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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一同出穀

  哥哥還真是執著,明知不可能的事情還是不退縮,隻是可憐了沈清蘭……


  文岫放好盒子,眼光掃到另一個正方形的錦盒,應該是剛才明恪放在這裏的,文岫輕笑,雖然平時看明恪玩世不恭的,其實也是一個重情義的人呢。隻可惜,誰也不知道真正走進他心裏的人是誰,湘雪雖然被定下去獫狁和親,可是心中仍放不下明恪,一有機會就纏住明恪,明恪也不知怎麽想的,竟也不拒絕。難道他不知道長痛不如短痛麽?


  文岫在漪楓閣立了半晌,想想小時候一起上尚書房和勤武苑的日子,他們這群人,要麽身份變了,要麽立場變了;已經背負起了家族和國家的責任,往後的日子,也許還會敵對,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明恪離開漪楓閣後,走在灑滿陽光的宮道上,一身華貴的玉色長衫怎麽也掩飾不了身上的落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去一趟漪楓閣心底竟如此失落,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讓他提不起精神來。難道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自己才會如此想念嗎?明恪苦笑,這樣該怎麽辦?她到底在哪兒?明恪伸手扶住冰冷的宮牆,微彎著腰,心中一片空洞,原來想念真的可以把人掏空的。


  “明恪!”前方傳來一聲喚,帶著輕鬆的喜悅,銀鈴輕響。明恪抬頭,十步遠的地方站著一位白色宮裝的姑娘,頭發高高挽起,雖比小時候多了許多頭飾,但那珊瑚裝點的銀鈴長鏈卻沒有變。不錯,這姑娘正是蘇湘雪,她一聽說明恪從西慈國回來了,今日進宮了,便不顧越國公夫人的反對,急急進宮來找他,幸好被她找到了。


  “你怎麽了?”走到近前,湘雪才察覺到明恪的臉色不對勁,關切地問。“沒事。”明恪避開湘雪伸過來的手,直起身向前走,湘雪臉色一白,尷尬地收回伸出去的手,“你怎麽進宮來了?”明恪走了幾步又回頭問。


  湘雪一聽便立刻收起失落的表情,帶上笑回道:“我聽說你進宮了,所以來找你……”


  “找我?有事麽?”明恪皺眉。


  湘雪聽著這話心中便覺被刺刺了一下,什麽時候我們之間這麽陌生了?想開口說“我想你了”卻不敢說出來,畢竟這是在宮裏,一個不好,將來傳到獫狁去,於她不利。爹爹派出去追捕細君的靈歌將人追丟了,這都過了近六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即使再不想也不得不做兩手準備了。


  明恪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一般,道:“湘雪,這麽長時間了,你也該明白自己的身份了。你是獫狁選定的和親公主,我們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凡事無所顧忌了……以後沒有公事,我們最好不要見麵。”說完這句話,明恪加快腳步離開了這一段宮道。


  湘雪呆呆地站在太陽下,怎麽回事?明恪怎麽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他在提醒自己注意身份,為什麽?他終於想明白了要站在皇帝那一邊麽?還是他從來……從來就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過?湘雪隻感覺一瞬間天地灰暗,如同處在冰窖一般,臉上早淚如雨下。跟在她身邊的侍女小心翼翼地上前輕喚:“小姐?小姐?”


  湘雪回過神來,用手絹拭掉臉上的淚水,抬頭看看無雲的天空,壓下心底的刺痛。她是驕傲的越國公府千金,不是街上被人拋棄的怨婦,她有自己的驕傲,明恪是她看上的男子,不管他是因為什麽要對自己說那番話,她都不會放棄!獫狁,哼,本小姐堅決不去了!“回府!”湘雪深吸一口氣,冷聲對身邊的侍女說,她要回去讓父親再派一批人去找,天涯海角,她也要把劉細君給找出來!該和親的是她劉細君不是蘇湘雪!


  崇政殿後殿,劉源坐在禦案後麵麵色凝重地看著桌上的密信,太監小路子輕輕走進來,躬身道:“啟稟陛下,明世子求見!”


  劉源眼前一亮,鬆了一口氣道:“快傳!”


  “遵旨!”小路子小跑著出去傳令,劉源也從坐上起身,向門口走去:“明恪,你來的真及時!朕正要派人去找你呢,行了,不必多禮,來!”劉源一看到明恪的身影便一連串地說著,將明恪拉到禦案旁:“你看看這封密信……”明恪接過那一片薄紙看完後,轉向劉源:“皇上是想讓我去辦這件事?”


  “隻有你最合適!隻是江南你去過幾次了,還願意去麽?”劉源半笑地看著他。


  明恪躬身對劉源行了一禮:“明恪願去!”但願這次去有緣遇到她。


  劉源總覺的今天的明恪跟平時有些不同,可又說不上來,知道晚上回到未央宮聽文岫說起早上漪楓閣的事,才恍然大悟,隨後笑起來,看來今日派明恪去江南的決定是正確的!


  春雲吹散湘簾雨,絮粘蝴蝶飛還住。柳煙絲一把籠鴛瓦,夕陽無限近闌幹。


  這天舞幽鶴、蕭然、蕭羽、細君四人坐在霽月亭中用晚膳,夕陽的餘暉在山頭鋪出一道柔美的金紅。霽月亭四角點了燈,晚風中,蕭然突然開口對蕭羽說:“羽兒,今晚收拾一下,明天出發吧!”


  蕭羽默不作聲地點點頭,流蘇呈雪已經過去,生日也過了,他沒有理由再在穀中拖延下去了,江都王證人的事情還等著他去查呢!細君看看蕭羽看看蕭然,突然拉住舞幽鶴道:“姨娘,我要跟蕭羽一起出穀!”語氣雖點撒嬌,卻是十分堅定。舞幽鶴還為答話,蕭然就開口道:“竺兒別鬧,羽兒是去查你爹的案子,不是出去玩!”


  細君道:“那我更要去了!我父王的事我當然也要出一份力!”


  “不準,我說的不準就不準!”蕭然突然甩下筷子,起身走了。細君被蕭然突然的變臉嚇住了,蕭姨父雖然不怎麽跟自己說話,但也從未如此疾言厲色過呀!


  舞幽鶴見此情景搖搖頭也起身走了,蕭羽幹咳一聲對細君解釋:“嗯,那個,我爹是怕你出去會有危險,你留在穀中比較安全……”


  “我有武功在身,我不怕,再說不是還有你嗎?不管,我一定要去!”細君這次下定了決心,誰都不能阻止她跟蕭羽一起出去,那思念的滋味她再也不要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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