也變了,怒道,“這個逆子!淨胡鬧!來人!”
“父親,母親,出什麽事了?”循聲進來的卻是明昊,他與劉淇成婚後有自己獨立的駙馬府,不過每日晨昏定省都要過汾陽王府來。這會子過來正聽到父親在發怒,當下顧不得讓人通報便進了書房。
“昊兒,你來的正好,快,快帶人去將你那不成器的弟弟給追回來!”汾陽王道。
明昊詫異:“弟弟又跑去哪裏了?”
王妃愁道:“他去追蘇湘雪了,你快點去,別讓他做傻事,這可是關係到我們全家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的啊!”
明昊暗道:湘雪和親已經出發近十天了,明恪一直都很安靜,要追早去追了,怎的會等到現在?於是問道:“母親怎地如此確定弟弟是去追蘇湘雪了?”
王妃拍著手中的紙箋道:“他留了字的,你自己瞧!”
明昊接過紙箋,隻見上麵寫著:
花將離,
相思指尖瀝,
莫若隨花到河西。
明昊笑:“就憑這三句話,母親就確定他是去追蘇湘雪了?”
王妃道:“這寫的明明白白!恪兒從小就跟蘇湘雪要好,她去和親了,恪兒還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